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恋

明兰心里也知道，若她再不出来，那郡主将会说出更难听的话，或者她还是会被邕王妃叫到身边，再次当众奚落一番。

不管是什么样的结果，都不足以拥有支撑明兰继续待在那间屋子的勇气。

正打算去别处瞧瞧，然后自行打道回府。

这时，不为跑了过来。

不为六姑娘，小公爷来了。

「后院」

明兰找到了小公爷，心里惊讶，眼前这个脸型消瘦，脸色苍白的人，哪里还是昔日丰神俊朗，神采奕奕的齐小公爷，二人相见，无言。

良久，小公爷慢慢走近明兰。

齐衡我家新……新来了一个扬州厨子，做这个千层糕做的最好了，我，我就藏着给你带出来一块儿。

说着，不知所措了起来，看了看身后的石凳，小心翼翼拉住明兰的手，坐在了石凳上。

齐衡你尝尝，味道正不正。

明兰犹豫了一下，拿过糕点。

齐衡我知道，你平日里不喜欢金银首饰，胭脂，花粉什么的。但是你平生啊，最喜欢的就是吃。

明兰抬头，和齐衡相视一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久别重逢紧张的说不出话，还是因为见到齐衡这幅瘦削憔悴的样子，话哽心头。

齐衡所以一有吃的啊，我自然就想着给你带过来了。

齐衡说的每一句话，明兰都没有回应，但每一句话却想利剑一般，一层一层的击垮她的内心，让她对齐衡把持不住的愧疚和心疼，这感觉犹如潮水一般涌来，像是要把明兰吞没。但明兰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不能做，只能一口一口咬着手中的食物，默不作声。

齐衡有点冷了吧？

明兰嗯

明兰不敢多说，怕喉咙的哽咽会被齐衡听出来，也不敢抬头，低头默默吃着。

齐衡确实是有点冷了，这千层糕啊，热的时候才好吃。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明兰心如刀割，低头看着齐衡放在自己身侧的手，骨骼分明，白皙如初，却略显病态的瘦枯。

明兰你别这么惦记我了，你瞧你，你都瘦了，都憔悴了。

明兰抬眼看着小公爷。小公爷愣了一下，没有想到一直没有理会自己的明兰，突然说出这些心疼他的话来，顿时暖上心头。

齐衡我……我不惦记着你，

抬手摸了摸明兰的头

齐衡我怎么熬的下去啊。

齐衡我知道，现在外面纷纷扬扬都再说，说我要娶这个，娶那个，不过你放心，不管她是公主还是县主，我都不会娶别人为妻的，我齐衡要娶的大娘子，只能是你盛明兰一个人。

明兰哪怕你永远都不娶我，我也会记得，你今天的样子。

齐衡你放心，如果我母亲不同意，我便以命相搏，我是齐家的独子，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她会看着我去死……

