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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琦弟弟

外科风云续

大五毕业后,三人都如愿考上了陆晨曦的研究生,成为了嘉林医科大里的一界传奇。

一天,张楚琦接了一个电话,立刻就变了脸色。挂了电话,陆晨曦看她脸色不对:“怎么了?”

张楚琦把电话放回白大褂的口袋里:“干妈,我要请个假。”

陆晨曦合上手中的病历:“怎么了?家里出事了?”

张楚琦点点头:“我弟弟生病了,我要回去一趟……”

庄予曦走过来吃了一惊:“你弟弟?”

张楚琦点点头,手在白大褂的口袋里攥成一个拳:“我爸妈离婚之后我跟了我爸爸,我弟弟跟了我妈妈,我妈妈现在在老家,弟弟前几天查出来胸腔里有个肿瘤,明天要手术,我妈妈让我回去一趟。我让她带弟弟过来做,可是她说她已经安排好了,我回去看看。”

陆晨曦立刻就同意了:“行,你回去看看吧,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给干妈打电话。”

张楚琦回老家呆了三天,手术顺利,张楚琦没有过多停留就回来了,投入了忙碌的学业,每天跟着陆晨曦穿梭在各大医院,各大会场,不是在天上飞就是跟着陆晨曦在各大医院参加各种各样的讲座,看各种各样的新型设备,还去贫困地区救援支教。庄予宸曾经问过陆晨曦,一个外科大夫,难道手上功夫不重要吗?

陆晨曦却只是摆了摆手:“我的手上功夫大部分是在医学院学的,和实习期跟实习老师学的,后面的都是跟你爸学的,你们几个的手上功夫现在还说的过去,毕竟楚珺的技术也不是瞎说的,剩下的还是等你们读博了让你爸去再给你们精细去,我没那么多时间。在我心中,要当一位好的外科医生,不仅手上活要精细,而且对医学的新科技新研究也要有足够的包容心,有足够的认知能力,最重要的,是医生的那一份对他人的爱心。我们面对的都是些需要帮助的人,我们要对他们给予我们最大的帮助,让他们体会到人间最细致的真情。我们的工作很忙,不可能每一位病人都会满意,我们要做的,是要让病人收到帮助的同时,体会到我们的细致,体会到我们的用心。”

兄妹俩和张楚琦天天跟着陆晨曦,学到了很多其他的东西,一些新出的设备别人还没见到成品,陆晨曦已经带着他们仔仔细细地了解了一遍产品的性能,上手操作了。这种方法能学到的东西固然比别人多,可是也真的忙很多,当张楚琦再回到嘉林仁合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月后了。

陆晨曦手底下的研究生,那都是随便拎一个出来都能上手术台的,所有三人虽说现在还只是研究生,已经能主刀一些比较简单的手术了。

这一天,张楚琦刚下了手术,回到更衣室就听见自己电话在响,接起来看见是自己妈妈打来的,疑惑地接起:“喂?妈,您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边很是嘈杂:“琦琦啊,你在哪里啊?上次弟弟胸里面那个肿瘤没切干净,那边医院说又复发了,说治不了,我带弟弟过来了,现在刚落地在机场,你能不能过来接我们一下啊?“

张楚琦接到电话先是顿了顿,然后把白大褂套在身上,飞奔到陆晨曦办公室:“干妈,我要去一趟机场,我妈妈带我弟弟来了,说是肿瘤复发,那边治不了,现在我妈妈带弟弟在机场,让我去接一下。“

陆晨曦立刻看向沙发上坐着的庄予宸:“宸宸,你开车和楚琦去机场接一下人,快!”

庄予宸立刻飞奔到楼下,启动了车子,去急诊门口接上拿了医药箱的张楚琦。二人飞车到机场,张楚琦一眼就看到站在路边的张母和弟弟张楚麟。庄予宸的车行驶到母子二人前停下,两人跳下车,张楚琦最先发声:“妈,怎么样?弟弟没什么大事吧?”

