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食毒

派去盯着流阳宫的小太监回禀来说丽贵人并无任何动静，也不见流阳宫近来跟谁有来往。云绮伺侯在一旁，与如玉闲聊道：“娘娘可是可以放心了？奴婢想，丽贵人若非诚心投诚，在娘娘告诉她丽贵人的饮食里掺了伤胎的东西，定会借机告诉皇后她们来咬死娘娘，这可是她报仇的大好机会。”

“这件事来看，丽贵人的表现良好，但要断定她是否诚心还有待观察，你继续着人盯着流阳宫的一举一动，有什么事立刻来禀报。”虽然时日太平算件好事，可是太过平静了，如玉就有些不开心，昱晗宫和流阳宫两边都没有动静，那她所筹划的这一切可以说是白费了。她望着自己西北角的那两块宫墙，以及它们上方那局限的天空看——那是静嫔的昱晗宫所在的方向，心底的某处隐隐地期待着，期待着昱晗宫中能出点什么乱子，好打破这无聊到极点的平静。比如，静嫔吃了什么不该吃的，然后，肚子里的孩子就急不可待地闹起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正想着，就见一个太监十万火急地跑进宫门，直跑到她的面前来，那小太监指着昱晗宫的方向，哆哆嗦嗦：“不好了！不好了！静嫔娘娘她……她肚子疼得厉害，怕是惊了胎了！”

如玉腾地一下就从竹椅上站了起来，嘴角奇异地抽搐着上扬，就像是遏制不住心胸翻腾的惊喜那样子。来了来了，终于等来这一刻了。她简直在心底里尖叫，“蠢货，这就下手了！”

昱晗宫早已是手忙脚乱，乱作了一团。如玉在宫门外，就听见里面不停地催太医，所幸太医及时赶到了。此刻太医在寝殿里为静嫔诊脉施针，如玉进去也没什么用，便在外头唤来几个从自己宫里派过来的宫女太监，仔细询问在这之前静嫔可曾干过什么、碰过什么、吃过什么。那几个宫女摇了摇头，说并无什么不妥之处，唯有一个宫女端来一碗粥，说这粥是静嫔用过膳之后又饿了特意熬的，静嫔便是吃了这粥之后才开始肚子发疼的。

粥还剩了大半，可知静嫔吃得并不多，如玉在心里默念着阿弥陀佛，太医是她一早就安排下的，以便不时之需，可一个人的食欲却不是她可以控制的，即便是她未雨绸缪，也无法保证万事能在她的掌控下行进，若是中毒，好在静嫔用量不多，也是她自己有福吧。如玉又问他们：“静嫔所有的饮食都在本宫这细细查验之后再送来的，便是连只苍蝇也难混进来，可如今出了这样大的事，问题必定是出在了流阳宫这，你们可曾见过有谁碰过这碗粥？”

一个小太监犹犹豫豫着回答道：“按例来说，所有的饮食都是要先送到娘娘您那里一一查验确认无毒后再送到静嫔娘娘这的，但是因为静嫔娘娘想喝粥来的突然，而且又仅仅是一碗粥而已，所以也并未有人放在心上。奴才之前见到，这碗粥是由小厨房做的，经手的就只有在小厨房当差的小安子，除此之外，奴才就没有见过其他人碰过这碗粥了。”

“那么就是说，只有这个小安子嫌疑最大了。”如玉使了个眼色，双全就带着几个太监一起下去了。

寝殿里的动静渐渐消停了下来，进去搭手帮忙的云冉快步走了出来，回禀道：“娘娘，静嫔已无大碍了，胎儿与母体都已经稳定下来了，现在正在休息，真是菩萨保佑！”

如玉舒了一口气，她没发现她的绢子早已被她给捏皱，有细密的汗水自手心中沁出，沾湿了绢子的一角。那样危险的情形，稍有一刻的迟缓、一处的不当，后果都将不堪设想。这场博弈当中，她从来都没有十分的把握可以取胜，她只是将静嫔这一颗棋子丢出去，引诱对方出手，若有一步错算，那么静嫔的孩子保不住，如玉自身也会难辞其咎，总之这一步走得太险，但她终究还是赌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