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事重提（一）

[七十三变]

早在百年前，悟空还在菩提门下拜师学艺时，菩提曾问他——三十六般变化和七十二般变化学哪一个?

本着“山不厌高，海不厌深”的学习观念，肯定要学多一点。用途什么的暂且不提，光“七十二”这个数字，怎么着也比“三十六”听上去更吓唬人。

悟空自信地认为自己学的变化最多，直到他得知杨戬会七十三般变化。

纵使菩提没教过他“1＋1＝2”的数学，他也能异常清晰地明白杨戬的本领比他的大一丢丢。

悟空想知道杨戬多的那一般变化是什么，便拖着杨戬切磋，颇有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

他让杨戬变化成各种飞禽走兽、花草建筑，杨戬的表情愈加莫名其妙，干脆变成一只大胖鸟踩在悟空上：“你又抽什么疯？”

悟空一爪子把杨戬抓了下来，“虚心”求教：“你不是比我多会一种变化吗？我看看多在哪里。”

杨戬扇两下翅膀，恢复原貌，双手抱胸无语地看着悟空：“你是不是傻？我会变猴，你需要这道变化吗？”

仿佛一语点醒梦中人，悟空这明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真理。

本来，这只是生活中的一个小插曲，就像石子落入湖水，涟漪转瞬即逝。可这偏偏是打水漂的那块石头，一圈接着一圈的波纹顺着石块漂移的方向渐行渐远、久久不散。

“变猴”似乎成了杨戬新出土的口头禅，只有悟空才知其典故。

“悟空！看那朵云长得跟猴子一样！”“看这棵树好像猴子！”“看这条狗，是不是猴子投错了胎！”

……

每当杨戬叫唤完，总会煞有其事地作个总结：“你看看连它都会变猴，就你不会。”

“俺老孙本来就是猴好不好！”同样，每次悟空对待杨戬都带着看精神病院重症患者的调调。如果悟空哪次在唱着“爸爸的爸爸是爷爷”的摇摇车上看到杨戬，他绝对绝对不会感到奇怪。

当然，悟空从未真在摇摇车上看到杨戬，就像他从未真因杨戬“万物皆是猴”的调侃而动怒。

他只是在一遍又一遍的嫌弃中顺带惊叹于自己竟有这般好脾气——这要换成别人拿他的身份说事，他早就让那人的坟头草万古长青了吧。

杨戬和别人总是有些不一样，至于不一样在什么地方，悟空还无法下结论。但有一点倒是无疑的：和杨戬混在一起，再琐碎的时光都能变得精彩纷呈。

再多的坏情绪，都能被杨戬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