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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务正业:【很久很久以前啊——仙布的故事接龙】

伊布家族——梦花园

霜莹(作者大大)这文跟这本书是没有一点关系的。

叶伊布总是说,小伊布还是孩子,一定要保证充足的睡眠。于是每晚家里的大人——也就是伊布家族的其他成员——都还在忙着或玩着各自的时,小伊布早早就趴到他的一堆软软暖暖的垫子和毛绒玩具中间睡下了。当然在真正入梦之前,小伊布一定会找到其中一只哥哥或姐姐,向他们要一个睡前故事。

“那么,今天小伊布想听什么呢?”

仙子伊布进屋时放轻了她本就轻柔的脚步,长长的缎带随着她走动的节奏在她身后飘扬。她用缎带挪开一个替身玩偶,腾出一块地方,好让自己能趴在小伊布身旁,对着他耳边轻声讲她的睡前故事。小伊布翻过身,对她露出他毛绒绒的腹部——那是他感到放松和示好的表现。

“今天啊——就讲那个吧!”虽然略带睡意,小伊布还是对仙子伊布的睡前故事表现出了一贯的期待,“伊布王子大战三首恶龙的故事,可以吗?”

“啊,又是那个吗?”

仙子伊布有些为难地抖了抖一只耳朵。小伊布格外喜欢这个由她随口编出的童话故事,因此已经缠着她讲了许多次,她也努力在每次大同小异的内容上加一点创新,于是这个故事的剧情发展每次都不一样,却每次都能回到伊布王子凭着智慧和勇气打败三首恶龙、救下银色伊布公主、在宝可梦们的欢呼声中胜利回到王国、过上幸福生活的美好结局。仙子伊布并不打算改变这个结局,但她需要花一段时间来考虑故事中间的内容该怎样改编。沉默一小会儿之后,她忽然眼睛一亮,朝伊布调皮地眨眨眼。

“小伊布啊,这次把你哥哥姐姐们也写进故事里怎么样?”

“好——!”

伊布给了仙子伊布一个大大的微笑,笑得露出了嘴里的小虎牙。仙子伊布也用微笑回应。她知道,不论她提议把故事改成什么样,伊布都会这样赞成的。她稍微清了清嗓子。

“很久很久以前,许多宝可梦生活在一个遥远的王国。那是个美丽而和平的国度,居民们拥戴着一位威严又公正的国王。国王有一个年幼的儿子,这就是善良而勇敢的伊布王子……”

仙子伊布流利地说出这段开场白。她每次讲故事都这样开头,估计小伊布也早就背熟了。

“伊布王子有着一身顺滑的棕色绒毛,褐色的大眼睛总是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口里的小虎牙和爪上柔软的肉垫说明他正处少年时期——嗯,可能还要再幼一点。他身披红色的天鹅绒披风,腰间佩剑,并立誓用这把剑斩除邪恶保卫正义。当然,在这个和平的王国,他从未真正动用过他的佩剑。

“但是有一天,空中掠过的一个恐怖的巨大黑影打破了这种平静。邻国的女王有一个独生女,她也是一只伊布,却有着极其罕见而美丽的银白色皮毛,宝可梦们都称她为银色伊布公主。然而就在这天早晨,一条恶龙飞到了邻国,从宫殿里掳走了银色伊布公主,带着她飞向他自己的城堡。

“恶龙有三对黑色的翅膀和三个可怕的头,他的两只手就是没有思想的脑袋;他没有脚,即使收起翅膀降落到地上,他也只能悬浮在半空。他名叫三首恶龙。对于这只凶暴宝可梦,居民们都束手无策。三首恶龙用他震耳的吼声下了命令,若是三天之内没有宝可梦能救出公主,他就要把她永远留在自己的城堡里……”

小伊布急切地摇着尾尖等待下文,但仙子伊布停顿了一下,缎带状的触手突然向房间门的方向伸展,一直伸长到门边。于是在门口偷听的水伊布被长度惊人的缎带不轻不重地抽了一下,又被不轻不重地缠住一只前爪,拉进了房间内。

“喂仙布你这么热情干嘛我就是路个过,顺便也听听你声情并茂的睡前故事♪……诶等等你干啥?!”

虽然水伊布压低了声音,她声线里自带的那种欢脱感还是让小伊布不禁笑出声来。仙子伊布用缎带把水伊布一直牵到自己面前,借着门外照进的光,微皱起眉严肃地上下打量了一遍她光滑的水蓝色身子,从头顶的鳍一直打量到鱼尾。

“然后呢然后呢仙布姐姐?”

“好的,那我们继续。”仙子伊布柔声回应了小伊布,后者正用一只软软的小前爪扒拉着她的一条缎带。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创作童话的灵感忽然迸发而出——她想到了给水伊布的一个挺合适的角色。

“王宫里的主教向阿尔宙斯祷告,诉说了宝可梦们的心愿。这位主教通体水蓝光滑,拥有鱼宝可梦般的鳃、鳍和尾巴,能够灵活地游水,还可以在水底自由呼吸,甚至掌握了控制水、把身体与水融为一体的能力。借助这些能力,她能与湖中的人鱼交流……”

“等等,主教一般不都应该是雄性吗?……哎呀没事,管他呢,毕竟在宝可梦的王国什么都有可能发生的♪”

发出疑问的是水伊布,仙子伊布温柔地瞪了她一眼。她对这位主教的描述与水伊布的特征相似度极高,这成功吸引了水伊布的注意,不知何时她已经把鱼尾盘在爪子上,安稳地蹲坐下来,开始和小伊布一起听故事。这个有她作为角色之一的故事似乎也引起了水伊布的极大兴趣,于是趁着仙子伊布安静片刻,她擅自给自己加了戏。

“稍等稍等接下来的一段就我来讲好啦♪那个湖里的人鱼吧,她是可以听见阿尔宙斯神谕的女祭司,她身材修长——我记得是六米来着?——长长的睫毛下有一双温柔动人的双眼,下半身覆盖着美丽的鳞片,在阳光下会闪耀七彩的光……总之超级漂亮的就是了♪”水伊布不得不迅速结束对人鱼外貌的描述,因为仙子伊布正作势又要用缎带抽打她的尾巴,“然后啊,为了得到阿尔宙斯的回应,水伊布主教就来到湖边找人鱼祭司。她优美的身姿从岸上一跃而起,然后跃入空中,完美地翻腾一周半,转体三周半,接触到湖面时身体迅速融进湖水中,因此没有溅起一点水花……”

“总之她潜入了湖里,找到了人鱼祭司。”要不是仙子伊布适时接上话,水伊布可能还要让水伊布主教在水下做几个花样游泳动作呢,“名叫美纳斯的人鱼告诉她,只有年幼的伊布王子能救出银色伊布公主,在此之前他必须独自旅行,遇见八位愿意协助他的宝可梦,才能打败三首恶龙。于是主教把伊布王子带到了王宫的教堂,把阿尔宙斯的旨意告诉了他。……话说回来水布啊,你想讲故事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至于这样吗?”

