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灭

妈妈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将衣服装进礼盒里，拱手让人……在厨窗的我看见了……

　　过了许久，还是没有结账……德国兵来了……那段时间很难熬，还是严冬，妈妈在到处筹钱。

　　“吴守，听着妈妈等会就会回来，你一个人在家要乖。”

　　“嗯，知道了妈妈。”

　　我在阳台观望，看着妈妈的身影，雪下着，像鹅毛大而蓬松，还不重……

　　我悄悄地跟了下去，躺在围墙边，从破洞边观望，跟着妈妈来到一家别墅。

　　“我是夫人的朋友，我要找夫人……”管家把妈妈拦住了。

　　“谁呀，我很忙。”一只肥猪从门框里挤了出来，手攀着门框。

　　“夫人，你看是什么该结账了，您有几个月没来我的店了，账也没结，你看现在德国人来，我这店需要钱，要不就要破产了……”

　　那只肥猪无心听妈妈的话。

　　“我就知道你是这样的人，亏我还对朋友们说犹太人不是那么坏，朋友就叫我小心你，你小气的性格还是改不了，你们犹太人还是一样的，犹太老女人。”说完后立马关门，飞雪飘飘，回归大地。

　　“吝啬鬼，无耻，你就是一个满身猪油的肥猪……”

　　“走了，走了……”管家往外赶着妈妈。

　　“混蛋，还在我店里装好人，个屁……(口吐芬芳)”

　　“再不走，我报警了，报警了。疯女人。”

　　管家进了进去，只留下妈妈一个人……

　　“吴守，你怎么来了，吴守。”妈妈跪下抱着我，这是她第一次的哭泣，抱着我哭着，我第一次感到自己是男人，很man。

　　拿起地上的雪，捏成雪球，“肥猪婆，臭女人，绿茶……”立马把她家的彩窗砸出一个窟窿，“快跑妈妈。”我的小手拉着妈的大手奔了出去。

　　自从那以后，我们在做着斗争，与之抗衡……可希最终我们还是输了……被迫宣告破产……银行把我们的东西一件一件地搬出去，只留下妈妈坐的椅子……

　　“您好，尊敬的女士，能有幸与你一起跳舞吗？”我半膝跪下，握着妈妈的手，亲吻到……

　　“别闹，吴守，我们一无所有。”

　　“女士能让我和您跳舞吗？”我还是请求着。

　　“哼，好吧。”妈妈笑了，在无声的舞厅里只有我和妈妈。

　　那时是最开心的一刻，我属于妈妈，妈妈也属于我。

　　我和妈妈搬到了姑母家，在海边，有着大礁石，大海，大海鸥，大鱼，对我来说什么都很大。妈妈开始创业，开着一家酒店，然后又去投资房地产，最后去买股，来到这的时光是很美好的……

　　我们遇见了墨奇先生，是我们酒店的顾客，还是一个画家。他一住就是三年，我长大了，长成了大小伙，从这三年中我知道，他喜欢我妈妈，很喜欢，我还是属于妈妈的，但妈妈可能不属于我……

　　“吴守，能帮我摆个姿势吗？”墨奇很奇怪，他的画也很奇怪，抽像的，扭曲的什么都有……

　　“好的，就这样吗？好累。”

　　“对！对就是这样，不受任何束缚，自由飞越，灵活……”墨奇先生的嘴里叼着画笔。

　　“你知道吗？我很喜欢你妈妈，我知道这很疯狂，简直是个疯子，你也许会生气，但是我还是忍不住说。”其实我根本就不惊讶，墨奇先生一边快速地说着，一边在画纸上疯狂的勾勒。

　　“嗯，我知道，你怎么不和我妈妈说……”我的手快酸了。

　　“我根本不敢往那想，她实在是太宠你了，眼里根本容不下别人……你可以帮我说说吗？”彩料迸溅，在墙上和脸上。

　　“其实……墨奇先生……我早就想帮你了……”手实在是举不动了。

　　“再坚持一会，吴守，还剩一点了。”墨奇加快了速度。

　　“可以吗？真的可以吗？”墨奇开始了最后的勾勒。

　　“可以，可以，我可以下来了吗？”

　　“马上了马上，马上就好了。”墨奇对比着吴守，开始了最后的上彩。

　　“好了，快过来看看……”得确，虽然我不懂什么画画，但是我还是觉得很好看。

　　“可以，真的可以……”

　　“我去洗把脸，别忘了和你母亲说一说……”是的，如果妈妈嫁人了，我也就自由了……妈妈你不应该属于我……

　　“你喊我来就为这事，荒唐，简直是荒唐至极。”

　　“你真的需要一个人照顾，墨奇先生很好，何况……”母亲随之起身，带着她手里的菜篮子。

　　“何况，何况什么？何况我已经老了，我好的很！比你们年轻人还好！不需要。”奔向后厨。

　　“出去，都出去。”母亲将后厨做菜的人都赶了出去，只留下她和我。

　　“墨奇人很好，还会画画……”

