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找着了是个好消息,可让郭先生怎么也想不通的是为何是薛家找到的人。
薛家薛沐对自己徒弟有些意思他也知道,不过这一切都太巧了些。
还有,薛家却找到了二爷,与二爷一起的丫头却不见了踪迹。
郭夫人是没想那么多,赶紧亲自去薛家把自己弟弟接回来。
看着自己弟弟遭受了这么些罪,郭夫人心理也难受得很。问了薛沐伤的怎么样,薛沐一五一十告诉了郭夫人。
郭夫人问起萤儿的事儿,可薛家的人确实只找到了二爷,萤儿还是下落不明。
只要先把二爷接回郭府,再派些人去秦岭山寻萤儿。
说来也怪,为何郭府没有寻到人,反而是薛家先给人带回了京城呢?郭先生也心疑的很。
薛沐说他家叔叔从江南回京路过秦岭崖的时候,救下了二爷,这才急忙送回了京城找了大夫治疗。
怎么说人家也是二爷的救命恩人,也不能平白无故怀疑人家。只是往常两家的关系不是很好,这次薛沐救了二爷,还送上一个大夫提他医治。
郭夫人感激的很,给薛府倒是还了不少银子。薛沐拉着郭夫人的手说到:“夫人,那大夫是我远房亲戚,没花什么钱财,您不用跟我客气的”。
“姑娘啊,我最怕的就是欠别人的人情,你要是把银子收下了我才踏实”
薛沐说不过郭夫人,郭府送来的东西倒是不少,奇珍异宝,银子金条。
那大夫哪是她的什么远房亲戚啊,瞒着郭家演了出戏,她也花了不少银子。
她说过,为了让二爷再站上戏台,她薛家就算是倾家荡产也要给他治。
二爷算是活着回了府,师兄弟儿们陆陆续续都来看他。小孩儿见着他就哭,二爷缓缓抬起手搭在小孩儿头上。
“爷没事儿,不许哭,再哭不给你买糖了”
小孩儿抹了抹眼泪,点点头。二爷笑着说:“这就对了嘛,乖”。
房里太闹腾了,郭夫人赶走了师兄弟儿们,让他好好休息。
所有人都瞒着二爷的伤势,二爷怎会不知道?每每抓住一个师兄弟问问,师兄弟总是支支吾吾就敷衍过去了,伤情定是很严重。
丫鬟再门外侯着,这会儿身边儿没人。清净倒是清净了,腿上得疼劲儿开始往上爬,不一会儿全身都疼麻了。大夫说了,这伤只能好好养着。
现在更担心的还是丫头,怎么就失踪了呢?
门外有些琐碎的声音,本来还以为是丫鬟呢,那映在门窗上得身影也不像。
“这么晚了,谁再外面?”
二爷出声说了句,外面的人没有回答。过来好一会儿,那人推门走了进来。房里的灯又燃了起来。
“九郎?你…怎么还没休息?”
说意外也不意外吧,他也能猜到,这会儿只有九郎会来房间找他。
“小辫儿…你疼吗?”
问出这个问题,自己都骂自己傻,那都那样了能不疼吗?
二爷笑了笑,“还好”。
“萤儿有消息了吗?”
今年倒也是奇怪,秦岭崖的雪还没停,据说江南的雪都有一尺多深了。这几日派去寻萤儿的人还是没有消息会来,让人着急的要紧。
二爷有些失落,九郎马上在一旁安慰道:“你别急啊,人会找到的”。
二爷望着窗外发呆,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了句:“九郎,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吧”。
九郎叹了口气转身要走,又回来给二爷理了理被子。
“小辫儿,还有一个事儿想告诉你,你嫂子有喜了”
“什么?嫂子有喜啦?”
梁姑娘身子向来就弱,都是在药罐子里泡起来的。如今身子有喜倒是件好事儿,让二爷又惊又喜。
“小辫儿你好好养伤,等丫头回来了,等你伤好了,我让你当孩子干爹好不好?”
