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流阳宫

嬷嬷如何还敢再搜查，左右为难之下只得说了几句“不搜了不搜了”，再向丽贵人赔了个笑脸，便连忙带着人退出了流阳宫。

透过屏风的缝隙，一切都看得一清二楚。待嬷嬷和侍卫走后，如玉一颗稍稍悬着的心才悠悠坠地。到底丽贵人的意向还是不明朗的，所以她也吃不准丽贵人会否趁机将她说出来。若是说了出来，她自然也是准备了一套说辞的，但是现在看来，说辞用不上了，倒是丽贵人的心意已然有些明确了。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情令她十分在意，她方才听那位嬷嬷提起，是有人告诉了嬷嬷看见她们进入流阳宫的，寻常的宫女太监倒是不会如此多事，他们怕惹祸上身，因此是有人故意遣了嬷嬷过来的了，果然这黑暗当中是有眼睛紧盯着流阳宫和钟绮宫的一举一动的。

出流阳宫的时候已是二更天了，夜色比来时更为浓重，宫灯整整齐齐地连成一排站在夜色里，显得越发微弱无力，可是来时的害怕早已一扫而空。无极城是天子居住之处，哪有什么邪魔妖异，都不过是人心作怪罢了，就算有，也没有比这更可怜的了，做人的时候斗不过旁人，要靠做鬼才能惑乱人心。内廷之中女人间的争斗每朝每代都有，往往凶残血腥，一点不输沙场上的刀剑相向。当今皇帝是大燕的第六位皇帝，在这无极城内不知堙埋了多少腥风血雨和嫔妃们的尸骨。之所以害怕，是因为有所为，攻而克之，方为解决之道。

谁还没有个怕的时候呢？比起被人陷害时的惊慌害怕，使心机耍手段得来的后怕实在是算不得什么了，宁愿是做手起刀落的刽子手，也不当待宰的羔羊。

“娘娘，奴婢愚笨，有一事不明，想请教娘娘。”回宫的路上，云绮问道。

如玉说：“说来听听。”

“既然丽贵人已经落入圈套被关禁闭，娘娘又为何要将她提前放出来？由着她在里面自生自灭不是更好吗？”

如玉看着前路，“丽贵人禁闭思过不过是暂时的事，皇上总有一日会放她出来，倒不如本宫出面，卖她一个人情，等她出来了，就会记得本宫的这份恩情。”

云绮的一双眼睛就像是一个孩童一般盯着如玉，“娘娘放她出来也就罢了，为何娘娘还要亲近丽贵人，难道娘娘是忘了当年咱们吃过的亏吗？”

如玉回望云绮，想到云绮到底还是想得太少了点，但是对着这样一个心思浅显的丫头，有谁不觉得可爱。“你错了，本宫不是在亲近丽贵人，本宫是要她臣服，要她们臣服。丽贵人关禁闭，本宫是在威慑她，让她不敢小瞧本宫；放她出来，是要让她知道本宫有能力困住她，更有能力解救她，这样她才会完完全全地归顺于本宫。当年咱们吃过的亏本宫当然没忘，当年就是太过轻信于人了。在这个地方，本宫不信她们，但是你要知道，两个人永远是好过一个人单打独斗，本宫拉拢刻她才能更好地利用她，咱们的地位才会稳固。”她无意间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新的一批秀女就要进宫了，丽贵人好歹也是个有姿色的，有她在，总好过让新人独占春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