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祭

作者写了太多甜文，想来一点虐文（看我这不怀好意的笑）

竹清已经走了十年了。今天醒来看到天边的火烧云，便觉得还是写一点东西，以此告慰她在天之灵，也排解我心中的苦闷。生是喜，死是悲。我们在大悲大喜之间浑浑噩噩度过了数百年光阴。我们谁都没提过倘若有其中一个先走了，另一个人的处境；好像下意识地认为这不过还是先来后到的问题。倘若有一个人先去了，便在那边打点好一切，等着就是了。有时我们还会开玩笑，我无意惹她生气后她总是气小半会儿，看我低着头道歉后便拿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大有倘若我不在了你该怎么办的意思。谁又能想到现在的光景呢？倘若能想到，当初又该拿出什么样子来活呢？我如今一人如行尸走肉般生活，每每夜间梦回她，后半夜便是不愿醒了。有时做什么事情，唤她，也要好一会儿才能反应过来她已然不在了。我的眼睛已经浑浊了，但只要我看向她。她眼里的我还是当年在学院里的那副年少模样。我又何尝不是呢？她一直都那么美，仿佛不曾老去。我爱她所有的一切，所有的所有。她的缺点和优点，在我看来都是那么的恰到好处，都是那么的可爱。别人常常认为她是冰冷的，我常常在心里自得—那些温柔，怎么是给你们的呢？那是我一个人的。我和她是少年夫妻老来伴，共风雨走过了那么几百年。她有时被梦魇住了，总是得抱我抱得紧紧的，好想这样便什么苦难都没有了。我也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了。我总感觉一睁眼便能看到她满是柔情的眼望着我，或是有时看书时，间或听到她唤我一声。如今我坐在桌前，一笔一画颤抖地写这篇文章。故人音容相貌又浮现在脑海中。我大抵该去和她团聚了。早应如此了。如今是不可能见到了，茫茫天地间再也寻不她了。只有我还苟延残喘地活在人间，活在十二分的痛苦中。同世间所有丧失爱人的人一样，就这样麻木地活在人世间。我常常想，她在另一头，怎么看现在的我呢？看我沉溺过去，看我疯癫吗？我是经常突然悔恨，突然大喜，突然大悲，如同疯了一般。相濡以沫了几百年，居然开始悔恨为何不一生下来便在一起。常常午夜惊梦，已然知晓是梦，可是梦里还是欣喜若狂。一旦醒来，悲不自禁，老泪纵横。去哪里去寻她呢？去书桌前？去树荫下？去市语嘈杂处？去人烟荒渺处？去黄泉不可达处？都不在了。所有的美好，所有的光阴，连同人生活下去应被给予的爱意，都不在了。有时在路上碰见一两个和她想象的人，走上前才发现不过有众生罢了。不只是安心了还是失望了，走了的人不再回来，看着像故人的人不是故人，是陌生人。所以一切的一切是为了什么呢？我开始憎恨爱情起来，是它在折磨我，是它让我不得安生。我恨不得自己的心不能容纳一点东西，这样我现在才能平静地看着每天太阳升起，才能睡一个不温暖但踏实的觉。体验过爱情后开始怨它，如此反复无常。只能苦笑作罢。我有时想，如果突然有一个条件：她能永远的活着，只是我们不能相遇，我自然会赶忙答应，恐迟了一步。她走前在病榻上总是拉着我的手说“你不准难过，不准想我。”便是要死了那一天还是放心不下我的！那时放不下，吾妻如今安生了吗？不能安生也得安生了。窗外的月亮还是那么弯弯圆圆的；太阳还是那个永远在大地上空的太阳；你走了，什么都没变，什么都变了。好像你把所有的东西的魂都带走了，吝啬地一分都不肯留给我。行吧，我姑且饶你这一遭。门前的那颗老树开花了，很美，不知你何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