张楚麟靠在张母怀里,精神萎靡,庄予宸把人抱起来:“楚琦你开车,我先给麟麟初步检查一下,阿姨您快上车,我们去医院。“

来到医院,庄予曦带着人在急诊门口等着,张楚琦把车停在救护车通道,庄予曦立刻扑上来打开车门,庄予宸抱着张楚麟就跳下了车子。庄予曦一边推着轮床往里面跑一边说:“妈安排好了,先去拍个片子,然后送急诊留观先,等检查结果出来再决定收不收入院。“

拍了片子回到急诊,陆晨曦和庄恕已经带着楚珺方志伟和姜㺭菡在等着了,庄予宸把张楚麟安置好:“吸氧,开放静脉通路。”

陆晨曦走上前听了听张楚麟的心肺:“具体什么情况?”

庄予曦率先出声:“病人张楚麟,男八岁,两个半月前在下级医院检查为胸腔肿瘤,实施胸腔镜切除术。一个星期前复查发现肿瘤复发且快速生长,经下级医院医师与患者家属沟通后于今日转入上级医院。病人刚刚的片子还没有出来,这是病人在下级医院的片子。”

陆晨曦接过装着片子的袋子,抽出片子借着床头的灯光和众人一起研究:“肿瘤体积很大,基本沾满了整个胸腔,风险很大。不知道下级医院的影像技术怎么样,先等片子出来吧,应该快出来了。”

话音刚落,护士就把片子送来了:“陆院长,片子。”

陆晨曦皱了皱眉头:“楚琦,你来一下。”

张楚琦几人不明所以地凑过来,目光一下子就凝重了许多。张楚麟的片子是特地拍了胸前和胸后的,片子上显示,整个胸腔都被肿瘤占满了,肿瘤包围着胸主动脉,上腔静脉等几条重要的大血管,把他的肺压的只剩下很薄的一片。陆晨曦端详了片刻:“先收入院,胸外监护病房,严密监护心率血氧血压,叫儿外和心外来会诊。”

庄予宸和张楚琦出去向等在外面的张母说明情况,焦急的张母一看见两人出来就立刻走上前去:“琦琦,怎么样?能做吗?”

张楚琦点点头:“妈您别激动,陆院长亲自下来了,弟弟的肿瘤比较麻烦,陆院长决定先收入院,再与其他科室会诊商量如何手术。”

张母很着急:“怎么还要商量啊?你们这不是全国最好的胸外科吗?弟弟胸腔里的肿瘤切掉就好了呀!”

张楚琦有些无奈,刚想说什么,庄予宸先开口了:“阿姨您别激动,陆院长确实是很厉害的胸外专家,但是令郎的肿瘤比较麻烦,从片子上来看,肿瘤贯穿了整个胸腔,包围了几条很重要的大血管,这台手术不仅仅是胸外的,还需要儿外和心外的帮助,陆院长需要先与其他科室医护人员会诊,制定出对令郎来说最安全,最快速,最有效的治疗方法。”

“好好好。“张母忙不迭地点头:“麻烦陆院长了。”

张楚琦把手中的单子塞到张母手中:“妈,陆院长把弟弟收入病房了,马上就过去,您跟着去吧,我院里还有事,下班了再去看看。”

“行。”张母点点头,跟着张楚麟离开了。

身后的滑门打开,陆晨曦几人从抢救室走出来:“楚琦,我约了儿外的刘主任和心外的肖主任会诊,如果你要参加的话,我要求你全程保持一位医生的冷静与理智,如果你不能保证能不能做到,那么我希望你现在去病房陪你妈妈和弟弟,在这场治疗中以一场患者家属的身份参与讨论。”

张楚琦点了点头:“干妈,您放心吧,我会以一种理智的态度面对这场会诊,如果我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请您随时指出。”

陆晨曦笑了笑:“好。”

