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

苏屿朔下午接了庄晞辞后问道：“想吃什么？我明天要去趟广州，今晚带你吃顿好的。”

庄晞辞想了想：“咱先回去换个衣服，我不要穿着校服跟你去约会。”

苏屿朔摸摸庄晞辞的脑袋，笑得宠溺：“好，听宝宝的。”

庄晞辞回家换了衣服，绕了一圈没找到苏堇宁，疑惑道：“安安呢？”

苏屿朔倒了杯水给庄晞辞：“被宫汀带去后院种花了，你要带上她？”

庄晞辞点点头：“咱俩约会，老是不带我们爱情的结晶不太好吧？”

“也是。”苏屿朔附和道，把手机递给庄晞辞：“你给宫汀打电话让他带回来，我去收拾包。”

庄晞辞准备给宫汀打电话，却在通讯录里看到了一串数字，那串数字太过眼熟，在那段不见天日的时候，是这串数字的主人给了她太多的关怀。

宫汀带着苏堇宁从后门进来：“夫人您怎么了？”

庄晞辞关掉手机：“没什么事，刚准备给你打电话把安安带回来呢，我和阿朔带安安出去吃饭，晚上不用做饭了。”

“好的夫人。”宫汀微微颔首，吩咐一旁的女佣：“带大小姐上楼换身衣服。”

苏堇宁想吃自助餐，苏屿朔就给W酒店的负责人打了电话，正在喝茶的负责人接到电话从茶桌前蹦起来：“好的苏总，我马上帮您安排好。”

W酒店在这里伫立了几十年，生意一直不怎么景气，十年前被一位神秘人买走，重新装修，后来在这纸醉金迷的嘉林也立住了脚跟，在京城也算是名气大增，成为嘉林的标志性建筑。

吃到一半苏堇宁闹着要吃蛋糕，苏屿朔被她闹得无法，便点头应允了。苏堇宁欢天喜地地捧着盘子去盛蛋糕，不到两分钟负责人就着急忙慌地跑来：“苏总，夫人，大小姐受伤了。”

苏屿朔立刻站起身离去，庄晞辞也皱了皱眉头，站起身快步追了上去。苏屿朔急匆匆赶到甜点区，总经理已经把苏堇宁用毛巾抱了起来，一见到苏屿朔赶紧把孩子递过去：“先生，大小姐刚刚掉水里去了。”

十月份的天虽说不冷但是也凉，苏屿朔眉头一皱，逼人的气场从身旁沁出。苏屿朔接过苏堇宁，一旁的人马上又递过一条毛毯，苏屿朔把人紧紧包起来，薄唇轻启：“谁干的？”

一旁的服务员道：“是这位林家的小公子，刚才大小姐要吃蛋糕，最后一块了，刚放到大小姐盘子里这位小公子就来了，也闹着要，大小姐不让，小公子就把大小姐推到水里去了，好在这水不深，马上就把大小姐抱上来了。”

身后庄晞辞冷成冰的声音传来：“林家？算个狗屁。”

现场的所有人听到这句话表情都变得微妙起来，能在这家酒店吃饭的非富即贵，林家是京城里非常有名的家族，但出名的不仅仅林家在京城的地位，还有林家夫人那出了名的跋扈。此时林夫人听到庄晞辞的话冷哼了一声：“我林家算个狗屁？小姑娘，你还是太年轻了，毛都没长齐就出来挑衅别人，也不打听打听我林家在京城是什么地位。”

“能有什么地位？”庄晞辞随手扯了张椅子坐下：“秋家比不过，庄家看不起，连金字塔的尖尖都够不到，还有什么地位？不就是一群啃老的吗？林老爷子真可怜。”说着，举起手拍了拍，立刻有十好几位黑衣人站了出来，齐齐站在庄晞辞身后。

林先生敏锐地感觉到一些不对，赶紧拉过林夫人挡在身后：“不知您…是什么身份？不如直接展开来说，也不要叨扰您用餐。”

庄晞辞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是京城城中秋家的大小姐，这个回答你满意了吗？”

在场的人都惊了惊，秋家可一直都能算得上是C国的第一世家，若是称齐名是没有，只有产业遍布全球的苏家才可与之相称。

林先生知道今天踢到铁板了，连忙赔笑道：“原来是大小姐，鄙人没认出来，还请大小姐见谅。犬子无礼多有冒犯，阿礼，给小小姐道歉。”

小公子早就被自家的妈教歪了，一脸倔强：“我不！”

庄晞辞看着那位一脸倔强的小公子，忽然笑了：“孩子们的事自己解决就好，宝贝儿，妈妈平时怎么教你的？打回去，妈妈给你兜着。”

林夫人气到暴走，指着庄晞辞骂：“你怎么这么恶毒啊？小孩子打打闹闹有什么的？何必这么斤斤计较。”