“好”
郭府也没给陶阳补上一顿团圆饭,从年初二开始就忙着寻人。出这么大的事儿,郭府里忙的团团转。
薛沐去郭府的时候也多了,每日都会去看望二爷。郭家人也尊敬的很,让她来去自如。
二爷问薛沐最多的问题是“丫头有消息了吗?”
薛沐放下手中的药,叹了口气。
“二爷,还没有”
都过去半个月了,他的丫头还没有消息。她答应会嫁给自己的,丫头不会食言。
“你放开我,我要去找丫头,放开!”
刚喝完药的二爷,情绪也不太稳。身子骨还是下不得床,可硬要掀了被子往下爬。薛沐赶紧拦住。
“二爷,你冷静冷静,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去找她!”
身边的人都瞒着他,可他自己的身子他自己知道。二爷摸着自己无用的两条腿,痛哭流涕。
“薛沐,你别骗我,你告诉我,我腿是不是废了”。
薛沐不敢轻易回应,“说什么呢,大夫的药还没吃完,怎么就废了”。
“我跟你说了别骗我了,都怪我,要是丫头没有跟着我去就好了,我现在把她给弄丢了…”
所有的回忆涌上心头,他的丫头被他弄丢了,怎么找都找不回来了。
“二爷…”
薛沐也心疼啊
二爷整日里浑浑噩噩,度日如年,跟没了神似的。丫鬟端来药,二爷招呼了一声让她放桌上,凉了再喝。
丫鬟再次进屋,那碗药还在桌上。二爷不喝药,这可把她急坏了。又立马去端了碗新的,依旧不喝。还是郭夫人亲自去骂了一顿才管用。
那日二爷正在房里发呆,师弟何九华趁着丫鬟不在,偷偷摸摸的混进了房间。
以前的二爷身子骨还是有些肉的,如今消瘦的跟皮包骨似的。两眼放空,让人心疼的要紧。
“师哥”
“九华,你怎么来了”
何九华笑着说到:“我来看看师哥”
来是偷摸来的,偷偷拿了些酒,也能喝上几口。二爷有伤在身,九华这次带的是养伤的药酒。虽然不比其他的酒好,也酣畅淋漓了一场。
喝酒是件好事儿,喝醉了伤就不疼了。两人谈天谈地,无话不说。让二爷想起了之前与师兄弟们在后院儿喝酒的时候,一晃已经是一年前了。
那会儿逍遥自在的很呐,丫头也在呐。
听着门外有脚步声,怕是丫鬟又来督促着二爷喝药了。何九华立马接过二爷手中的酒壶,说了句“师哥,下次再来看你”,推窗离去。
“二爷改吃药了,诶您刚在跟谁说话呢?”
“没人,自言自语呢”
药的剂量稍减了些,二爷的身子有些回转。由人扶着也能走些路,郭先生找了个木匠打了双拐杖,能下地行走的二爷精神气一日比一日好。
梁姑娘的肚子也越来越大了,九郎喜欢带着自家媳妇去找二爷聊天儿,看着二爷乐呵呵他们也就放心了。
薛沐又带了些补品去看二爷,二爷说要看院子里的槐花。薛沐给二爷披上衣服,扶着二爷出了门。
今年的槐花开的比前些年都好,想是去年腊月下的那场雪的缘故吧。那时都把槐树枝给压断了,府里的老伯收拾断槐枝时说:“瑞雪兆丰年,槐花也一样,明年开的更好”。
下了几场春雨,槐花落了满地,幽香不减,好像是郭府的每个角落都能闻到槐花的香味。
清风徐来,槐花簌簌飘落,蝶飞燕舞。那时花雨弥漫,一切恍如隔世。那个摘槐花的小丫头就站在自己身前。
“辫儿哥,这槐花可香了,做成槐花煎饼肯定很好吃”
“好,丫头爱吃,我们就多做些好不好?”
二爷望着槐花雨,哽咽无声。
“二爷,起风了,会屋吧”
薛沐拍去二爷身上的槐花花瓣,发现二爷红了眼眶。
“五月末,木槐如锦,新叶成帷。丫头,槐花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