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痛

“艾艾，我走不动了，你去你叔家买点吃的东西吧……”奶奶坐在草垫子上，用力的打着葶子，眼里却是无神，奶奶从来没有这样过的，即使是吃不上饭，即使是爸爸走了……

只能我出去的，只能我去买食物的。

街上一个人也没有，我加快了脚步，可这路今天不知为何变得格外的长。

我听见背后的奔跑，背后的嬉笑。

“傻子的孩子，傻子……”

“贱货，浪货……”

“哈哈哈……”

“喂，说话呀……”

她们过来了，围在我身边，笑着，骂着，说着，都是我的同学呢。

她们朝我吐唾沫，推我……

我手中的钱被汗窝皱，头不敢抬起，我好怕她们，好怕她们的眼神呢。

在她们的辱骂中，我等着，步子没有移动，好像这是我应得的回应。

“喂，贱货走吧，”

一个女生鄙夷的开了口，像是她施的恩典一样。

我急忙的转身离开，加快着步子，我知道，身后有一群狼，一群狼在追我。

“哈哈哈……傻逼……”

“破鞋……”

一抔沙子撒了我一身，头发上，衣服里，我听到身后的大笑声，一直没停下脚步。

小卖部里许多人，许多。

我一进去就能感受到，感受到所有人的目光，轻蔑，鄙视，嫌弃……

他们停下说话，都有意无意的瞥向我，我装作看不见，到了货架前。

“就这些……”

我快速的挑好了要买的东西，只有一些馒头，一些散盐，我拿出钱来，手中的钱已经湿透了，破碎。

货店老板看了看皱巴的钱，说。

“这样的钱不要……”

我一脸窘迫，尴尬，不知所措的站在了原地。

货店老板身边的人出了声，口气一股恶臭。

“给她吧，可怜可怜……”

听到这话，人群中不知道谁发出一阵笑声，轰轰地都窃窃的低笑开来。

我看着他们，出奇的平静，因为一种疯狂的杀意在我心里泛滥。

可，我会输的，我知道。

教育教给我的理智。可是啊，在现实面前，理智又能战胜什么？

远离了人群，我可以有暂时的安静，假象的安静。天已经黑了，树枝伸手指向黑夜，我看见几只乌鸦咧咧的飞过，传出一阵哀哀的悲叫，听着这声音，我心里莫明的慌得很，我跑了起来，这路很快便到了尽头。

那是一个转弯，就过了这个弯，我一下子就看见了，黄木门前，一滩血迹，母亲守在门前，奶奶急声的哭着，骂着。

“老天爷啊，你瞎了眼啊……”

“……”

“救救人吧，救救人吧！……”

看着眼前突如其来的变故，我身体发木，又颤抖。

我慢下脚步，一双腿像是灌了铅，绊绊磕磕走近，我终于看见了，门前一个孩子，一个满头是血的孩子，他死了，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