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自无不可！”润玉轻笑，与婉扬并肩而行。心里不住的窃喜，自己所居是璇玑宫，是离冰凌宫最近的一座宫殿。

　　刚刚推开大门，二人便齐齐瞪大了双眼。但凡神仙居，所皆有阵法所护，此间宫殿非但半分灵力没有，布置亦是十分陈旧。木制的暗红的门，纹理清晰，因岁月久远漫漫剥落的皮层，摸上去有微刺的质感。跨过门槛，就是一个院子，院子半分陈设都没有，倒显得十分空旷。在这偌大的天界，竟能找到一件这么残破的居所，确实不容易。

　　“咳……看来今日是无法与润玉喝茶闲聊了。”最终还是婉扬打破了这份尴尬，对润玉轻笑道。

　　“润玉所居璇玑宫，离婉扬这冰凌宫倒是不远，若是婉扬不弃，去璇玑宫一聚可好？待明日，润玉再与婉扬一同布布置这宫殿可好？”润玉笑着邀请，可衣袍下的拳头却握的死紧。

　　“如此我便却之不恭了。”婉扬笑道。

　　“请！”润玉微微抬手。两个宫殿离的却是很近，二人不过是说这话的功夫，已经到了璇玑宫门口。

　　“润玉居室简陋，地处僻静，到是婉扬见笑了！”

　　“润玉居室虽不富丽堂皇，倒也是清新雅致，若说此间为陋室，我那冰凌宫怕也只得以破屋相称了。”婉扬笑道。

　　“不过说到陋室，我倒要想起凡尘历劫间，第一次去润玉府邸之时，昔日安慰之语，如今到变成了现实。”婉扬忆起往时光，不由轻笑。

　　“昔日，婉扬来我府上，润玉亦自称府邸为陋室。可婉扬却说，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唯吾德馨。前来宽慰。”润玉轻笑，眸中的温柔马上就要溢出来似的。

　　“不错，如今润玉这里既有仙，又有龙，夜神大殿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可万万不能再称陋室了。”婉扬故意一脸严肃道。

　　“润玉受教！”润玉亦是配合着行了个拱手礼。二人极有默契地相视一笑

　　“不过说来，这璇玑宫的布置甚是熟悉啊！润玉莫不是把熠王宫给搬了来？”婉扬瞧着熟悉的建筑，不由地开起了玩笑。

　　“不过是在凡尘之时住习惯了，自己被赐了宫殿，便也仿着来。不想被婉扬一眼识破。”润玉轻笑，他没说的是只有这般，他才能告诉自己。在凡尘之时，不是他的一场美梦。真的有这么一个女子，知他雄心壮志，解他孤苦，在乎他的感受，无条件的维护他。

　　“那是自然，我任丞相之时，在王宫里住着的时间，可比我自家府上的时间多多了，有时候，处理公务累了，便直接占了你的书房！”婉扬不由得轻笑，虽说是历劫，却不得不承认。那段时光，是自己最轻松惬意的时候。不必小心翼翼，不必费心谋划。君王圣明，盛世太平，长治久安。

　　“婉扬还记得凡尘之事。”润玉唇角不自觉地扩大，笑意早已从眼底溢了出来。

　　“左右闲来无事，手谈几局如何？”润玉邀请道，婉扬喜欢下棋做消遣他自是清楚。在凡尘之时。有时公务处理完了，他便经常以下棋做借口。拖上几个时辰，然后以天色已晚为由。留她在宫中！宫中有专门为她设的绛雪轩，朝堂后宫不知他心意的，也就是她本人了！

　　“润玉这么一说，我却有些手痒了。”婉扬轾笑，她爱下棋作为消遣，在凡尘时，总是拉着他一起下棋。有时候下的晚了， 便留宿在宫里。害得他特意为自己置了一处绛雪轩。也有不少闲话传出，说来倒是帮自己背了好大一个锅。

　　润玉随手一挥，棋盘便以布好。两人皆随意取出一个棋盒，润玉看着自己手中冰蓝色的棋子，心里暗道不好。平日里旭凤闲时找自己下棋。棋子颜色便按照自己属性所设。旭凤属火，棋子自然是红色。他数十年未来，这东西也空放了数十年。今日忽然想起，确是忘了婉扬最厌红色。