庄晞辞被气笑了：“林夫人真是得了一张好嘴巴，那按您这么说我还上学呢也只是个孩子，我把您打了您是不是也不能跟我算账？不然就是小气？两个孩子打架而已，我们当大人的看着就是了，还是说，要我亲自动手。”

林先生赶紧拦下自家夫人，这圈子里谁人不知，秋家那位大小姐一个人可以把世界上雇佣价最高的保镖团给干趴下，两个孩子打打架顶多伤筋动骨，养养就好了，可若是让这位大小姐上手，还能不能留条命都是一个问题。

林先生赶紧按住林夫人：“冷静，你要是还想给礼儿留条命就不要轻举妄动！”

两岁的小丫头是深得庄晞辞真传，不出手还以为是养在深闺里的大小姐不谙世事，一出手才知心狠手辣，打到最后一脚把人踹到池子里去了。

一旁的服务员赶紧把人给捞上来，可怜那位林家的小公子一边哭一边和他母亲骂苏堇宁，苏屿朔脸色变都没变一下，用毯子裹起苏堇宁就抱进了怀里：“冷不冷？嗯？”

苏堇宁摇摇头：“爸爸，回家。”声音又是之前的软糯。

“好，回家。”苏屿朔心疼的紧，抱着孩子就出门了。

庄晞辞眯了眯眼睛，身旁瘆人的气息沁出：“林先生，好歹是京城大户，好好管教夫人和小公子，若是再有下次，我保你林家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是是是。”林先生连忙附和：“大小姐教训的是，大小姐慢走。”

庄晞辞也转身离开，林夫人一脸不服气：“就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不过是秋家的大小姐，没准不得宠呢！”

林先生低声呵斥道：“不要乱讲话！秋家那位冷血无情的最宠这位大小姐，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整个京城都尊称一声大小姐？根据小道消息说，大小姐的未婚夫是苏家的那位少爷，你以为礼儿这次惹的是谁？那一家子真要动起手来，别说京城了，地球上都没什么地方能给我们呆，好好教教礼儿，你也收敛收敛，堂堂京城林家，像什么样子！”

苏屿朔还是怕苏堇宁感冒，开了间房去给苏堇宁洗了个澡，裹了身儿童浴袍走专用电梯直接到专用停车场上的车。

第二天苏屿朔就出差了，庄晞辞纠结了一会儿，中午跟席语沁请了假就跑到医院去了。停到许乐嫣的办公室前，迟疑了一会儿，拨出一个电话，声音有点沙哑：“查一下仁和医院精神科主任医师许乐嫣许主任下午还有没有咨询时段，没有了是吧？好，我知道了，谢谢。”

挂了电话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六年过去，仁和里面已经没有多少人认识她了，有也仅限于胸外科和院办了。庄晞辞抬手敲了敲门，门里面传来声音：“进！”

打开门，哪怕六年的岁月已经流逝，但面前的女人依然还是记忆中的模样。许乐嫣抬起头：“绾绾？”

庄晞辞笑了笑：“您还记得我呢？”

许乐嫣起身去给她倒了杯水：“当然，来，先坐，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庄晞辞的目光在那杯水上定了定：“昨天，您……见了阿朔？”

许乐嫣有些意外，但想了想好像又在情理之中，便点了点头：“是，他来找过我了。”

“为了什么？”庄晞辞的声音有些冷漠，许乐嫣有些出神，好像又回到了六年前，在隔壁咨询室的沙发上，庄晞辞也是这样的姿势，也是这样的声音。

“绾绾，职业伦理道德要求我……”

许乐嫣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是不是为了孩子来的？他怕孩子以后跟我们一样痛苦？”

许乐嫣都怀疑庄晞辞在苏屿朔身上装了监听器：“是，他很害怕，他害怕孩子以后跟你们一样痛苦，害怕你看见孩子痛苦之后也会陷入痛苦。”

庄晞辞很久都没有说话，许乐嫣的手覆上庄晞辞的背：“绾绾，你从进来开始都在说别人，能不能跟我说说你的六年。”

庄晞辞仰头靠在沙发上，眼眶红了：“我这几年，只有后面两三年活的像个人样。”

“我十二三岁孤身一人踏上陌生的国土，没有资源，没有人脉，也没有能够依靠的人，说是去治病的，但那又何尝不是一种煎熬？我不住医院，在医院旁边我妈有一套小别墅，但是每天治疗日复一日没有哪一天是十点钟之前出过医院的。第一期治疗结束的时候，黛西阿姨问过我，我的执念太深，治疗效果并不好，能不能考虑住院治疗，但那个时候我已经没有任何情感了，喜怒哀乐什么都没有，我就像是一个提线木偶，但又不一样，我变得很冷漠，冷到骨子里的那一种，到后来，我告诉她我不想治了，太累了。”

