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杯酒

裘红袖意有所指道：“你这小丫头，还是多想想自己的亲事吧。”

　　长孙清一无奈一笑，这话题才不了了之。

　　仲涛突然兴奋的凑到上官透和长孙清一面前：“光头，小一，你们多住些日子嘛！教我一些诗词歌赋，你们知道红袖最喜欢这些了。”

　　长孙清一不言，揶揄的看向面色有些许绯红的裘红袖。

　　裘红袖面色恢复的很快，让人看不出端倪。

　　上官透笑道：“我说狼牙，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

　　重雪芝问仲涛：“你为什么叫他光头啊？”

　　仲涛被上官透揶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因为他之前就是光头啊。”

　　重雪芝：“这个我知道，我看过那幅画，可是我不知道个中缘由。”

　　仲涛：“这个你就不知道了吧！咱小一知道，她可是见证了这件事经过的人。”

　　古人云，髡首是以自刑身体，避世不仕，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出于对上官透的一些事情都很好奇想要了解的原由，重雪芝看向了默不作声的长孙清一。

　　长孙清一睨了一眼重雪芝，没有说话：“……”

　　上官透：“那是为了要断绝和家族的联系。”他说这话的时候状似毫不在意，语气甚至没有起伏，可长孙清一就是知道，他是在乎的，他很在乎。这件事，会是他永不愿提起的伤。

　　上官透似乎感觉到长孙清一在看自己，微微侧头对她一笑，无声道：“无事。”

　　长孙清一：“……”

　　重雪芝意识到这是件上官透以及长孙清一不愿提前到事情，面怀愧色的看向上官透。

　　裘红袖心思玲珑，说是八窍玲珑心也不为过，解围道：“可是谁又能想到，他光头的样子竟然被称作是东都第一美男，受到了他人的追捧，还被人纷纷效仿，做成了画！”

　　重雪芝震惊：“光头都效仿！那些人疯了吧！”

　　上官透睨了一眼重雪芝。

　　裘红袖笑笑：“人嘛，都有叛逆的时候。对不对一品透？”

　　是啊，人都有叛逆的时候。

　　一如当年长孙清一在不明就里不听劝的情况下重创重火宫。

　　一如当年，上官透以剃发为志，和家族断绝关系。

　　重雪芝好奇：“那他以前是什么样子的呀？”她想了解更多关于上官透的事，不仅要知道别人眼中的上官透是何模样，还要知道他亲近的人心里，他是何模样，更想要参与上官透的一生。她知道这样或许会很贪心，但……情之一事，向来如此磨人，却让人心甘情愿让它磨。

　　仲涛：“那个时候自然是有很多女子慕名而来，只为一睹他的风采。”

　　上官透同裘红袖说了他们这次前来的原由，又像裘红袖打听了莲神九式的下落和修炼者。

　　裘红袖：“现在全天下的人都怀疑重火宫，你们应该先从重火宫内部打探消息。”

　　重雪芝：“不会的！他们都是重火宫的人，是和我一起长大的，不会背叛我的！”

　　长孙清一冷哼一声：“如此确信？”

　　重雪芝忽然有些犹豫：“我……我确信。”

　　长孙清一不置可否。

　　重雪芝忽然反问长孙清一：“那长孙姑娘，你会怀疑长孙公子吗！”

　　长孙清一毫不犹豫：“不会。”

　　重雪芝：“为什么？”

　　长孙清一笑笑：“因为……”

　　因为……

　　清和，是清一最信任的人。

　　清一，是清和最重要的人。

　　“因为，他是长孙清和，我不会怀疑他，因为我是长孙清一，他不会背叛我。”

　　裘红袖：“行了行了，若我有消息，我一定第一个通知你。其他人给我再多金银我都不会卖。”

　　上官透笑：“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重雪芝后知后觉：“我知道了！仙山英州乐坊是假，买卖消息才是真的！”

　　长孙清一点点头：“不错。”端着一杯酒递到唇边，唇部刚刚碰到杯沿，就被一只骨碌分明的手掠了去。

　　手的主人此刻将唇抵在她触碰过的地方，缓缓将酒饮下，“是梨花白？好酒！”回味似的舔了舔下唇。

　　仲涛给上官透倒酒的手一滞：“光头！你怎么先喝了！”

　　裘红袖：“怜香惜玉者，自罚三杯。”

　　上官透：“三杯？三杯如何能够，三十杯如何？”

　　裘红袖：“好！你若是今日能饮下三十杯酒，我就登台献舞，为你们接风！”

　　上官透：“一言为定。”

　　裘红袖突然坏笑：“若是……你饮不下三十杯酒，那你可得回答我一个问题。”

　　上官透：“回答问题？好啊！”

　　这是两只狐狸的对话。

　　重雪芝有些担心：“三十杯太多了，红袖姐还是算了吧！算了吧！”

　　上官透看向盯着自己看不眨一眼的长孙清一，忽然就明朗的笑了：“一一在担心我？无妨，不担心。”

　　长孙清一：“……”

　　罢了，到时候悄悄化解一些酒水罢。

　　裘红袖将三十个杯子依次摆放好，将梨花白换成了仙山英州的三白酒，这酒纯正浓香，真正的回味无穷。自然，也比梨花白这种陈酒要烈上很多。

　　仲涛：“这可真够狠的，这酒这么烈，你行吗？”

　　上官透：“男人不能说不行。”嗅了嗅酒香，“三白酒？既然袖娘这么大方，那我就不客气了。”

　　端起一杯一饮而尽，接下来就是第二杯，第三杯，第四杯……

　　等到第十五杯的时候，上官透突然发现小腹处有一股暖流涌进他的身体，似乎正在化解他喝下的酒，这气息他太过熟悉，伸手握住贴在他后背的小手，放在他大腿上，看了一眼有些惊愕的长孙清一，将酒饮下，手圈着长孙清一的手，越握越紧。

　　第十六杯，第十七杯，第十八杯……第二十九杯……

　　第三十杯，上官透将酒杯端起，放在唇边，笑了笑，不知出何原由，竟将酒杯放了回去。

　　长孙清一看了他一眼。

　　上官透突然温柔而缱绻的笑了笑：“袖娘，你赢了。”

　　裘红袖：“一品透，你为何故意输我？”

　　上官透：“……方才，你不是说想要问我一个问题吗？”

裘红袖：“我问你，你心里，到底，是如何对待这位姑娘的？又如何，对待小一的？”

　　长孙清一瞳孔一缩，看向裘红袖，想要抽出被上官透握的越来越紧的手，却不料被他捉了回去，紧紧握住。

　　她听见，仿佛有人在说：

　　“既许一人以偏爱，愿尽余生之慷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