去到胸外的看片室,刘主任和肖主任已经到了,几人落座,陆晨曦率先开口:“患儿八岁,男两个半月前在下级医院检查为胸腔肿瘤,经胸腔镜手术进行部分切除,术后病理结果为良性。一个星期前复查发现肿瘤复发且快速生长,经下级医院医师与患者家属沟通后今日转入上级医院,这是下级医院的片子和今天的片子。”说着,陆晨曦把片子夹进看片墙:“从片子上来看,肿瘤很大,整个胸腔里都是肿瘤,肺被严重压缩,包围着几条大血管。而且从片子上看,片子相隔了一个星期,可是肿瘤明显大了一周,上个星期还是十五乘八的,今天再看已经是十八乘八点五了,肿瘤生长很快,需要尽快手术,但是风险很大。”

刘主任看着片子开口:“这个孩子今年八岁,但是生长发育良好,术中应该不会有什么自身问题,但是要注意供血和麻醉剂量,防止过量或过少。”

陆晨曦点点头,看向一旁一直在看片子的肖主任:“肖主任,您有什么建议吗?”

肖主任端详了好一会儿,没有回答陆晨曦的问题,反问道:“您准备以什么术式做?”

陆晨曦看向庄恕,庄恕沉思了一会儿,说:“我的建议是开胸手术,因为肿瘤过大,神经血管多,用胸腔镜很难做干净,可能会导致进一步复发。”

张楚琦打断了几人:“抱歉,我打断一下。干爹,上次麟麟是用胸腔镜做的,我妈妈跟我说麟麟很抗拒开胸手术,我想请问一下这一种情况是不是只能用开胸手术做?”

陆晨曦皱了皱眉:“楚琦,你要明白,我们不能只在乎满足病人的需求,我们要做的,是救他们的命。”

张楚琦点点头:“干妈,我明白,我现在很冷静,我只是想请问一下,这种情况是不是非开胸不可,如果一定是,那么我去跟我妈妈谈,因为我妈妈她比较固执;如果有机会,可以用胸腔镜,那我想以一位家属的身份,请求您,帮帮我。”

陆晨曦又看向庄恕,这次庄恕沉思的时间更长了,过了好久,才皱着眉头跟张楚琦说:“楚琦,我还是保留意见,这种情况,用胸腔镜视野不好的情况下,风险太高了。”

陆晨曦转过头:“这样吧楚琦,你带着宸宸去病房,你把你妈妈叫过来,我们一起商量,让宸宸留在病房陪麟麟,可以吗?“

张楚琦点点头:“好。”

把张母带到看片室,陆晨曦站起身,向张母伸出手:“您好,我是仁合院长陆晨曦。”

张母紧紧地抓住陆晨曦的手:“陆院长,我请求您救救麟麟,我知道您很厉害,麟麟……就拜托您了。”

陆晨曦扶着张母在沙发上坐下:“您先别激动,我们一定会尽全力,我们叫您来,是想要和您讨论一下麟麟的手术问题。听楚琦说,您的意愿是胸腔镜手术?麟麟很抗拒开胸手术是吗?”

张母点点头:“陆院长,我知道开胸手术的效果肯定更好,但是我还是希望能用胸腔镜做,不仅是孩子不愿意,而且我也希望孩子身上不要留下那么狰狞的疤痕,请您理解我作为一名母亲的用心良苦。”

陆晨曦呼出一口气:“这样吧,我一会儿联系一下胸外协会的会长,我们一起会诊讨论一下,稍后再给您答复可以吗?”

张母鞠了一躬:“麻烦您了。”

送走了张母,陆晨曦掏出手机,想了想美国正是半夜,就给远在美国大洋彼岸的亚历克斯教授留了言:“您好,亚历克斯教授,我这边收了一个胸腔肿瘤的孩子,胸腔内有一个十八乘八点五的肿瘤,患儿家属想要使用胸腔镜完成手术,我想和您探讨一下,如果您有空可以随时联系我,患儿的片子我稍后用邮箱传给您。”

没料到的是亚历克斯教授很快就回信了:“陆,纽约时间早晨八点半我们可以召开视频会议,我先看一下患儿的片子,明早见!”