可能是使用了假哭技能,也可能只是单纯把身上的水抹了一把在眼睛里,总之水伊布夸张地摆了很久眼泪汪汪的哀求表情,只是在光线昏暗的房间里,仙子伊布并没有很快注意到。趁她停顿的机会,水伊布又抢过了故事的主动权。

“‘小伊布啊……’啊不对不对,‘殿下啊,您即将踏上一段险象丛生的旅程。我会为您向阿尔宙斯祷告的。我最后一次见到公主殿下是很久以前了,那时我亲手给她戴上了一条水滴状的项链……’”水伊布停下思考了一会儿她要说的话,这期间仙子伊布和小伊布竭尽全力才算勉强忍住笑声,因为水伊布故意压低嗓子模仿苍老稳重的声线,结果却增添了不少喜剧效果。

“她用尾巴拍打一下湖面,溅起朵朵水花,更远处的水面也随之泛起涟漪。但水面很快又恢复了如镜的清澈平静。”为了填充这个空当,仙子伊布连忙补上了一句旁白。水伊布突然睁大眼睛,似乎想到了合适的台词。

“‘殿下,我将是第一个协助您的宝可梦。’主教严肃地回过头,神情威严而又不失教导者的智慧,深邃的湖蓝色双眼望向伊布王子,眼里……啊仙布对不起我这就往下讲……总之主教说:‘我会赋予您水的再生力,愿您无论受到怎样的打击,也依然能像这水面一样恢复如常。’于是水伊布主教为小伊布——不对,伊布王子——举行了小小的祷告仪式,为他亲手披上红色的天鹅绒披风,让他踏上他的旅程。”

加完了关于自己的戏,或许是实在想不到剧情发展了,水伊布就做出满足的表情,用油光水滑的爪子拍了拍仙子伊布的肩。仙子伊布用前爪捂脸表示了自己百感交集的心情,要不是考虑到伊布的睡眠时间,她大概会花上五分钟把水伊布的故事吐槽个遍呢。于是,顺着水伊布开的头,她接着讲下去。

“为了拿他的佩剑,小伊布找到了宫里的骑士长。人称‘闪电骑士’的骑士长浑身竖立着带电的金发,盔甲和剑鞘都闪着金光,速度也如闪电那般敏捷。他教给了伊布王子所有的剑术。当他的剑出鞘时,电流会自剑尖释放而出,甚至会引起电闪雷鸣般的景象。他凭借这样的力量护卫着王国的安全。

“知道了伊布王子的使命后,骑士长十分想陪伴小王子进行这段危险的征程,但无论是神谕的内容还是他的职责都不允许他这样做。于是他解下自己的项链,项链上挂有一个小小的闪电饰物,此外没有其他多余的装饰。他庄重地把项链戴在伊布王子的颈部,然后把剑尖放在王子的头顶——那是只有加冕时才会用到的仪式——大声对王子说:‘我赐予你雷电的速度,愿你像转瞬即逝的闪电那样敏捷!’”

“就像这样?哇大哥就喜欢这种帅气的台词☆”

又一个半途插入的熟悉声音使三只伊布同时回头望向门口。那是雷伊布,他背靠在门边,为了配合台词而噼啪一声打了个响指,于是毛发上迸出的电火花暴露了他的位置。屋里的三只伊布终于忍不住畅快地大笑起来——雷伊布比他的妹妹水伊布更加入戏,他极其努力地在不摔倒的情况下保持着后腿站立的姿势,同时试图用前腿摆出自认为威武的动作;发觉伊布已注意到了他的存在,他又顺手捡起房间里的玩具独剑鞘,假装出还算严肃的神情,衔着剑柄,把剑尖放在伊布的头上。伊布咯咯笑着,低头表示接受了雷伊布骑士的祝福。另外两只也笑得更加开怀,以至于忘了吐槽雷伊布闯进房间的时机刚好。

“看来大哥——看来我们的闪电骑士今天心情还是那么好啊。”仙子伊布用缎带抹掉笑出的眼泪,试着找回自己正经的语气,“话说大哥,我马上就讲到火布了,他不会也在外面偷听吧?”

雷伊布一甩头,周身又响起静电的噼啪声:“唯一王啊?那倒没,他在壁炉那边窝着呢☆”

仙子伊布放心地点点头,短暂地露出恶作剧似的微笑。可能是雷伊布的到来带高了他们的平均音量,谁也没注意到她已经忘记了压低声音。

“告别了雷伊布骑士后,在真正启程离开王宫之前,伊布王子来到了他的父亲,也就是国王的宝座下。就像开头讲的那样,王国的统治者是一位贤明的君主。他的橘红色毛发蓬松温暖,像燃烧的火焰。他曾立下赫赫战功,征服了无数侵犯的敌人——”

“结果解决不了一只三首恶龙?”

