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 转正的小老婆

　　即使知道下一场工作会忙到深夜没有休息，他也一定会义无反顾地将车，停在蔺书灯工作地点以外的那个停车场，他说，他的书灯在娱乐圈一定要过得好好的。

　　他说到了，也做到了。

　　同段穗的约定他却没有忘。

　　他把所有可以刁难蔺书灯东西尽数拦了下来，段穗时而说：“阿玺，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蔺书灯，她在这里什么也不用做，全是因为有你在他身后。”

　　可是蔺书灯却不知道啊，不知道他的心，甚至于他苦心经营的这些人脉关系，在她那里又全都不作数了；在三亚时，蔺书灯对王源说：“我讨厌人情。”

　　在车上，蔺书灯又对自己说：“易烊千玺，你什么时候能放过我。”

　　那时他才觉得，他的书灯真的是不喜欢他了。

　　“那就走吧，放她走吧。”易烊千玺在心里如是劝着自己，烧掉合同的那一次、她亲口告诉自己和陈远谈恋爱的那一次、每一次，都是在他的心口上剐刀，可是不忍与不舍，又交织着把自己灌醉了。

　　他多希望自己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唯有蔺书灯他希望有来生，可是他又怕，怕蔺书灯以后都永远不会再喜欢他了。拿着王源一次又一次的忠告，他在自己心里钉上了封条，他想，就算易烊千玺再自私，也不能要她是自己的了。

　　那便走吧。

　　离我越远一些，你就更能忘记过去一点。

　　易烊千玺想，也许陈远是比他更好、更温柔了，书灯才会喜欢上他吧，否则，书灯怎么会对自己这么狠。

　　他以为陈远会来。

　　毕竟陈远的海报第一次被人张贴在书灯旁边，经过大厅时易烊千玺就见到了，也拍下来了，他苦笑着对王俊凯说道这还是第一次，有别的人在她身旁出现。

　　可是他还很不习惯，不习惯不在蔺书灯的身边的日子，于是对陈远，他也分外留意了一点，当他在工作室看见兰花奖提名上有陈远时，他特意让公关助理送了一只花篮过去，祝陈远和书灯的天地合。

　　可翌日他收到陈远的回复上，通篇却只有五个字，前辈多虑了。他原想着是自己唐突了，借着这一次的颁奖典礼，他一定要在散场后对陈远道歉，替书灯省去一次不必要的麻烦，可是他却再也见不到陈远，场内场外，除了那张被张贴的海报以外，他都找不到人。

　　“陈远还不来吗，是觉得有你在，不需要他出席，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王俊凯在他身边摸了摸头，倏而又说自己要走了：“哎，作为个人工作室出席就是不好，明明大家都是一个团队，还要坐那么远，走了啊，下班儿等我。”

　　王俊凯拍了拍他的肩，同王源独自分开坐的很远，易烊千玺望着匆匆彩排完又躲进后台的蔺书灯，黯淡着眼神点点头：“知道。”

　　“别没魂儿了，回头吓得人家都不敢看你一眼。”

　　这是王俊凯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半是玩笑却又半是认真，他了然书灯是在躲他，便犹自苦涩笑了笑。

　　“最佳唱片纪念奖，段穗。”

　　坐在正中央，他空洞望着台上，看段穗袅娜娉婷地站在那里，易烊千玺的眼前忽而又缓缓浮现出蔺书灯的样子，她粉红色裙摆和瘦削的肩膀，让易烊千玺不禁皱了皱眉。

　　难怪那一次见书灯，穿着卫衣也显得那样空荡，他还以为是卫衣太大了，罩得她小小的，原来是她瘦了，瘦了许多。

　　他低下头去，隐隐失去了再看彩排的憧憬。

　　他想，没有书灯也没什么好看的，不过就是千篇一律的颁奖、颁奖，颁奖可有什么好看的呢，也不过就是上去走一遭，和主持人对一对问题，他都了然于心了。

　　陈远的缺席才是他此刻最大的困惑。

　　他以为……他以为陈远会来的，见书灯那样喜欢他，他以为他会来的，可是纵观全场，写着“陈远”名字的那个座位上也不过是多了一个不相干的人，他就知道陈远这次，大概是不会来了。