晚上九点半,陆晨曦和庄恕按着约定好的时间,做到电脑前接通了亚历克斯教授的视频,亚历克斯教授的脸在视频那边出现:“嗨,陆,欧文,好久不见。”

陆晨曦和庄恕也笑着打招呼:“是的,亚历克斯教授早上好。”

几人寒暄了一会儿,亚历克斯教授切入正题:“陆,我看过这个孩子的片子了,我认为还是良性的可能性比较大,可能是囊性肿瘤。这个孩子发育正常,所以手术过程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陆晨曦点点头:“我知道,亚历克斯教授,我想请教一下您,以这个孩子的情况,是否可以使用胸腔镜进行微创手术?”

亚历克斯教授沉思了片刻:“陆,欧文,这是你们俩的意思,还是患者家属的意思?”

陆晨曦呼出一口气:“这是患者以及患者家属的共同意愿,而且患儿很抗拒开胸手术,不愿意接受。”

与此同时,张楚琦和兄妹两人正在病房陪张楚麟。张楚麟拉着几人,小嘴一直在叭叭叭:“姐姐,这里好漂亮,不像妈妈家里,到处都是泥土,我每天都只能陪着小朋友玩泥巴,其实我觉得很脏,但是我又怕小朋友不愿意跟我玩,姐姐,这是哪里啊?这里真的又大又繁华,还好干净。”

张楚琦听着有点心酸,都是同一个父母生的,自己跟着爸爸从来都没受过委屈,虽说爸爸对自己比较严厉,但只要是自己开口的,没有什么是不满足的,而且如果没有爸爸,自己也不会有今天。可是弟弟跟了妈妈,只能从小在村子里和一些野孩子玩。

张楚琦摸了摸张楚麟的脑袋:“这里是嘉林市,如果你喜欢的话,等你的病治好了,每天都和姐姐待在这里好不好?“

陆晨曦二人和亚历克斯教授开完视频会议已经快十二点了,刚准备回家,张楚琦和兄妹俩推门进来,陆晨曦二人有些惊讶;怎么这么晚了还没回去啊?”

张楚琦摇了摇头:“我刚刚让我妈妈回我那套房子收拾收拾,她过来也没带什么东西,我帮她在病房看着麟麟呢。我妈妈她……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她挺想我的,拉着我一直在聊天,曦曦和予宸也被她拖住了,后来还是予宸说您的会应该开的差不多了,我妈才让我赶紧来看看。怎么样干妈?亚历克斯教授的意见是什么样的?”

陆晨曦有些惋惜地摇了摇头:“我们聊了两个多小时,亚历克斯教授认为还是要开胸,麟麟的肿瘤实在是不小,我不是没见过胸腔里长满肿瘤的患者,但是像麟麟这种年纪又小,肿瘤生长速度又快,而且不久前才经历过一次手术的是真的少,说句实话,干妈没有十足的把握。用胸腔镜做,如果成功了,那就又是一项奇迹,又是一项留名青史的伟大成就;可如果失败了呢?那是一条生命啊,还是个孩子。干妈不可能为了自己的荣誉去做一件毫无把握的事情,我是一名医生,我要做的是救人,不是慕名利。干妈还是那句话,作为一名医生,我们,你们要做的不只是满足病人及其家属的需求,更重要的,是救命。楚琦,你还是代入了太多情感,这样子你只会害了你弟弟的,不是说要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而是要拿得起放得下,在一些重要时刻就要撇开一切情感,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救你弟弟的性命。”

张楚琦向陆晨曦郑重地鞠了一躬:“我明白了干妈,您放心,我会回去好好调整的。”