仙子伊布假装没听见水伊布的吐槽,继续讲着:“他对外敌勇猛凶狠,对王国的居民公正无私,甚至连邻国的宝可梦们都尊敬他,认为他是方圆几百里唯一的王者……因此他被尊称为‘唯一王’。”

“噗——”

水伊布和雷伊布同时放声大笑。小伊布并不明白笑点在哪里,但被响亮的笑声所感染,他也跟着轻轻笑起来。仙子伊布扬了一下嘴角,内心对此刻并不知情趴在炉火边的火伊布表达了歉意后,装作不动声色地讲下去。

“咳总之刚才那个尊称当我没说就好。唯一……不不不,火伊布国王头戴王冠,威风凛凛地坐在宝座上,碧青的双目流露出王者特有的气概。他把耳朵转向伊布王子的方向,将他叫到自己身边,为他佩上一顶小一些的王冠。王冠的正中央镶有一块圆润的火之石,橙黄的颜色像火伊布国王的毛发。石头的中心似有一朵不会熄灭的火焰在燃烧,即使隔着王冠,伊布王子都能感到它释放的暖意。”

“然后伊布王子进化成了火伊布,全剧终☆”

“……大哥请你闭嘴。”仙子伊布甩甩缎带,转头向雷伊布翻了个白眼——即使她浅色的妖精眼睛并不能让人明显看出翻白眼的神态。不过她确实没考虑到进化的问题,她只是单纯地想让火伊布国王也给王子一份信物之类,于是她打算就这样一笔带过。

“‘我赐予你火焰的力量,’火伊布国王从口中吐出小小的火花,伊布王子似乎清晰地听出了燃烧的噼啪声,‘愿你像火焰一般烧尽阻挡你的敌人。’”

联想到房间外面壁炉旁边那只跟雌性宝可梦说话都会害羞得缩成一团的火伊布,水伊布和雷伊布笑得三只头鳍和一对耳朵都在颤。

“看似沉重的王冠仿佛给了伊布王子力量,使他感到比想象中轻快。于是他走出了王宫,离开了这个王国。他穿过平原,越过山丘,趟过小河,直到柔软的爪垫走累了,才来到一片庞大的森林。此时正是黄昏,即使在茂密的林中,依然有夕阳的微光从枝叶间照下来。伊布王子没有因美景而忘记自己的使命,他短暂地停留在树下休息了一阵子,准备继续赶路。

“就在这时,一点红光在他面前亮起,一个天使现身了。她身上是细而柔顺的浅紫色短毛,刚才的那点红光来自她额头中央的红宝石。她头顶浮着光环,耳根处插着稻穗,背后展开一双雪白的翅膀,还有两条纤长的尾巴。”

“去掉翅膀和光环,就是光布嘛。”水伊布对雷伊布耳语。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刚刚出现在故事里的太阳伊布忽然推门进屋——这可不平常,她一般都会用前爪礼貌地敲敲门。意识到屋里四只伊布都带着各异的表情盯着她看,她略微红了脸,做了些舔爪子整理毛发之类多余的动作,然后轻咳一声:“啊,没事,我就是来拿点东西……你们接着讲,我对童话故事不感兴趣的。”

毕竟在一起生活了很久,雷伊布他们太熟悉太阳伊布的性格了。四只宝可梦互相交换了眼神,会心一笑,然后由仙子伊布开腔:“真的不来一起听听吗?我们正讲到你呢。”

“都说了我对童话不感兴趣啦。”太阳伊布低声嘟囔着,却还是找了个位置蹲坐下来。仙子伊布又狡黠地还了个眼色。虽然做不到像月亮伊布那样跟太阳伊布高度心意相通,但从她耳朵专注地直竖、两条尾尖同时颤动,连眼睛都是亮的这些细节来看,说不感兴趣他们可不相信。

“太阳伊布天使有着美丽的身姿、优雅的举止和动人的笑容。她从空中缓缓降落到地面,询问了伊布王子来到森林的目的,随后露出了悲哀的神情。‘我是守卫这片森林的天使,我一直在等待有宝可梦能解除我们所受的惩罚。’她轻声说,‘我想,那就是你了。如果你答应我,帮我们解除惩罚,我就会成为你的第四位协助者。’

“于是伊布王子问她,她犯了什么错,受到了什么惩罚,又怎样解除。

“原来很久以前,太阳伊布天使在这森林里遇到一个恶魔。夜幕一样深黑的皮毛下是他发达的肌肉,皮毛表面浮现出金黄的环形图案。只要一看到那些光环在夜里发亮,附近的弱小宝可梦就会纷纷逃走,唯恐成为恶魔的猎物。”

水伊布背上的鳍都竖了起来,朝太阳伊布挤挤眼睛,脸上写满“嘿嘿嘿我仿佛看到了结局”的表情。太阳伊布假装没看见似地扭过头去,继续专心听故事。

“对,水布,你猜对了。太阳伊布天使误入了恶魔的领地,和月亮伊布恶魔相爱了。”仙子伊布意味深长地眨眨眼,用前爪支着下巴在地板上趴下来,“但是善良的天使是不能和恶魔在一起的啊,所以他们就受到了不能在一起的惩罚。太阳伊布天使被派来守卫森林的一边,月亮伊布恶魔则去守卫森林的另一边,不能离开森林。”

“那要是两只都跑森林中间去,不就能见面了?”雷伊布的大嗓门在黑暗中响起。借着门外的灯光,他条件反射地伸出一只前爪,按住了仙子伊布不停摇晃的尾巴。

“问得好,大哥,不过请把你的爪子拿开……‘那为什么不能来到森林中间见面呢?’伊布王子也问。但是太阳伊布天使没有回答,而是望向西沉的夕阳。‘来不及告诉你了。’她忧伤地低语,渴求的目光紧盯住年幼的王子,像是把唯一的救命稻草紧抓在爪中,‘去森林的另一头找到月亮伊布,并让我们触碰对方,我们身上的惩罚就能解除。’她的红宝石闪烁片刻,‘我的感觉非常敏锐,风会告知我你走到了哪里。难的是让我们互相触碰。我曾独自走遍整个森林寻找他,却从来没有找到过,因为……’

“她的声音渐渐变得轻如叹息,伊布王子即使竖起耳朵也听不清了。‘我一定会找到他的。’伊布王子郑重地点头承诺。但太阳伊布天使也看不见了,她那对生有白羽的翅膀带她缓缓浮上半空,黄昏的最后一点余晖从她背后照耀下来,给她的翅膀染上了火焰和黄金般的色泽。那金光慢慢透过她的身体,她一点点变得透明,在夜晚的第一颗星刚刚升起时,她也消失在空中。

“为了履行他的诺言,伊布王子立刻向森林的另一端奔去。他王冠上的火之石散发着温暖的微光,林中的电萤虫也纷纷飞来为他照明,森林蜥蜴为他清除挡在面前的杂草和矮树,直冲熊在前方为他开路,伊布王子就这样一路穿过森林。这时夜已经很深了,伊布王子赶路很久,也已筋疲力尽了。

“终于,他进入了月亮伊布恶魔的领地。他从腰带上的剑鞘里抽出佩剑,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发起攻击的恶魔。这里并不是个看似友善的地方,冷冷的月光把树杈的阴影投在地上,像极了张牙舞爪的幽灵。正在这时,他身旁的小灌木突然摇动一下,发出了沙沙的响声——”

“小伊布还没睡吗?”