　　请了公司的人来代为领奖，纵然再外行也应该知道，陈远是不会来了，他掐了掐自己的指尖，忽而又有些小确幸，确幸这一次还是自己在陪她。

　　席文怀在他身边坐下，心情颇好地同他打招呼：“又见面了易烊千玺，你说咱俩位置还挺近的，我就坐在你旁边，是不是这导演知道了什么风声故意安排的？”

　　席文怀意味不明地抿了抿唇，意指易烊千玺之前和他的那一次过节。

　　可易烊千玺听闻，也只是淡淡地偏过头去，看舞台的灯光、看伴舞的人们，虽然这并不妨碍席文怀感觉到易烊千玺对自己的冷漠，易烊千玺却也仍旧是笔挺地坐在那里。

　　在易烊千玺身边站着，席文怀和别的一群人，似乎就永远都是被压过去的那一头。镜头从席文怀身上掠过去，摄影师会知道专门拍一拍易烊千玺；记者从旁涌来，话筒指向的第一位，也一定就是易烊千玺。

　　所有人都想当易烊千玺。

　　可他席文怀不想。

　　撇开他对易烊千玺地位的不可否认，他只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的恶心。

　　“易烊千玺，你能不能别摆那么一副高冷架子了，你知道但凡我对你不尊重一点，把你和蔺书灯的事说出去，整个娱乐圈里，谁会不知道你的为人呢，”他冷嗤一声，淡淡笑道，“你看你现在吧，易烊千玺，你跟你那个转正的小老婆简直就是一个样子。”

　　对蔺书灯和易烊千玺的厌恶喧嚣尘上，他顾不得什么身份。

　　兴许有所不妥，可到底也还是席文怀憋了许久就要指责的那些话，他说蔺书灯是易烊千玺转了正的小老婆，他没错，就算是易烊千玺现在站起来再给他一拳，他也不会说自己错了。在当初易烊千玺工作室发布声明和段穗撇清关系的时候，席文怀就已经会想到他们这样肮脏龌龊的行径。

　　他为易烊千玺深感不齿。

　　“转正的小老婆？”

　　易烊千玺眼神忽而就沉了下去。

　　就在席文怀还在思索着自己将以何措辞来继续谴责时，耳旁突然听起这一道易烊千玺的声音，察觉到易烊千玺是带着冷然和些许低沉反问的，他便以为自己是恰好抓住了易烊千玺的把柄，于是又挺直了脊梁，倔强地抬头说，是！

　　可接下来的一段审视目光，带着睥睨看了过来。

　　席文怀不悦地笑了：“怎么，你在酒店没打够，还要在这么多人面前为了你那个小老婆再打我一次？”

　　“打你？”纤长的手指缓慢而又轻薄地理了理西装内衬上的那一片领带，易烊千玺懒懒地倚住身后，“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再打你一次？”

　　其实他想，他真的很想再狠狠地揍席文怀一次。

　　席文怀在他面前那样形容书灯。

　　他真的真的，很想再揍席文怀一次。

　　这个自以为是的废物。

　　可惜他不能，在书灯的颁奖典礼上，他不能这样做，因为他知道，一旦动手了，媒体不会对自己怎样，可若是书灯，媒体就要对她大放厥词。他犹自在心里对席文怀说，你应该感谢你嘴里的那个女人，她拉住了我，使你不能遭罪，使你不能沉痛，否则拳头就将要让席文怀记住，什么是教养。

　　易烊千玺抿了抿唇，闷热不堪的空气很憋人，他微微扯开了些衣领，以散去那股子藏在心间的愠怒，可席文怀却在此刻低伏到他耳畔，淡淡笑了。

　　席文怀说，别他/妈装了，易烊千玺，我知道你看我很不舒服，我这样说蔺书灯，你早该生气了吧。

　　“为了蔺书灯，你都能抛弃段穗了，你为了蔺书灯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只不过是人多，你顾及自己面子罢了，正人君子的那一套，您倒是熟记于心，你应该感谢我，易烊千玺，这么久了，我还替你和蔺书灯瞒着呢，我要是说出去了，你猜猜媒体对你会怎么样。”

　　“抛弃段穗。”

　　他一个字一个字地，似乎是在不断品味，又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别样的笑话，他挑了挑眉。

　　“我没有'抛弃'她，”易烊千玺低下头去，掸了掸西装裤上那不知何时沾染上的灰尘，眉峰冷冽，“我和段穗，从来就没有谈过任何恋爱，你又是从哪里听说，我抛弃了段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