第二十八章 落英

凤麒觉得紫姬喜欢讲故事，文采斐然，于是拿樱子的问题问她，紫姬回答：“天尊处理国政，多有操劳，自是大多无法颐养天年。”

凤麒有何故事与此相关呢？

“故事？”

凤麒神话，传说之类的。

“有倒是有。你忽然问这个做什么？”

凤麒只是突然想知道。

“传说，天神之孙接受命令下来统治人间，并遇到了当地一位美丽少女，她是樱花女神，父亲从属于更古老的神祗。天神之孙对她一见倾心，向少女父亲求亲，父亲很高兴，准备丰厚嫁妆，把少女和其姐姐一起嫁了过去。可天神之孙退还了一半嫁妆，并把那位姐姐遣送回家。”

凤麒这位父亲也真是，天神之孙明明喜欢樱花女神，又不是喜欢她姐姐！

“故事还没完呢！父亲看到女儿被遣送回来，很生气，他说：‘我的大女儿为岩石女神，虽然长相丑陋，可保你后代延年益寿，皇位永不动摇，我的二女儿樱花女神虽然貌美如花，可是后代大多会夭折早逝；你只凭看一眼外貌就舍弃长久，追求短暂，那好，从此之后，你们皇族会像樱花一样繁盛，却又短暂！’”

果然没错，凤麒想到，怪不得第一眼看到樱子站在树下的身影，就叫他想起了繁盛的樱花。她果然是花灵。

既然知道，他不再追问，只是第二日傍晚依然过去，听她抚琴。

凤麒妙极了！

他总是说。

“何妙之有？我依稀记得很久以前，树下琴声一响，百鸟飞来，树上院子里宫殿上，全是静静听琴的身影，而现在，可有一鸟来闻？”

凤麒演奏的人是谁？

“一个绝代佳人，有时候会有一俊美男子加入，琴笛合奏，兴云致雨，云起雪飞，叫人好不感动。但若问是谁，我并不记得，那时候我的本体只是花树上的花瓣，并不识宫里人，况且，每到新年春日，我总会忘记以前的事情。只是那副场景，那首乐曲，那种感觉，依稀留在心底，念念不忘。”

凤麒这么说，明年你会忘记我？

凤麒害怕地问。

“但也许，你会忘记我。”

凤麒我不会忘记你的。

“我自己不知美丑，昨日你呆呆望着我，想必以人类的标准而言，该定义为美吧。可是没有两片花瓣是完全相同的，来年的我会是另外一幅光景，你还会认得我吗？若我有幸记得你，且身赋琴艺，却如岩石女神般丑陋不堪，你会以为我不配此琴吗？”

凤麒不知该如何回答，说到喜欢一个人，容貌在其中占据多少成分呢？假若樱子明年依然记得自己，也弹得一手好琴，可换了另外一种样貌，甚至丑妇模样，自己还会对她这般痴迷吗？

凤麒明晚，我和你一起演奏吧。

樱子颔首而笑，像是也不特别要知道自己问题的答案似的，“你的踌躇，叫我觉得你更真实。”她说。

第三日，两人连奏数遍，樱子评价比自己独奏时更娓娓动听，扣人心弦，只是怎么也找不到那时候的感觉，“那种叫人流泪，心在滴血的感觉，怕是再也无寻了。”

凤麒赶忙宽慰她：

凤麒我时间多得很，明晚还过来。

“可惜我没有时间了，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明晚第七日之后，怕是我不再有气力以人形出现，只能苟延残喘，等着落花而去，结束这一代生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