“哇——”

屋里总共五只宝可梦不约而同地发出不同音量的惊叫。推门进来的是叶伊布,她迷茫地眨眨棕色的杏眼,不知所措地舔舔胸前的毛,拿不准该不该进屋里去。

“原来你们都在啊。不是聚在一起讲鬼故事吧?”见大家死盯着她没有动静,再结合刚才的集体惊叫,叶伊布用尽可能柔和的声音猜测道,“这样会睡不着觉的,还是等到白天再讲怎么样?”

水伊布连忙摆摆尾巴:“倒不是鬼故事啦——仙布在给小伊布讲童话来着,就是正好讲到紧张的地方,你就进来了。”

“对对对,也没讲什么影响睡眠的故事……马上就讲完了。”仙子伊布瞥了一眼兴奋得耳朵都竖起来的小伊布,决定还是不说实话。叶伊布最关心他们的身体健康,万一她又用吹草笛的方式来防止他们睡眠不足,那大家可就都错过故事最精彩的部分了。于是仙子伊布转移话题:“话说月亮伊布呢?在家吗?”

“不在,天一黑他就去野外逛了。是光布找他吗?”叶伊布笑眯眯地看着太阳伊布,后者刚要开口说什么又闭上了嘴。叮嘱了几句关于睡眠质量的话后,叶伊布才轻轻带上门离开。太阳伊布的耳朵抽了好几下,似乎是表示这些唠叨她已经听过不止一次了。

“月亮伊布恶魔暂时离开了他的领地,因此伊布王子并没有遇到他。但是一只睡睡菇跳了出来——恶魔为了防止有强大的宝可梦入侵他的领地,才允许他们在此居住。睡睡菇们对伊布王子放出许多闪着光的孢子,在幽暗的林中显得非常美丽,却又极为危险,一旦伊布王子驻足观看,就会被孢子催眠,然后被睡睡菇们吸取生命,就再也走不出森林了。”

仙子伊布短暂地停顿一下,为的是听她的听众们此起彼伏的紧张呼吸声。

“伊布王子凭着坚定的信念继续前行着,但脚步也渐渐放慢了下来。终于,发光的孢子使本就疲惫的他眼皮耷拉下来,剑也从前爪里掉落。他不再想他的使命,呼吸变得均匀而平稳,静静地躺在那里睡着了。”

受到她轻缓语调以及故事内容的影响,伊布的小眼皮也开始打架。要是在这时候结束故事,哄睡的效果倒是不错,但仙子伊布实在不想等到明天早上再讲完故事的后半部分了。因此她还是接着讲了下去。

“但是啊,伊布王子并没有被睡睡菇吸取体力。就在他闭上眼睛前的一刻,他的眼角瞥见一个黑色的身影,从轮廓可以看出他是只健壮的宝可梦,身上的环状花纹闪烁着光……”

雷伊布忍不住发出一声欢呼。仙子伊布瞪了他一眼,又朝门的方向竖起一只耳朵,听听叶伊布有没有闻声前来。

“伊布王子在林中安全的过了夜。他醒来时,周围还是一片朦胧的黑暗,但他已经感受到黎明将至的气息。他要找的宝可梦,月亮伊布恶魔,就安静地坐在他身边。他身后是蝙蝠般的黑色翅膀,恶魔的尖尾巴也露出一截,在他身边放着一把漆黑的镰刀。见伊布王子醒了,他掀开黑斗篷的兜帽,露出血红的眼睛和可怕的尖牙。

“‘别怕。’他用低沉却并不可怖的声音说,‘我不会伤害你。想必你就是那个可以解除惩罚的王子了,对吗?’伊布王子勇敢地点点头。

“‘那么说,你也见到太阳伊布了?’月亮伊布恶魔没有流露出太多的表情,只是紧握住镰刀,把刀刃深深插入地面,‘施加于我身的惩罚让我们永不能再见面。即使你见到了我们,又能改变什么呢?’

“伊布王子刚想问他,他们为什么不能见面。这时一束晨曦从树叶的缝隙间照下来,他知道朝阳即将从地平线下升起了。恶魔的身体忽然升入半空,就像太阳伊布天使那样,晨光也穿过他透明的身体,他在启明星升起的同时消失了。

“伊布王子忽然明白了这对恋人不能相见的原因。受到惩罚的太阳伊布天使只能存在于白天,夜幕降临时就会消失;月亮伊布恶魔则只能行走于夜晚,到了拂晓也会消失。这样,他们即使近在咫尺,也无法互相看见、互相触碰、互相交谈,惩罚也就无法解除。”

“那这不是就没办法了?”就在仙子伊布的语调开始变得沉重时,雷伊布又极其不合时宜地来了一句。仙子伊布的缎带用力在空中挥舞了一下,却没说出什么争辩的话。“实际上,我也没想好后面该怎么讲。”她小声说。

“啊……那天使和恶魔就永远不能再见面了吗?”小伊布的耳朵沮丧地耷拉下来。水伊布用尾巴轻轻拍拍他:“不不不,仙布迟早会想好这个坑该咋填的……”

“我来讲。”

太阳伊布忽然弹了弹纤细的尾尖,慢条斯理地来到伊布面前。大家都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在一片寂静中,她轻而低沉的声音出奇地清晰。

“在玫瑰色的晨曦照亮世界的一瞬间,解除惩罚的办法突然浮现在王子的脑海。‘请跟我来!’他朝着恶魔消失的方向,对着空气呼喊。然后王子沿原路返回,最后停在了森林的中央。他在那里坐了下来,呼唤着天使的名字,让风把他的声音带给她。

“时间一分一秒地推移,当霞光又一次染红西边的天空时,天使终于来到了王子面前。‘他在哪儿?’她焦急地问,但没有得到回答。她以为王子没能想到解除惩罚的方法,悲痛地用前爪捂住了脸,纯白无瑕的翅膀也失去了力量,她坠落在地面,几片飘舞在空中的羽毛让眼泪沾湿,落到她的头顶和身上。她知道,那些羽毛很快就要穿过她透明的身体,她将会在太阳落山时消失,一切如常。

