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出山（二）

辰时，白瑾瑜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了。

　　“师弟！时候不早了！”

　　原来是楚子亭。

　　白瑾瑜揉揉眼睛，一个诀弹开了殿门。却感到自己全身酸痛，而自己正半躺在大殿内的桌子旁，定是昨晚钻研功法时不小心睡着了。

　　连忙坐正，楚子亭三两步上前，看到白瑾瑜略显凌乱的发丝，有些怪异的抽了一下嘴角：“师弟这是……在这里过的夜？”

　　“……师兄一大早找瑾瑜，为何事？”白瑾瑜感觉有些尴尬，便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岔开话题。

　　“该下山转转了，你的命定弟子我们替你算了算，大概在这座城的东北方位。”楚子亭道。

　　东北方位？这座凝绝峰恰好在城的西南方位……也就是说他得绕半个城才能找到？

　　“为何一定要见？为何不可顺其自然？”白瑾瑜开始赖账。说的是顺其自然，其实是因为不想出山罢了。

　　“师弟，你可不知，凡人求仙问道都需要有缘人的指引，而你，恰恰成了那个有缘人。”楚子亭语重心长道，仿佛看透了白瑾瑜的小心思。

　　白瑾瑜默默翻了个白眼。

　　“还有，这个你拿好。”楚子亭的变戏法似的掏出来一个小铃铛递给白瑾瑜。

　　“这是……？”

　　“这个啊，是我和长老们一起做的小铃铛，如果你的命定弟子在附近，他就会响个不停；如果命定弟子碰了它，他就会发光。”楚子亭解释道，这个小铃铛可是费了半天劲才做出来的，绝对是绝无仅有独一无二的。

　　白瑾瑜举起铃铛直到与眼同高，这个通体银白的铃铛实在是没看出什么不一样来。

　　“时候不早啦，快去快去。”楚子亭催促道，一把拉起白瑾瑜，对方差点儿跌了个趔趄。

　　“哦对了，我觉得……师弟你还是稍稍梳理一下吧。”

　　的确，白瑾瑜此时由于刚睡醒，衣服有些皱乱，发髻也散了，还有些睡眼惺忪的样子——实在不像是世人口中那个高岭之花珪白仙师。

　　“也好。”

　　虽说是稍稍梳理，但白瑾瑜还是让小童梳了一个极其复杂的发髻，还戴上了平日里舍不得拿出来的象牙白发冠，就连衣服也是新的——从接过铃铛的那一瞬起，白瑾瑜就有一种预感，这个徒弟非常重要，需要认真对待。

　　说起来有些羞愧，由于好久没有下山，白瑾瑜往山下走的时候还迷了几回路，后来迫不得已召唤出引路精灵才顺利的到达了城区。

　　将铃铛别到腰间，这才向东北方向大跨步的走去。

　　一路上，无论男女老少，所有人的目光都黏在了白瑾瑜身上，搞得他很不自在。

　　“娘亲！这个人好生俊俏，以后给孩儿做相公吧！”一个稚嫩的童音响起，白瑾瑜听见了差点没吓得摔倒。

　　这，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

　　实在受不了了，干脆从路边买了一个斗笠戴上。那个小贩也看呆了，竟然连钱都忘了收。

　　虽然戴上了斗笠，但是人们的目光减少的还是很不明显，可能是因为他出尘的气质？

　　“铃铛铃铛你怎么还不响……”白瑾瑜念叨着，这些人的目光让他感觉像是在看耍猴的杂技，非常难受，感觉像是有针在扎一样。

　　“铃铛铃铛响一响，你快响啊你快响……”

　　也可能是白瑾瑜的愿望太过强烈，铃铛竟然真的叮铃铃的响了一声。

　　“哎？！”

　　白瑾瑜一喜，连忙四处看去，却没有发现适龄的孩童。

　　“你莫不是坏了？”白瑾瑜往前走了几步，又往后退，果然铃铛又响了。

　　白瑾瑜拿起铃铛，左走走，不响。右走走，叮了一声。再走走，又叮了一声，再走，还是叮。都走到了墙边，它还是叮。

　　“……”

　　这铃铛可能真的坏了。

　　正这么想着，却听墙的那边传来了动静：

　　“你个小乞丐，居然偷我们家的东西，看我不打死你！”一个恶狠狠的男童声音响起，然后便是拳打脚踢的声音。

　　“你这个乞丐，有娘生没娘养的狗东西，偷馒头是吧？嗯？打死你！”另一个男音响起，也像是十二三岁的孩童。

　　“我，我饿……别打了……”又是一个声音，应该是那个小乞丐了。

　　白瑾瑜瞬间一头黑线。

　　这……这么多人，到底哪个是？

　　从旁边有一条小巷进去，白瑾瑜看到了尽头是一堆男孩围着一个小乞丐拳打脚踢。

　　“都散开。”

　　一个清冷的声音冷不丁在背后响起，男孩们都吓了一跳。

　　“你……你是谁？”正撒着气的男孩子突然看到有人来阻拦，自然很不爽。但看到来人是个成人，气焰上就矮了一截。

　　“都，散，开。”

　　每一个字都重重的咬着，足以表达说话之人的不耐烦。

　　“你谁啊你，我们打乞丐关你屁事？”另一个高个子男孩吐着舌头，还拾起一块石头扔向了白瑾瑜。

　　“啪。”

　　斗笠应声而落。

　　露出来的，是一张从没见过的绝美的容颜，只不过这张脸的主人此时正强压着怒火。

　　男孩们都愣住了。

　　半晌，一个小矮子扯了扯最前面的男孩的衣角，道：“这个人不好惹……咱们要不然先走吧……”

　　“哼，走就走！等着我叫我爹爹来收拾你！”男孩抬腿就走。

　　“慢着。”白瑾瑜却是突然开口，男孩们自知现在打不过他，便乖乖的站好——其实心里面很不服气。

　　白瑾瑜拿起铃铛，在他们面前一一走过。男孩们好奇的盯着铃铛，却搞不懂这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怎么还不响。

　　白瑾瑜虽然有点等不及，但是心里却松了口气。这种心性极差的小小混混，入了仙道才是不该。

　　转了一圈，铃铛完全没有反应。

　　“你们可以走了。”白瑾瑜闪身，那些男孩一窝蜂跑了。

　　只剩下缩在小角落里的小乞丐。

　　莫非是他？

　　铃铛像是回应他一样叮铃铃响了。

　　那还真是他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