“在国外有一个好处就是，我没有那么多认识的人，就算有，也都是这个行业了解我情况的专家，我不用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好好生活，我可以随时想崩溃就崩溃想发泄就发泄，我是我自己的王。我从十三岁就开始频繁出入酒吧清吧，哪里乱我去哪里，高端的低端的小混混呆的毒贩呆的那些地方我都去过，我试图用酒精麻痹我的所有思想与情感，我一个女孩子，可以把一桌子大男人都喝趴下，每次喝到最后都是我一边哭一边灌酒，直到把我自己也灌醉。我以为时间可以磨平一切，可事实证明，时间就是一个包治百病的庸医。”

“后来我慢慢地开始发展我自己的事业，我从来没有规划过任何事，所有的一切都是凭借着我当时仅剩的理智，最严重的时候整夜整夜睡不着觉，白天上学听讲座，晚上一边掉眼泪一边写策划案，也这么过来了。后来十四五那年，我去了那种灰色的地下靶场，黑势力太过猖狂了，我一个女孩子若是不带保镖，进去肯定被啃的连骨头都不剩。就是在那里遇到的阿朔，跟我出去的那三个保镖全都在靶场被人弄死了，我给每个人家里面打了一千万，然后跟家里的保镖说我最近不回去了。当时本来是真的想过一个人隐姓埋名找个荒无人烟的岛生活，哪天要是生病了一了百了就算了，毕竟对我而言，我体会过这世间上顶层的繁华，也看到过很多很多，有些人拼搏几辈子都得不到的东西于我而言就是唾手可得，我不需要考虑怎么挣钱怎么养家怎么让自己过上更好的生活，我也不需要担心我会被家族联姻，我在这个世界上几乎没有奋斗的劲头了。”

“再后来我在靶场里晕倒了，被阿朔带回去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就是缘分吧，我对他是不抗拒的，他知道我的情况之后带我去做慈善，其实我中途回国了的，只是没有回嘉林，我在云南广西西北那边都呆过很长的一段时间，到那时候我才看见了人生百态，我发现原来我努力生活工作不一定是为了我自己，还为了那些身不由己的陌生人，我常常在想，连在淤泥中挣扎而从未见过天空的他们都不曾绝望过，我站在金字塔的尖尖上，又有什么好抱怨的呢？”

“我失踪了三个月回去之后，黛西阿姨说我的情况有些好转，虽然一时那些指标都没能恢复正常，但整体情况都在慢慢变好。但我的病情总是反反复复，阿朔就去哪都给我带着，他爸妈对我很好，我在两个家庭里都感受到了足够的爱与包容，但不一样的是，我在美国没有那么多流言蜚语，阿朔走哪把我带哪，他用行动告诉每个人我是他的家人，是他认定的家人。后来是他兄弟着急，美国那边比较open，给阿朔下了药，话说那人真不是个东西，出事之后被阿朔直接赶出朋友圈了，在那种情况下他把自己关在厕所里不让他自己看见我，后来是我自己想通了，反正我的人生比所有人都快了那么多，那结婚生子这种人生大事上快一点不也正常吗？况且我没有办法保证我拒绝了阿朔之后我还能不能找到如此心无芥蒂的人，我也很想要一个希望，也不一定，至少能证明过我曾经在这世界上存在过。”

“我查出来怀孕的那天我也傻了，谁知道那么准，阿朔在门外跪了两天两夜，大雪天就被他妈按在院子里跪着，跪了整整两天两夜，我本来是生气的，但想了想，木已成舟，这样又算什么呢？我说服他妈妈把他叫进来，我告诉他这个孩子我生给你，你欠我的不只是两条命，还是我的一辈子，你若是想要，我生下来便是，你若是不想要，我明天就约人把孩子打掉，我性情本就冷漠，一个未出世的孩子于我而言也不算什么。阿朔跪在我面前拉着我的手，一个大男人顶天立地的哭得眼睛都是肿的，他告诉我只有有他在，这辈子都不会让我受委屈。我信了，他也没让我失望，安安出生不是特别顺利，我在产房里痛了两天，米娅阿姨也在产房，安安出生时有点缺氧，新生儿科的人说可能会有后遗症，那几天可能激素波动太大，我的情绪也不是特别好，差点就是大出血要开刀，阿朔急得几乎把命捧到我面前，他说只要我好好的就行，他有钱，孩子可以养在家里没有关系的，但是他没了我活不下去，他那一大家子人围着我转了三个月，每天都细心照顾，我坐月子坐了六十天，他们真的就伺候了我六十天，端茶倒水衣来伸手 饭来张口真的毫不夸张。”