“但是没有。她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黑色的身影。在这个黄昏,在昼夜交替的时刻,天使即将消失的同时,恶魔也重新现出了身形。他向她伸出一只前爪,触碰到了她半透明的额头。

“来自最遥远云端的霞光照耀着这对恋人的重逢。天使的身体奇迹般地重又清晰起来,她展开了白羽的翅膀,与她的恶魔紧紧相拥在一起。我讲完了。”

太阳伊布平静地坐回了原位。刚才讲故事的时候她一直在房间里踱步,只是脚步轻得谁都没有听见。伊布的棕色大眼睛里泪光闪闪,看得出来,这个单纯的孩子是真的被太阳伊布的描述感动了。

“光布,你真应该去写篇小说。”仙子伊布用缎带轻柔地擦去伊布脸颊上的一滴眼泪。为了破坏气氛,雷伊布也用力一拍太阳伊布的背,附和道:“居然能想到天还有半黑不黑半亮不亮的时候,真是太机智了☆”

太阳伊布嫌弃地挪开雷伊布的爪子躲远了,但她还是忍不住微笑起来,额头的红珠子也随之闪烁了一下。雷伊布忽然惊叫起来,黑暗中他的身体被念力举高了一点,伸出的前爪刚好碰到仙子伊布的缎带;仙子伊布吓得往后一退,不经意间撞倒了伊布的替身玩偶;替身玩偶砸了水伊布的尾巴,她条件反射地一下子抽走尾巴,尾巴拍到伊布的垫子上,被伊布的小爪子一把抓住。雷伊布放声大笑起来,他似乎很喜欢牺牲自己的形象来娱乐大家。

“还没睡吗?”

叶伊布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喧闹的房间立刻鸦雀无声。制造混乱的这群哥哥姐姐们早就忘了这是小伊布的睡前故事时间,几乎都做好了听叶伊布责备或者吹草笛催眠的准备——实际上,也只有雷伊布会在这时候不合时宜地问一句:“想进来听故事吗叶布?☆”

“啊……可以吗?”

她居然相当温和地同意了。门外的光随着叶伊布开门的动作又一次照进来,然后她小心翼翼地轻带上门。借着光线,仙子伊布紧盯着叶伊布好一会儿,然后严肃地转回头去。

“吟游诗人?”

“好。”

“赞成!”

只有叶伊布和小伊布眨眨眼,不明所以地面面相觑。

“伊布王子向这对恋人询问银色伊布公主的事。‘我曾在森林里见到过她,给了她一个小小的太阳耳环作护身符。’太阳伊布天使回答。于是月亮伊布恶魔给了王子一个小小的月亮耳环,作为两只伊布相认的信物。”

雷伊布刚想吐槽“都说了是特别的闪光伊布了为什么还要戴个信物才能认得出来”,话没出口就被仙子伊布瞪了回去。

“‘我赐予你太阳的祝福,祝福给予你帮助的宝可梦。’太阳伊布天使轻声细语,额上的珠子如阳光般闪烁。‘我赐予你月亮的诅咒,诅咒对你抱有恶意的敌人。’月亮伊布恶魔声音低沉,额上的光环如月光般闪烁。伊布王子告别了他们,平安地穿过了森林,来到一片开阔的草原,草原上空是一望无际的蓝天。

“一位吟游诗人住在草原上。她是大自然的朋友,能把柔软的草叶变成锋利的刀刃,用小小的树叶吹出悦耳的催眠曲,但这些能力她只会用来帮助别的宝可梦。其他时候,她就披上叶绿色的斗篷,戴上帽子,扮成吟游诗人的样子,为其他宝可梦弹奏她的小竖琴,以此为生。她生就一副美丽的歌喉,在她歌唱的时候,据说树木的枝叶都会随之起舞。

“‘拾一捧土壤的气息,春意尚泛青……’

“伊布王子被她的歌声吸引而来,他向她询问这附近是否有安全的住处能让他过夜。这时月神漆黑的翅膀已经覆盖了整个天空,点点繁星明灭闪烁在他们的头顶。吟游诗人与王子一起席地而卧,她淡棕色的毛发沾了闪亮的露水,小竖琴安然躺在她的爪边。音箱蟀在他们耳边奏着即兴乐曲,芭瓢虫从卷曲的草叶下钻出来,展开发亮的、点缀了黑斑的鞘翅,一路朝着星空飞去。吟游诗人唱起一支舒缓的歌——来,叶布,唱。”

“‘在白天和夜晚我们嬉戏游玩/我们尽情欢愉,看晨光跃动在海湾/睡眠把白昼的气息轻拂去/我们跟随苍鹭回家去……’”叶伊布立刻开口唱了。

房间里一片静寂,只剩下叶伊布轻柔的歌声在回荡。小伊布无声地打了个哈欠,大耳朵不由自主地垂下来,身子也向垫子里缩了缩。注意到这一点,叶伊布把声音放得更轻,希望让小伊布就这样睡着——她还不知道,仙子伊布讲故事的目的早就已经不是为了哄小伊布睡了。

“好的谢谢你叶布,看来他已经睡着了。”小伊布的眼睛一合上,仙子伊布立刻凑在叶伊布树叶状的耳边低语,并且急切地想支走她,“啊对了,既然小伊布都睡着了,那个……我刚好像听到外面火布在叫你来着,要不要去看看?”