　　“闭嘴！闭嘴，你给我听清楚了，我这一生只爱一个人，就是你爸爸，我是不会背叛，不会！”

　　就这样那件事被一代而过，其实我妈妈身体真的不怎么样……

　　那时我奔了出去，妈妈在后面追我，直到她摔倒……

　　“喂，女士你还好吗？快叫救护车……”

　　“不，不妈妈。”我奔了过去。

　　“妈，妈！”我将母亲抱在怀中。

　　“你是她儿子吗？”

　　“是的。”

　　“你都不知道你妈患有糖尿病？”

　　“你怎么知道的。”

　　那个人递了我一张纸条，笔迹是母亲的:

　　亲爱的路人:

　　我患有糖尿病，如果看见请从我腰间拿出一瓶药，取出三粒，拌着水让我吞下，如果还不醒就立马请校护车……

　　妈妈醒了，“你怎么不告诉我你有糖尿病。”

　　“两三年前就有了，只是头晕。”

　　“那也不能不对我说！”

　　“我说了只是头晕，我身体很好！”

　　从那时我知道……妈妈只能靠我……必须有母亲去世之前完成她对我的心愿，这是我一生所努力的……

　　我长大了，必须服兵役了，妈妈在临走时对我说:“去哪，一定要战斗，战斗到底，再说一遍有什么能让你去拼命的，女人！荣耀！国家！”

　　进了部队我被安排在空军，犹太人的儿子在那并不受欢迎……

　　我继续创作着，我不需要睡眠，不需要，因为创造得了风寒……

　　“不，不不，医生不能让母亲知道我得了风寒，不，不行，不会骂我的。我还能，能！”

　　“长官，不要，不要放弃我！”伤寒在那个时代很难治。

　　长官和医生走了，把我留在了医院。

　　“不，我还能战斗！我还能！”

　　“闭嘴！”来自母亲的恕吼。

　　“你行，你一定行，你会成为文毫，将军，总统一一不可以这样死！死也要给我去战场上死去，在创作的路上死去。”

　　“这只是你的幻想，你行，你是有力量的，你根本没病，一点病也没有，你很好，没事，爬起来，继续。”母在我意识模糊时，给了我第二次生命……

　　至母亲:

　　亲爱的母亲，现在我的小说已经写了一半了。谢谢你对我的不放弃，我爱你。我们每天都要去敌方的领地轰炸，看着每天身旁的飞机一架又一架的被击毁，心里难过而又庆幸，托您的福这几天我都很安稳，不用担心。

　　您亲爱的儿子

　　其实这么过的一点也不安稳……

　　“喂，吴守还要过多久……”

　　“还有五分钟进入敌方营地。”那时我还是领航员。

　　“收到，完毕。”

　　“不好，注意已进入了敌方营地，注重高射炮，飞机压底，完毕……”

　　吴守面对前方，眼睛望前方。地下的高射炮疯狂地扫射着，枪林弹雨的，一旁的飞机被击毁，左翼冒着烟，急速向下滑，我从一旁的窗户看到了……

　　“小心，飞机快压地，前往目标点，完毕。”我把心中的恐惧化为语言……

　　“啊一一”

　　“怎么了，怎么了……”

　　“啊一一眼晴！”

　　血迸溅到了我这里……涂满了窗户。

　　“冷一一静，呼吸，别急。”

　　“啊一一痛一一”

　　“想想你家人，你还没死，没死，还有机会，飞回去，快走，掌握好飞机一一”

　　“对一一还有家人等着我回家，啊，唿。”

　　“深呼吸，吐气，我来做你眼晴一一”

　　“好……”

　　“向左下压，飞向敌营。”

　　“可是一一”

　　“没有可是，记住你是能行的……”

　　“我看不见一一”

　　“向右下正，左偏了，稳住。”

　　“我看不见，不可能命中……”

　　“闭嘴，听我的！还有机会！继续向右下压……”

　　“明白……我的眼晴一一”

　　“稳住，现在右偏了，向左，向左一点点……”

　　“是的，还有机会……”

　　“好，现在投弹，投弹！快！已抵达敌营，投弹！”

　　开舱，大批大批炮弹一泻而出，在营中爆炸……

　　“我做到了！我做到了吴守！”

　　“冷静一一激动会使你的血流动的更快，如果你不想看见血从你眼晴里流出，那就闭嘴，现在飞回营地！”

　　“向上抬升，向左拐，直行，保持速度。”

　　“稳一点，再稳一点。”已经飞回我方营地。

　　“掌好把，向左偏了，快有右打，要撞在大本营上了，快！”

　　营地里的所有人都出来观望一一

　　瞎子的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