其实好像不止如此，当年庄晞辞在产房费尽力气生下苏堇宁几乎虚脱的时候，苏屿朔是跪在产床旁边，拉着庄晞辞满是冷汗的手轻声道：“庄小姐，我欠你一辈子。”当时查出来怀孕的时候庄晞辞也对苏屿朔说了这句话，可没想到苏屿朔真的记住了，或许他们真的很幸运，在那个年龄就找到了能够相伴余生的人。

庄晞辞自从从蓝岛回来之后，除了学术演讲之外再也没说过这么多话了，但此时她看着面前这个面容温婉的女人：“姐姐，我已经能够与你比肩而立了，如您当年所说，我有我自己的光芒，我以后也会想您一样，救赎更多的人。”

许乐嫣迟疑了片刻，忽然意识到什么，笑了起来：“美国那位医学新星Dawn是你吧？胸外科和精神心理科的大天才。”

庄晞辞也笑了：“还是跟当年一样，什么都瞒不住您。”

许乐嫣看着庄晞辞的眼睛，浅笑着道：“绾绾，我很高兴你长成今天这样，你自己有能力，不骄不躁，正如我前几天和屿朔所说的，你有你自己的光芒，你成为了你自己的太阳。”

话音刚落，庄晞辞的手机响了，许乐嫣做了个手势让她先接，庄晞辞翻开一看发现是苏屿朔的，马上接了起来：“喂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吖？”庄晞辞此时的声音脆生生的，还有点奶味，总是让苏屿朔觉得自己夫人还是个五六岁的小娃娃。

苏屿朔不觉笑了起来，声音里慢慢的宠溺：“夫人吃饭了没有？吃的啥呀跟老公说说呗。”

庄晞辞眼睛转了一圈：“还不饿呢，我在见朋友，喝了奶茶吃了小蛋糕，都吃饱啦！”

苏屿朔的语气有些无奈：“小丫头要乖乖吃饭呀，下午放学了让安安陪你好好吃饭饭知道没有？我后天回去你轻了多少两我就让你少吃多少天的小点心。”

“不行！”庄晞辞鼓了鼓脸，有些生气：“你不许剥夺我吃小点心的权利！你要听我哒！这个家里我最大！当初我生安安的时候你在产房哭着说以后什么都听我的哒！不许反悔！”

“好好好。”苏屿朔哭笑不得：“那小丫头乖乖吃饭，后天先生出差回去给你带广州的茶点，可好吃啦！”

“好！”说罢就挂了电话。

许乐嫣见庄晞辞挂了电话，在电脑后面感慨了一声：“真的是变化很大呀，屿朔果然给了你足够的爱和底气，不错！”

当年的庄晞辞冷漠无情，好像就是有人死在她面前她也不会有什么情感波动，可如今倒像是个孩子了，会哭会笑，会吵会闹，这才是这个孩子该有的样子。这个孩子本身就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小姐，可她的人生却让所有人望而却步，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庄晞辞又把话题扯回到苏堇宁身上：“安安她……真的会像我们一样痛苦吗？那这岂不算是个死循环？只要我们这个家族存在一天，那就会深陷痛苦。”

许乐嫣摇摇头：“其实不然，也不能算是百分百，但是你们家确实几率比较高，但是也不见得一定，你们的家庭环境比较好也比较稳定，然后就注意一下学校，但也不要过于紧张，当没事就行，最好来做一下基因检测。”

许乐嫣说到这里顿了顿，继续道：“不过绾绾，有一些我想提醒你，精神疾病不一定是完全体现的，你当初真的是运气好，当时儿科袁主任翻你的病历翻了三四遍，才发现不对劲，青少年的精神疾病可能体现在有时候的身体不适，而且他不一定有自杀倾向和自残行为，他也不一定会有执念，我的建议是，在这个家里，只要没有人提出他想来看病，你们俩都不要过于紧张过于焦虑，若是真的真的……那也当平常心看，只是一次心灵的感冒，只不过比较顽固，但不过是感冒，能治好的。”

庄晞辞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您。”

许乐嫣很喜欢太阳，此时她看着洒在桌子上的那抹光，微笑着道：“绾绾，我们来人间一趟，都要好好看看太阳。”庄晞辞顺着许乐嫣的视线看过去，耳旁她继续说：“你们这个年纪，风月都好看，爱恨都浪漫，但是现实却与理想差了十万八千里，朝朝幕幕，沉淀过往，迎来新光。这大好山川如酒，敬旷世温柔，至死方休。我祝你怀着爱意，带着真诚，保持温柔，就在这一次次日升月落中，永远爱着这兵荒马乱的人间。”

我把荆棘当作铺满鲜花的原野，抬起头就能撞上草莓味的夕阳，就这样走下去，便是憧憬的未来。去发光，而不是等待着被照亮，山高路远，看世界，也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