叶伊布一走,讲故事上了瘾的仙子伊布立刻重新清了清嗓子。这时就换她代替叶伊布把歌词唱出来了。当然她的声音比起叶伊布还是有点太活泼了,不过也没差,小伊布听着都很开心。

“‘我是逝去的夏日那旷野的声音/是落叶的飘舞当秋风吹起/漫漫寒冬我从未陷入沉睡/我是春天那破土的生机……’

“吟游诗人弹着她的小竖琴,唱了一首又一首歌。歌声让伊布王子想起了他的使命。三首恶龙定下的期限已经临近了——有谁还记得王子已经上路多久了吗?两天了?哇光布你记忆力真厉害,那一开始期限是多久来着——三天?光布你刚才到底偷听了多久啊——

“距离三首恶龙定下的期限只剩一天了,于是伊布王子决定连夜赶路前往他的城堡。但在此之前,吟游诗人叫住了他,向他提出了一个请求。‘替我看望一下你们邻国的女王,好吗?’她褐色的杏眼里蓄满了哀伤,‘替我向她问好,说她的妹妹很想她。’

“‘很久以前,三首恶龙入侵两个王国的时候,我被他放逐到了这片草原上。除非三首恶龙亲自把诅咒解除,否则我永远不能回到王国……也不能再见到我姐姐了。’

“伊布王子明白了,这位扮成吟游诗人的叶伊布就是邻国女王的妹妹。他向她允诺,一定会击败三首恶龙,让她们得以重逢。于是吟游诗人轻声笑了,压低了帽子,让阴影盖住了她的脸。她从腰带上解下一个小小的挂坠,那是一块通体翠绿的叶之石。她把这件信物仔细地挂在伊布王子佩剑的腰带上。接着她站起来,四只爪子踩过草地。‘我赐予你草叶的坚韧,愿你拥有像草叶般即使被践踏也能继续生长的韧性。’她向他微笑,然后重又奏起小竖琴,用歌声送别伊布王子。

“‘愿一颗黄昏的星照耀你前行/愿黑暗降临时你仍怀纯净心灵/你踏上旅程与孤独为伴/距离家已如此遥远……愿来自阴影的呼唤飞向他方/愿你的征途将白昼点亮/当你战胜漫漫长夜/你将崛起面对阳光……黑暗已至/坚信即能找到方向所在/黑暗已临/如今这承诺与你同在……’

“她唱完了一首歌,然后鼓励着伊布王子,望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借助草原上跑得最快的嘟嘟利们的帮助,伊布王子很快就来到了邻国。凭着他身上皇家的信物,他得以进入邻国的宫殿。自从银色伊布公主被三头恶龙掳走后,女王便整日把自己封闭在属于她的冰雪覆盖的房间里,当获得允许走进房间时,伊布王子不得不裹紧身上的天鹅绒披风。

“‘你是谁?’女王低沉的声音在光滑的冰壁上激起回声。她看来并不需要披在身上的那件蓝色棉斗篷,因为实际上,她喜爱寒冷。当她转身时,她身上别致的菱形花纹短暂地反射出冷冷的光。她走下用冰雪雕成的宝座,胸前银色的挂饰上系着一颗同样是菱形的冰晶。

“‘你是从我妹妹那儿来的,是吗?’她睁开了眼睛,凝视伊布王子腰间系的叶之石。她说话的音调非常平静,但伊布王子看得出隐藏在这平静之下的波澜。她的耳尖正在微微颤抖,有好一会儿,她只是沉默地用前爪抚摸着叶之石,就像抚摸着她妹妹一样。然后像是下定了决心似地,她后退一步,吹出一口寒气。伊布王子打了个冷战。

“‘我赐予你冰雪的酷寒,愿你用寒霜般的冷静和坚定挫败你的敌人。’她的脸本来几乎没有表情,却忽然嘴角上扬,给了王子一个难以察觉的微笑。‘我们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了,小王子。去吧。把她们……救回来吧。’她的声音低下去,越来越接近自言自语,‘那天我亲手为银色伊布公主披上了天蓝色的棉斗篷,给她戴上了镶有冰之石的王冠。看到她,你不会认错的。’

“带着冰伊布女王的期望,伊布王子再次出发了。”讲到这里时仙子伊布停了一下,移开了目光,望向房间里的某个方向,那儿的墙上大概是挂着冰伊布的照片。“也不知道冰布最近会不会从雪山那儿回来看看……毕竟啊,她妹妹是真的很想她。”

“眼看三首恶龙定下的期限只剩下半天了,伊布王子加快了脚步,希望能在天黑前赶到恶龙的城堡。草地上的大王燕帮了他的忙,带着他飞过整个草原,来到一片陌生的花园。这里到处开满了梦幻般的粉红色和白色花朵,几乎每一朵花都高过伊布王子的头顶,当他一走进花丛,立刻就被花和甜甜的香气淹没了。”

“啊——这个氛围!你感受到了吗王子殿下!”水伊布一边极其夸张地把前爪放在额头上表演,又深吸进一口不存在的花香,“总觉得这种气氛像是某个美丽的小妖精的主场啊♪”

回应她的是仙子伊布一个甜美的微笑。

“大王燕离开后,伊布王子独自穿过这片看不到尽头的花丛,白色和粉红色的花瓣在他的头顶轻轻摇曳。就在他寻找出路的时候,有两根柔软的缎带淘气地从他背后伸出,遮住了他的眼睛。”

这回是雷伊布插了话:“仙布你造吗,每次你这么玩的时候大哥我都觉得你真是个长不大的小伊布☆……不,其实也挺可爱的,仙布你别动手,不不不也别动缎带……”

为了证明自己只是开个玩笑,仙子伊布开始把她长长的缎带从房间另一头收回来——刚才它们差点就把靠在墙角的雷伊布绑起来了。

“缎带的主人是一位舞姬装束的美丽少女。她身披粉红色的丝绒袍子,佩戴了许多反射着金光的爪镯和耳环,粉白色的蝴蝶结和缎带随着她的脚步一起一伏地飘舞。她的动作也像舞蹈般轻盈,脚掌落在地面几乎悄无声息。她低下头,迈出一只前爪,用王室的礼仪给伊布王子行了礼。‘王子殿下。’她的声音如同妖精的低语,‘我在这里等你很久了。’

“不需要伊布王子多说一句话,她似乎知道一切,知道他的身份、使命和经历;她澄澈的蓝眸甚至仿佛能看透他的思想。‘我曾经是王国的舞女,很久以前就离开王室,来到这里寻找三首恶龙的城堡。’她眨眨眼睛,将一条缎带的尖端轻柔地放在伊布王子的嘴上,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你已经找到了七只肯协助你的宝可梦,对吗?再有一只协助者,你就会拥有能够打败三首恶龙的力量。请让我指导你走完最后的这段通往城堡的路吧,我的小王子。’”

“伊布王子警惕地握紧了佩剑,但某种奇异的直觉还是使他相信了她。仙子舞姬很快带领他走出了妖精的花丛,走过一片弥漫着雾气的地带。舞姬停下了脚步,轻轻哼唱起一曲伊布王子听不懂的调子,雾变得薄了一些,刚好足以让她的面貌清晰地展现在他眼前。‘我赐予你妖精的心灵,在你需要的时候,我会向你伸出援手。’她呢喃道。她身上的缎带在雾中舞动,周围的雾渐渐也越来越淡了。