陆晨曦笑着点点头:“夜了,先回去歇息吧,干妈等着明天理智冷静的你。“这几个孩子都是很明白的孩子,她不需要过多的解释,点到即可。

第二天一早查完房之后,张母就被叫到了陆晨曦的办公室,办公室里各科主任专家坐了一大屋子,张母拉着陆晨曦的手:“怎么样?陆院长。”

陆晨曦轻轻拍了拍张母的手:“您先别激动,先坐下来,这一屋子全都是我们院的专家主任,您先听听他们的意见。”

张母入座,陆晨曦对张母轻声说:“麟麟妈妈,我很抱歉,我与全球胸外协会的会长,美国加州医疗中心的亚历克斯教授开了视频会议,还咨询了很多专家,但他们给出的意见都很统一,都很笃定,麟麟的情况,只能开胸,并且要在三天内尽快手术,一但三天过去,麟麟会失去最好的治疗时间,无法再接受手术,余下的时间最多三个星期。”

张母的眼神中满是绝望:“为什么?陆院长,您是这方面最好的专家,您救救麟麟,多少钱我都愿意,我回去把老家房子卖了我也要救麟麟,您救救麟麟!”

张楚琦看不下去了,上前来扶住张母:“妈,您别这样。”

张母见到张楚琦像见到救命稻草一样:“琦琦,你帮妈妈求求你们院长,让她救救麟麟,让麟麟开胸,你不如让麟麟去死!”

“够了!”一贯好脾气的张楚琦一声怒吼:“你闹够了没有,这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仁合的专家教授,随便拎一个出去在医学界里都是大名鼎鼎,你在这胡闹什么?你要是想救弟弟,你就好好听医生的话,签字,手术;你要是不想救麟麟,马上去办出院手续,省的浪费一张病床,而且还浪费钱!”

众人纷纷看向张母,张母却没再说话,只是双手掩面而泣。张楚琦的语气一下子就软了下来:“妈,你要相信他们,在场的除了我基本上都是在医学界出了名的。别人我就不说了,陆晨曦院长,其实她是我的研究生导师,我跟着她我知道的,她不会为了名利去干任何危害病人性命的事情,她没有把握的事情从来不干,她告诉过我,当医生不仅是要满足病人的需求,但重要的是做好我们的本职工作,要救死扶伤。有时候我也很难受,看着母亲为了病床上的孩子忧愁,看着丈夫为了患病的妻子哭泣,我心中都会翻起万千思绪。可是我既然入了这一行,就绝对不能代进太多的情感,这样不是为别人好,而是害了别人。”

张母点了点头,哽咽出声:“抱歉,陆院长,就按您说的,我都答应,按照您的建议来,麟麟,我就交给您了。”

陆晨曦伸手搀住张母:“您放心吧。”

把张母劝回病房,张楚琦向在场的所有人鞠了一躬:“抱歉,家母失礼了,还请各位见谅。”

众人都摆了摆手:“没事,情绪不稳定可以理解。”

陆晨曦笑着把激光笔投向大屏幕上的片子:“好了,最大的障碍清除了,现在来讨论一下这台手术怎么做吧。”

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向陆晨曦:“陆院长,您的意见是?”

陆晨曦把目光投向庄恕,庄恕点点头,示意她讲。陆晨曦顿了顿:“我的计划是从第四第五肋间开口,扩张肋骨取出肿瘤,分块取,这个孩子还小,要保证以后的生活,我会在胸腔和腹腔各下一个腔镜,老梁庄恕你们协助我。刘主任,孩子还小,术中请您监护,另外孩子母亲希望刀口能小一些淡一些,我会把刀口控制在十五厘米之内,这边就要请整形外科的了。肖主任,这台手术我主刀你一助,其他人on call,有问题吗?”

陆晨曦给出的方式滴水不漏,所有人都摇了摇头:“就按照您说的办吧。”

陆晨曦微微颔首:“好的,谢谢各位的配合,这台手术安排在明天早上第一场,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众人纷纷站起身:“合作愉快!”

