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说萤儿喜欢槐花,那时槐花飘落,二爷偷偷许了心愿,萤儿就平安归来了。
这也算得上是百年古槐树,这么灵吗?那何九华也得试试。
幸好还未错过花期,槐花如故。愿腐草为萤,枯木逢春。
说来说去,也就是希望尚木头早日开窍啊。
二爷与萤儿的婚期到了,郭府贴起了红来往宾客络绎不绝,门庭若市。
戏馆儿的戏也不唱了,师兄弟们吵着要来看新娘子。这会儿花轿进了门,师兄弟们都眼巴巴的等着二爷掀轿帘,一睹新娘子风采。
二爷一巴掌拍在小师弟后脑勺上,抱着胳膊大骂:“看谁呐,那是是媳妇儿”。
一时间众人起哄,门外的鞭炮也响了。混在人群中的尚九熙只觉十分喧闹。
他本就不喜欢凑热闹,要不是秦霄贤硬要拉着他来看新娘,他就独自一人在席上发呆了。
好在何九华来了,趁着人群混乱不止,带着尚九熙进屋去了。
屋里宾客满座,连个下脚的地儿都没有。好在九郎跟梁嫂子留了几个空座,招呼着九熙坐旁边。
梁嫂子身子又重了些,有喜之后也不像以前那般骨瘦如柴,被九郎养的脸上能掐起肉来了。可梁嫂子身子向来不好,要不是今儿二爷跟萤儿丫头大喜,九郎都不会让梁嫂子出来。
新人庭前对拜,喜结连理。那自令清高的二爷与机灵鬼的丫头,也终成了断佳话。
郭先生与郭夫人瞧着两位郎才女貌的良人,欣喜不已。
“恭喜恭喜…”
炮竹响了好几次了,听不清身边的宾客在说些什么。
尚九熙盯着梁嫂子的大肚子发起了呆,小娃娃在肚里缓缓律动,小脚突然拱起盖在肚上的衣物。
梁嫂子霎时有些腹痛,尚九熙被吓的回过神来,筷子掉落在地。
一旁的两人神色紧张,异口同声询问到:“怎么了?”
梁嫂子笑着说到:“没事儿,娃娃在跟九熙打招呼呢,被吓到啦”。
两人这才松了口气,九华弯腰去捡起地上的筷子,侍女换了干净的。九华将碗筷都挪到自己手边,防止小孩儿再弄掉了。
“别再掉了,你还要不要吃饭”
九熙笑而不语
师兄弟们拉着二爷喝酒,尚九熙又觉失了乐趣,趁着混乱跑了。
刚到大门前何九华就追上来了,问他去哪儿。尚九熙指了指街道,示意要去街上逛逛。
“你等我,我陪你去”
何九华转头回去,尚九熙漫步走着。
二爷大喜赶上城里红集,街上也如同郭府一样热闹。人群熙攘,熟悉的老伯叫卖着糖葫芦。
尚九熙闭眼深吸一口气,只觉倍感轻松,久违的笑了。
“九熙,不是让你等我吗?怎么自己走啦?”
转头瞧见何九华赶上来了,尚九熙笑了。那是何九华认识他这么久,少有的笑。如沧海遗珠,似人间风月。难得看见他这么开心,他也便不问了。
顺手买了老伯的糖葫芦,一边走一边啃着。老伯的糖葫芦吃了好些年,甜味儿如故。
九熙想起了送自己去戏馆儿的那姑娘,她是开胭脂铺的,今儿出来也能去她铺子里逛逛。德云书院儿里也有些女眷,买些胭脂回去赠与她们也好,顺道帮着酒酒姑娘做做生意。
可九熙还是怕了她那张嘴,说起来就收不住了。
铺子也不难找,没行多久就瞧见了“酒酒胭脂”四个大字。
“九熙公子来了”
酒酒远远儿的就出来迎客了,与两人行礼回礼。
铺子里的胭脂朱色深香味儿浓,却不似其他铺子里那般俗粉胭脂。
酒酒捣着碗里红色花瓣,白娟手帕透出鲜红的汁水。做成胭脂,怕是能魅惑人心呐。
酒酒说到:“这是红芍药,还是我从苗蜀带来的,却没在京城寻到这种花”。
京城是帝王之都,种不得那邪魅之物,当然寻不到了。
尚九熙拿着红芍药不愿松手,可惜了只有这么些了。
“你要是喜欢,我可以送你们一些种子,自己拿去种就好了”
尚九熙欣喜不已,急忙接过酒酒递过的种子塞入荷包里。两人与酒酒告别离去,酒酒轻笑,继续捣着碗里的红芍药。
红芍药,何九华也只在古诗里听过,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寻常。
九熙喜欢读书写字种花,德云书院儿里成了他的花圃,先生们也由着他种,好歹增添了几分美感。
但这可是红芍药,先生们断是不会允许他种的。
“九熙,这是红芍药,城里种不得的”
尚九熙拿起书转过身去不理他,何九华不死心,也跟过去。
“九熙,你别任性听话”
尚九熙怒了,手中的书本种种拍落在桌上,抬眼对上那双有些严厉的桃花眼。
尚九熙鼓着腮帮子,提笔在宣纸上写下两个字。
“城外”
对,种城外可以啊,何九华暗骂自己笨,怎么没想到呢。
城外的溪流由咿呀的老水车引入田间,麦草郁郁葱葱,清风迎面撩拨人心。
尚九熙挽起袖子,将手绢儿包裹着的红芍药种子一粒粒种下。酒酒说过,红芍药的花期是十月,尚九熙却有些迫不及待了。
这儿倒是个好地方,对面儿是十里枫林。等到十月枫林似火时,他的红芍药也开了,与枫林挣秋风,也是独有的风景。
何九华拉起蹲在地上发呆的尚九熙,这小子,在哪儿都能发呆,跟中了什么邪似的。要是哪天被人拐走了怎么办?
倒还真想是中邪了一般,还有些痴傻。
何九华拍了拍衣裳的土,喊着发呆的那人回家。
“九熙,那花都种下了,有什么好看的。赶紧走了…
尚九熙,我走了不等你了啊…”
他这师弟啊跟个小孩子似的,都是做师叔的人了还长不大。师兄弟们也宠着他,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