“当迷雾完全散去时,他们突然间就站在了一座城堡前。高大的城门自动打开,仙子舞姬从容地带王子走了进去。

“城门在他们身后关闭了,发出一声巨响。伊布王子本以为大地会因为恶龙的脚步而开始震动,但是没有,他们的敌人悄无声息地接近了——正如银色伊布公主被掳走的那天一般,一个阴冷的影子忽然笼罩在他们的上空,凶暴的恶龙张开了黑色的翅膀,降落在王子和舞姬面前。他的后腿已经退化,身体只能飘浮在半空。‘牺牲品?’他用冷酷的血红色双眼扫视两名闯入者,突然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叫。随着他的呼唤,‘龙星群’自天而降,燃烧的陨石铺天盖地地砸落下来。仙子舞姬把伊布王子护在身后,陨石在她面前炸裂开来,火星四处飞溅,她却毫发无损。‘现在你必须独自战斗了。让我看看你的实力吧,我的小王子。’她给了伊布王子一个平静的微笑。当陨石激起的烟尘消散时,伊布王子已经勇敢地走到三首恶龙面前,举起了他的佩剑,使出了‘剑舞’……”

“什么?”

仙子伊布当然知道伊布不会剑舞这个技能。听到太阳伊布质疑的声音,她反应极快地改了口:“伊布王子勇敢地走到恶龙面前,拔出了他的佩剑——但是本该是剑刃的地方却空无一物。从剑鞘里掉出一块菱形的晶体,中心绘有伊布尾巴似的图案,颜色也如同伊布的毛发。伊布王子捡起那块晶体,把它紧握在爪心之中,隐约感受到了晶体中涌动的某种力量。‘现在还不是时候。’仙子舞姬提醒道。于是伊布王子把它放回剑鞘,决心用自己的力量战胜恶龙。他回想着他的旅途,充满感情地回忆他遇到的每一个伙伴、他们给予他的每一份帮助,并把这份感情化为力量,全力向三首恶龙攻击过去。他使出了‘报恩’。

“但是尽管如此,这攻击对于三首恶龙来说也太微不足道了。他的三个头同时发出轻蔑的笑声,接着三张嘴同时张开,令人畏惧的黑色气场——‘恶之波动’,开始从他身边荡漾开来。邪恶的力量穿透了伊布王子的身体,他倒了下去。”

小伊布倒吸了一口气,用前爪捂住了嘴。

“然而,坚强的伊布王子没有退缩。他摇摇晃晃地支撑起身子,闭上眼睛,默念着他内心的愿望——打败三首恶龙,救出银色伊布公主,让王国恢复和平与幸福。趁这个时候,三首恶龙的‘恶波动’再次涌来,但是伊布王子奇迹般地咬牙接下了这一招。太阳伊布天使曾给过他的祝福在他的脑海里回响,‘许愿’使他的伤痕和痛楚逐渐消失,他重又站了起来,压低身子,时刻准备对三首恶龙发起下一轮攻击。”

“王子殿下万岁——!”雷伊布带头鼓起掌来,电火花又在黑暗的房间里闪烁了几下。水伊布跟着欢呼,伊布兴奋地竖起了耳朵,看来是一点睡意都没有了。

“可是情况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乐观。”仙子伊布的语调一沉,她的听众们立刻屏住呼吸,“在场的三只宝可梦都知道,虽然能够借助愿望的力量恢复体力,但伊布王子不可能靠‘许愿’独自撑过恶龙的每一次攻击。于是,仙子舞姬的柔和嗓音再次在他耳边响起:‘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的王子。接下来,握紧你手里的纯晶,使出你本该保留到最后的那个技能吧。’

“伊布王子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将晶体从剑鞘里拿出,然后用尽全力,使出了他的‘珍藏’。在往常这个技能必须要保留到最后才能使用,否则就没有效果;然而王子知道,现在就是他的最后关头了。不出意料地,他没有感觉到‘珍藏’在他体内产生的共鸣,却感觉到了别的什么东西。

“‘只有遇到八位愿意协助王子的宝可梦,王子才能打败三首恶龙。’王子听到了仙子舞姬愉快的笑声,‘难道你一直以为,我们的协助真的就只是说说话、祝福几句而已吗?’

“纯晶中涌出的奇异光芒笼罩了他的全身,也迷住了他的视线,像是时间已经停止、空间已经变换。王子高昂起头,发自内心地呼唤他所遇到的朋友们的名字。他真的听到了回应。他看到了眼前八个轮廓清晰的身影。

“水伊布祭司把她的鱼尾甩到身后,皮肤挂满了晶亮的水珠,看来是走水路过来的。雷伊布骑士的剑已经出鞘,电光在剑刃和剑鞘之间噼啪闪烁。火伊布国王自豪地望着王子头顶的王冠,燃烧的火焰跳跃在他金红的毛发上。太阳伊布天使和月伊布恶魔挽着对方的前爪,一同从高空飞落下来,目光明亮而坚定。叶伊布吟游诗人身上散发着新鲜青草和露水的清香,冰伊布女王呼出一口凛冽寒风般的气息,她们终于得以再次互相拥抱。仙子伊布舞姬迈着轻盈的舞步,旋转着来到王子身边。

“‘九彩升华齐聚顶。’

“最后一个字落下的同时,八位协助者的身上开始散发出不同颜色的强光。每一位协助者都把各自的力量以光束的形式,充入伊布王子的身体,王子也清晰地感觉到它们在他体内流动,与他融为一体。他睁开眼,发出一声坚定的轻叫。幻境消失了,而他获得的力量还真实地存在于他体内。他不知道凭借这些力量,自己是否能够打败三首恶龙;但他已经准备好了。”

“哇——终于要打了吗☆让大哥猜猜,一击必杀?打到残血?”

