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二人在落星潭边席地而坐，从道法聊到了，凡间民俗趣闻，越聊越投机，忽然润玉发现婉扬久不曾说话，反倒是盯着自己，顺着婉扬的目光才猛然发现，龙族或是极度轻松，或是动情时刻，就会露出自己的尾巴。如今，自己的衣袍下龙尾已经若隐若现。润玉此时只感觉到浑身冰凉，方才的轻松喜悦早就消失在九霄云外。他怎么敢……他怎么能？。把自己最不堪的一面，展现给自己最心爱的姑娘。

　　“我原来只知道夜神大殿是应龙之身，却不知道润玉是白色的龙。”​婉扬看着润玉的真身，眼睛发光，她素来喜爱白色，不想润玉的真身就是这般漂亮。

　　“润玉真身丑陋，没吓到婉扬就好。”​润玉强制的压着自己心里的不安，结果他一眼便看到了眼里的欣赏，她不觉得他的真实丑陋吗？

　　“真身丑陋？润玉莫不是在与我玩笑？润玉的真身哪里丑陋了。”​婉扬听到润玉如此说自己的真身，不免瞪大的双眼。这审美的问题，看来是凡尘之事，自己没有纠正过来!

　　“惨白之色，别脏了婉扬的眼。”​润玉赶忙把尾巴化成双腿，声音却是止不住的颤抖。

“怎么是惨白，在我眼中白色是世间最纯洁的颜色，是我最喜欢的颜色。我在凡间历劫之时便说润玉一身白衣，仙气飘飘，甚是好看。”​婉扬听到此处，确是不了解润玉的眼光了。这白色哪里惨淡了，他在真身哪里丑陋了？

　　“婉扬喜欢我的真身，不觉得他丑陋吗？”润玉只觉得惊诧，心底还有数道暖流划过，他自小便知道自己真身丑陋，婉扬是第一个见过他真身，却不曾嫌弃他的人。

　　“我怎么会？我爹爹真身就是白色的，小时候我还常跟娘亲抱怨，为何把我生成冰蓝色的，而不是跟爹爹一样是白色？爹爹还开玩笑说，既然这般喜欢白色，那日后夫君真身一定得是白色。”婉扬见润玉还是不自信，只好举出了自己爹爹也是白龙还有小时候的例子，来证明她所说的话。

　　“婉扬还有这般时候啊？”润玉听这婉扬的话，嘴角的弧度在逐渐的扩大，他忽然觉得自己讨厌了几千年的真身，如今瞧来，倒是好看了不少。

　　“不过说来，鲤儿哥哥他的真身到也是白色？”婉扬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轻勾。

　　“鲤儿哥哥？之前听婉扬提起过一次，说是婉扬的青梅竹马。”润玉看见婉扬这般模样故作不经意地接话，实则袖袍下已经攥紧了拳头。

　　“勉强算是吧，我也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只记得跟他偷偷上岸后，醒来之后，我无论怎么喊，都没有人回答我。什么都不没有了？我曾发疯的去找过，也成为了我一个心魔。后来上神封了我的情窍，慢慢的也就放下了。若不是他送我的这个手串，我有时倒是当真怀疑，所谓的鲤儿哥哥是不是我自己做的一场梦？”婉扬轻轻的摩擦着手上的人鱼泪珠，眼神里颇有回忆之色。

　　润玉伸手给婉扬倒了一杯茶递了过去，那个手串，他记得，在凡间历劫之时，她从未离过身，有一次落在了书房里，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她急得不行。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竟让婉扬连下凡历劫都带着他送的东西。

　　婉扬接过茶，轻抿了一口调侃道:“夜神大殿真真是阔气，这星辉凝露极其难得，大殿竟然舍得用它来跟我泡茶喝。”

　　“润玉本身就身无长物，唯有这夜神之位，收集这星辉凝露倒是方便，更何况润玉认为婉扬值得最好的。”润玉轻轻一笑，婉扬是应该有最好的。又问道:“婉扬先前同我说过战神仙上，冰山仙上的事情。不知道此番来到天界，婉扬可有什么打算？”

　　“忘川河万年来一向平静，在天魔大战上一次，忘川河是因为第一任鸟族族长，妄图以琉璃净火炼化忘川为己用而产生了暴动，以至水波涌起，生灵涂炭。天魔大战，主帅是我父亲，而监军则是当年的大殿下廉晁上神。润玉知我，我向来是不在意用最大的恶意去揣度一次事件的最大受益者的。”婉扬望向润玉，她知道这些东西再天家都是忌讳，也知道眼前这人不单纯是自己的知己挚友，更是这天界的大殿下。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跟他说，许是这些年心里藏着这些事儿，太累了吧！

　　“所以婉扬怀疑，战神与冰神二位仙上的死与父帝有关？”润玉听见此处，心里又惊喜又忐忑，惊喜的是婉扬待自己不同，自己在她心目中，是一个可以信任，可以依靠的存在。忐忑的是，婉扬怀疑之事，并非空穴来风，实在有理！他与婉扬之间怕是搁着父仇。

　　“我父母是为了这十几万的将士，为了保证六界安宁，以生魂封印忘川。他们的死跟别人没有关系。不过，忘川会无缘无故的暴涨，我不信，我爹爹一生清名，纵然是尸首无存，魂魄不在。也断然不是天界史书中这区区战争不利四个字了结的！”婉扬握紧了拳头，爹爹娘亲并非怨死，而是心甘情愿牺牲以保这盛世太平！可她绝不允许，爹爹娘亲死的不明不白。

　　“此事事关者大，婉扬方才字字句句，皆是父帝的痛处，婉扬就这么毫无防备地与我说了出来，婉扬当真是信任润玉！”润玉听完婉扬的话，心中对战神冰神的崇敬又是多了几分，亦是为婉扬的信任，心情好上了不少！

　　“这天界之中，我也有润玉可以信任了！”婉扬低头把玩着茶杯，轻声说道。

　　“婉扬，润玉会证明，无论何时，何地，何事，润玉都值得婉扬信任。”所以可不可以多信我一点点？

　　“我知道，一直都知道。”婉扬轻笑。

　　“那么接下来，婉扬打算如何做？可有具体的安排？可有什么需要润玉帮忙的？”润玉问道。

　　“我如今的一切怀疑只是猜测，我刚上天界，怀疑这是又被天帝忌讳。更何况我的脸太像我母神了，天界记得先冰神之人不在少数，我亦是被封冰神，更容易让人联想我的身份，如今自然是韬光养晦！”婉扬轻叹一口气，单手倚在石头上。

　　“我竟忘了，扮猪吃虎之事，婉扬向来擅长。”润玉见婉扬虽说是叹气，神色间确是轻松不少，轻笑调侃！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好歹也是陪夜神大殿渡过劫的人呢！”婉扬见润玉调侃自己，知道他是有心宽慰，索性也是和他玩笑。

　　二人对视一眼，又齐齐的憋不住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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