　　婉扬看了看棋子，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却未曾逃过润玉的眼睛。润玉随手一挥，东西便被收了起来。

　　“婉扬飞升上神，想来对道法理解更加深刻。大道犹微，殊途同归，我与婉扬属性虽是不同，却又相同。今夜月光正好，不知可否与婉扬一同论道？”润玉轻笑道。

　　婉扬闻言看着润玉，他知道润玉是看出她不喜红色，故才以论道为借口。让她忘了下棋之事，心下感慨开口道，“与润玉坐而论道，自然是婉扬之幸。”

　　两人互相演示自己的修行之道，婉扬初时还有些惊讶两人的道意竟如此相合，可随着演示的加深，两人的心中都升起一抹古怪，几乎同时抬头看向对方。

　　“润玉可知蛇山？”

　　“婉扬可知蛇山？”两个人同时开口问道。

　　“你是草室主人。”

　　“你是上神侄子。”二人又是一起说出二人又一次齐齐说出了对方身份。

     “我说日前在上神书房，看你我往日交谈，愈发熟悉。却不曾想沉稳大气，结构分明，正是润玉文风！”婉扬惊喜道。

      “精巧构思，于无声处听惊雷。亦是婉扬平日的行文习惯。不想我与婉杨如此有缘。千年以前便已在书中神交。”润玉嘴角的笑容逐渐扩大。

　　两个就这般引经据典，时而谈讨道法，时而关心一下对方生活。不知不觉间，晨光熹微。

　　“走吧，去布置婉扬的冰凌宫。”润玉站起身来，理了理衣襟，对婉扬轻笑道。

　　“哪有人帮人干活，像润玉这么主动积极的？”婉扬不由打趣道。

　　“左右我是夜神，只在夜间上职，白日里闲来无事也只是在宫中待着，自然是想看婉扬是如何化腐朽为神奇的。”润玉答道。

　　“大殿请！”婉扬笑着对润玉做出请的手势。

　　“婉扬若是这般与我客套，今宵怕是还得借宿我这璇玑宫。”润玉看着眼前有些古灵精怪的婉扬时，心情不知较之以往明朗的多少。旁人眼里的她总是智珠在握，冷静自持。偶尔的调皮只在自己面前展现。

　　两人说着话便来到了冰凌宫，润玉也不插手。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布置自己的宫殿。偶尔她灵力不济之时，才会成出手帮忙依她的心思布置。

　　只见那上好的白玉铺造的地面闪耀着温润的光芒,远方似有袅袅灵气笼罩着不真切的宫殿,青瓦雕刻而成的浮窗玉石堆砌的墙板,一条笔直的路的尽头一个巨大的广场随着玉石台阶缓缓下沉。内殿的布置文雅精巧不乏舒适,门廊、门厅向南北舒展,客厅、卧室等设置低窗和六角形观景凸窗,室内室外情景交融。

　　“早年听说，昔日的冰凌宫由先冰神亲自所布置，精巧雅致。使人如同身在画中，也只是听说。如今看婉扬一番布置，想来比之昔日也是只强不弱的。”润玉赞道。

　　“冰凌宫就是这个样子的。婉扬想到昔日和父神，母神一共在这的时光，眼底不免涌出几丝怀念嘴上也跟着说了出来。

　　“婉扬？”润玉见婉扬这般模样不免有些诧异，她眼底的怀念到底是因为谁？还有些什么故事是自己不知道的？

　　“你的主殿叫七政殿，那我这主殿索性就叫绛雪轩一会润玉帮我题一下匾额，润玉觉得如何？”婉扬才回过神来，对润玉微微一笑道。

　　“婉扬，润玉……润玉如今处境，比之历劫之时如出一辙，婉扬记得凡尘之时与润玉的情谊。润玉自是不胜欣喜，只是……你我还是不要走的太近为好。”润玉深吸了一口气，终是把这句话给说了出来。如今他已为天后眼中钉，肉中刺。乌族专权，天后又是跋扈，她若与自己走得太近，怕是……

　　“凡界我身份卑微，又是送来的质子，尚且与你结交。如今我贵为上神，怎么就不行了？莫不是润玉知道我飞升第一天便得罪了天后。故意要与我疏远不成。”婉扬知他为自己好，还是忍不住要去逗一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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