仙子伊布用缎带掩着嘴,嫣然一笑。

“仙子舞姬用缎带掩着嘴,嫣然一笑。‘我的王子,刚才的战斗已经让我看见了你的实力。’她柔声说,‘你的力量还不足以独自打败三首恶龙,即使是借助了八位协助者的力量,也不一定能做到。但那不意味着你什么都做不了——你已经做了最棒的事。你在旅途中帮助了你的协助者们,交到了朋友,因此他们会来协助你。而你,依靠这种能力,又可以来协助其他宝可梦。’”

“小心死于话多噢。话说恶龙居然还很耐心地听到现在……该不是正义的卧底吧?为了教导王子要乐于助宝可梦而自编自导自演的年度大戏?♪”

“……水布别闹我很快就讲完了。‘现在,我的小王子,’仙子舞姬的声音更轻了,‘使用“接棒”吧。’

“伊布王子拍了一下舞姬的前爪,并握住了那只缀有饰品的粉红爪子。就像传递接力棒一样,他把他所获得的力量传递给了舞姬,让本就实力不弱的她变得更加强大——这是足以对抗三首恶龙的力量。”

太阳伊布看上去非常想吐槽,但是出于优雅和礼貌她忍住了。

“结合了九位协助者的力量,仙子舞姬释放出了‘月亮之力’。银亮的月光在她口中聚成光球,击中了三首恶龙的胸口。恶龙最中间的头仰天发出一声怒吼,没有后腿的他被打落到地上,倒下了。他的三个头和巨大的尾巴掀起了大片烟尘,地面开始震动,顷刻间又平息下来。凶暴的恶龙被制服了。

“舞姬跟着王子来到城堡的窗下,让缎带伸得很长很长,灵巧地把窗内的银色伊布公主卷出来。幼小的公主身上还穿着她母亲——冰伊布女王——为她披上的天蓝色棉质斗篷,与她一尘不染的银白色绒毛很是相衬……”

水伊布举起一只前爪:“提问,公主被恶龙抓到城堡飞了这么长的路,是怎么做到一尘不染的?恶龙的古堡干净吗?”

“恶龙在开饭之前把她洗干净了。”仙子伊布没好气地回答,然后又稍微考虑了一下,“并且恶龙每天都打扫城堡,所以挺干净的……小伊布你也要勤整理房间噢,说不定哪天房间里就要接待可爱的小公主呢。话说回来啊,光布,你还记得王子和公主身上都挂了哪些信物之类的东西吗?”

“王子脖子上有个闪电挂饰,戴了个镶火之石的王冠,耳朵上有个月亮耳环,腰带上挂了块叶之石。”太阳伊布想都没想就立刻扳着爪子数起来,流利得好像两只伊布正站在她面前让她打量一样,“然后水布主教说她给了公主一个水滴项链,天使给过她一个太阳耳环,女王还给了她一个镶冰之石的王冠。还有斗篷和剑之类的东西算不算?”

包括仙子伊布在内,房间里所有听众都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太阳伊布的记忆力实在太不可思议了。“并且还记得这么完整,果然你是从一开始就在门外听了吧?♪”水伊布笑眯眯地用力拍拍她的肩膀,后者假装没听见的样子,把目光移向一旁。

“那就还差一个信物……对了。”在复习了这些连自己都忘记了的设定之后,仙子伊布讲下去,“仙子舞姬找出一条水蓝色的缎带,中间带有可爱的粉色心形装饰。她把缎带系在银色伊布公主胸口处的斗篷上,打成一个蝴蝶结。”

“还真是很像仙布的风格啊☆”

“当八个信物聚在一起的时候,曾经协助过王子的伊布们再次现身。他们互相交谈,庆祝着王国的胜利和银色伊布公主的平安无事,并准备一同动身返回王国。然而在那片薄雾弥漫的区域,仙子舞姬停住了脚步。‘我得留在这里。’她说。

“即使伊布王子努力挽留,她也没有跟其他伊布们一起离开。‘我从王国悄悄跑出来,来到这里,可不是没有原因的。’她微笑着解释道,‘现在我的工作就是指引宝可梦们找到恶龙的城堡,万一他又惹了什么事而我不在,前来讨伐的勇士就找不到他了。好了,我该去照顾三首恶龙了,再会。’她转过身,不久连飘扬在她身后的缎带也消失在迷雾中。

“于是九只宝可梦安全地回到了王国。从此三首恶龙再也没来做过坏事,王国也恢复了平静和安宁。伊布王子和银色伊布公主一起幸福地生活;水伊布主教还是常去湖里跟人鱼祭司聊天;雷伊布骑士继续教导王子的剑术;火伊布国王仍然关心着王国的居民们;太阳伊布天使和月伊布恶魔一同守护着森林;叶伊布吟游诗人终于回到了邻国的王室,陪在她失散多年的姐姐冰伊布女王身边;仙子伊布舞姬和三首恶龙幸福地住在一起。每只宝可梦都得到了属于自己的美好结局。故事就这样结束了。晚安,小伊布。”

仙子伊布终于讲完了这个长得不可思议的睡前故事,顺便也过足了一把编故事的瘾。太阳伊布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地迈着无声的步子走出房间,水伊布上楼的时候超级兴奋地跟雷伊布讨论着剧情,估计肯定把火伊布他们惊醒了。趁叶伊布来责怪她之前,仙子伊布觉得她最好赶紧哄小伊布睡着。于是,像以前的每个晚上一样,仙子伊布轻轻吻了一下小伊布的额头,向他道晚安。

“仙布姐姐晚安。”

伊布半闭着眼睛,用前爪拽拽她的缎带尖端,带着睡意的呢喃更显得如小孩子般奶声奶气。事实上他的确还是个小孩子,需要格外长的睡眠时间的那种。仙子伊布露出一个愉快的微笑。让他睡吧,她想,然后放轻了脚步来到房间门前,并卷过缎带,以极其缓慢的动作带上了门。外面的走廊安静得出奇,投在地板上的暖黄色灯光随着她关门的动作逐渐变成门缝处一条明亮的线。

晚安。仙子伊布用口型对小伊布说。她关了灯,明亮的门缝不见了。几乎只过了一眨眼的时间,小伊布已经在毯子下蜷缩成一团,沉沉地睡着了。很快他就深深沉浸于他那伊布王子和银色伊布公主的梦境了,就算凌晨回家的月伊布从窗户跳进来,大概也吵不醒他吧。

完结撒花~

(灵感来原于这组超棒的同人图!)

(吟游诗人叶布唱的几句歌词依次分别引自《春の風》(熊木杏里)、《Follow the Heron》(Cathie Ryan)、《The Voice》(Celtic Woman)、《May It Be》(Eny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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