明兰住口！

听到齐衡的话，明兰顿时心慌意乱，心乱如麻，她不敢想象齐衡如果死了，她会是什么样的心情，不敢想，也不允许。

内心的恐惧使她迅速打断齐衡的话。

明兰你……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往死路上面走，就，就当是为了我。

明兰我宁可不再见你，我也不想看到你自伤自毁。

抬头看着齐衡，齐衡苦笑，点了点头。

齐衡好，好，我……我不会再作践我自己的身体了。

齐衡我，我也，我也盘算过了，等过些日子啊，我们这些勋爵门户都要去宫里过春宴，等那时候，我当庭恳求陛下，求他把你指婚给我。

齐衡我母亲就算再强横，她总不敢违抗圣旨吧。

明兰这……

齐衡明兰，你放心，一定要保重好自己，你等着我，我绝不负你。

明兰看着齐衡，犹豫再三。

明兰小公爷，你还记得之前喜宴上的申三姑娘吗？

齐衡脑中一闪而过那个温润靓丽的身影

齐衡记得

明兰她前些时日回申府了。

齐衡什么？

许是这些日子因为自己和明兰的事情忙昏了头，竟忘记了那个只见过两面的温柔女子。

明兰申三姑娘临走前，送了我一个簪子，簪子的背面刻着几个字。

齐衡什么字？

明兰维以不永伤，维以不永怀。

「齐国公府」

齐衡躺在床上的，看着床顶。

「回忆」

齐衡维以不永伤。维以不永怀？

明兰祖母曾经跟我说过，这申三姑娘是个明事理的，的确，我们只见过一面，可这申三姑娘却能以此八字提醒于我，我该感激她。

明兰小公爷，不要再为了我，伤了你与郡主娘娘的和气，也不要因为我，委屈糟践了自己。

明兰小公爷，珍重。

「现实」

齐衡维以不永伤……维以……不永怀……

齐衡申……和……珍……

齐衡闭上眼睛，耳中仿佛还萦绕着明兰的声音，眼前却逐渐勾勒出和珍的容颜。

的确，在齐衡看来，无论是他自己，还是盛明兰，与这位申家三姑娘仅有数面之缘，交情甚浅。

齐衡不认为，也不相信，和珍会没有任何目的的指点明兰，或者帮助自己，在他心里，申和珍就像一个未知数，难以预测，也难以掌控。

在对和珍的猜测和疑惑中，齐衡呼吸逐渐平缓，浅浅的睡去。

「两年后」

这两年里，发生了很多大事，比如，明兰嫁给了侯府顾廷烨；又比如，齐衡娶了邕王之女嘉成县主；再比如，这宫中变了天，邕王一家死于非命；还比如，齐衡丧偶，还未续弦。

「京城申家」

丫鬟大娘子，汴京齐国公府的平宁郡主来了。

一个丫鬟走到申母面前说道，向申母行了一个礼，低头说道。

申母平宁郡主？快快有请。

这两年，齐国公府一直都是大家茶前饭后的热点话题，即使是与齐国公府相距甚远的申家府邸，也传的八九不离十。而和珍与齐衡和明兰之间的渊源或交情，也只有他们三人知晓，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申母自然也是听说过这些传闻，便多了几分防备。

平宁郡主想必您就是申家大娘子吧

郡主进了屋，看到申母，一脸笑意得体。

别看这平宁郡主已是年今五十，但岁月仿佛并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一张容颜仿佛还能见到年轻时的风华，纵使历经风霜，平宁郡主的身姿依旧挺拔。

申母郡主娘娘，您请上座。

虽不晓得这郡主来此何意，但毕竟是官家的人，这礼数自是要做足了的。

平宁郡主“此番前来，未提前告知，还希望大娘子不要见怪啊。

申母哪里的话，郡主光临寒舍，是我们有失远迎，礼数不周之处，还望郡主娘娘见谅。

郡主点了点头。

两人客套嘘寒了一番，平宁郡主首先步入正题。

平宁郡主请问申三姑娘在吗？

申母珍儿？

申母不解

申母郡主可是认识珍儿？

平宁郡主是啊，两年前，三姑娘曾出过贵府，参加过盛家二公子的喜宴，当时我也在，幸得结识。

申母如此……

申母犹豫了一下，转头叫了丫鬟

申母去叫三姑娘过来。

半晌

申和珍娘亲，您叫我。

两年时间，和珍出落得越来越亭亭玉立，落落大方，这性子也是越发的沉稳娴静。

申母珍儿，这是平宁郡主，快来拜见。

申母看向郡主的方向，示意和珍过来。

和珍看见郡主，眉心一跳，两年前在盛家的紧张和无措的感觉顿时侵袭而来。

心中警铃大作，小心翼翼的走上前，规规矩矩的行礼。

申和珍平宁郡主，金安。

郡主看着亭亭玉立，落落大方的和珍，心里别提多满意了，比起先前飞扬跋扈，目中无人的县主儿媳妇，这个显然更合平宁郡主的意，笑着扶起了和珍。

平宁郡主你这丫头，两年未见，出落得更加文静稳重了。

申和珍郡主娘娘谬赞，和珍愧不敢当。

平宁郡主牵着和珍，走到申母面前。

平宁郡主大娘子，我也不拐弯抹角了，这话，我就直说了。

平宁郡主这两年，我齐国公府的现状，相比您也是只晓得。

平宁郡主其实两年前，我更看重和珍这个儿媳妇。

平宁郡主但没成想，邕王一家竟以我齐国公府一家性命作为要挟，逼迫我儿娶了那县主。

平宁郡主语出惊人，这两年虽然外界对此事各有说辞，但和珍却都不怎么相信。

本来以为齐衡娶那位县主，是郡主授的意，毕竟郡主看不上明兰的出身，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不争的事实。

而先前那位县主出身邕王府，身份高贵，自然是平宁郡主儿媳妇的首选。没成想，事实竟然是这样。

申母听了同样很惊讶。

申母原来是如此，那可真是难为了了小公爷。

平宁郡主大娘子，我的意思，是想让元若娶了和珍，做我的儿媳妇。我也知道，和珍嫁过去，算是续弦，在名声上必然是委屈了她，只是我向您和申大老爷保证，若是和珍将来嫁过来，我们不然不会亏待了她。

平宁郡主您看您意下如何？

申母听闻，微微沉思，转头看向和珍。

申母珍儿，你以为？

和珍没有想到郡主来此目的是想将她纳为儿媳妇，心里自是有惊又有喜。

虽然先前与齐衡仅见几面，但在她心里，是心疼他的，回想起齐衡温润如玉的面庞，觉得嫁给他能离他更近一些，可以让他开心，自己就会很知足了。

申和珍全凭母亲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