各科主任纷纷走出办公室,张楚琦落在最后面,看着陆晨曦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陆晨曦有些疑惑:“怎么了?”

张楚琦看着陆晨曦的眼睛:“干妈,给弟弟治病要多少钱啊?”

陆晨曦看着天上想了想:“手术费医药费住院费乱七八糟一大堆算下来差不多五六十万,怎么了?”

张楚琦咬住嘴唇:“我妈妈家里家境不好,这次过来嘉林都是我给她买的机票,她手里……没有钱付医药费。”

陆晨曦皱了皱眉:“那怎么办?要干妈借你一点吗?”

张楚琦知道自己如果张口陆晨曦肯定会借给她,毕竟这笔钱放在自己家里和陆晨曦家里都只是一笔小钱,但是找陆晨曦借不太好,找自己爸爸……都离婚那么久了,不知道还愿不愿意帮。张楚琦摇了摇头:“我先问问我爸爸吧,谢谢您,干妈。”

张楚琦正欲转身离去就被陆晨曦叫住了:“楚琦,明天的手术我允许你进手术室,但是如果你不能管理好自己的情绪就立马出去,好吗?“

张楚琦点点头:“好的。”

张楚琦拐到楼梯口,拿出手机犹豫了半天,还是给张父打了电话,张父那边很快就接起了:“喂琦琦,有什么事情吗?”

张楚琦在电话这边吞吞吐吐:“爸,妈妈带着弟弟在我们医院……”

半个小时后,张父赶到大办公室,兄妹俩和张楚琦已经在等着了,张父一见面就急急忙忙地问:“怎么了?“

张楚琦拿出张楚麟的病历,一字一句地念出来:“张楚麟,男,八岁,两个半月前在下级医院检查为胸腔肿瘤,经胸腔镜手术进行部分切除,术后病理结果为良性。一个星期前复查发现肿瘤复发且快速生长,经下级医院医师与患者家属沟通后今日转入上级医院,CT检查后确诊为胸腔肿瘤。肿瘤体积十八乘八点五,肺被严重压缩,需尽快手术。手术从第四五肋间开口,扩张胸骨取出肿瘤,胸腹腔各放置一个腔镜探查。”说完合上病历,看向张父:“麟麟的手术安排好了,明天上午第一台八点半,干妈亲自主刀,心外肖主任一助,干爹和普外梁主任二助,胸外方主任楚主任姜主任,儿外刘主任,整形外科张主任,麻醉科李主任随时on call。”

张父一听这阵仗就知道这是台大手术:“那你叫我来……”

张楚琦叹了一口气:“妈妈家里家境不好,先前给弟弟做胸腔镜已经把家底掏空了,这次来嘉林的机票还是找村里人借的,我给她还上了。我问过干妈了,这次治疗最少要五十万,只会多不会少,麟麟从前天入院到现在都没交钱,大多都是我给补的,剩下的全都是欠费,最近我身上也没什么钱了,虽然干妈现在不说,但我们不能不给,对吗?”

张父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了,我会交钱的。”

“爸!”张楚琦在背后叫了一声:“麟麟他……很想您。”

张父的眼泪刹那间就掉下来了,哽咽着说:“琦琦,我会去看弟弟和妈妈的。”

傍晚,忙了一天的张楚琦推开病房门,张父正在病房里陪着张母子俩,见到张楚琦进来,张父站起身:“琦琦,你在病房陪一下弟弟,我和妈妈有事情说。”

张楚琦点点头,在病床边坐下,等到房门被关上,张楚琦抚上张楚麟的头发:“明早就要手术啦,晚上早点休息哦!”

张楚麟点点头:“姐姐,是胸腔镜吗?”

张楚琦摇了摇头:“抱歉,陆院长说了,只能开胸。”

张楚麟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竭力忍住眼中的泪水:“姐姐,你能陪我进去吗?我害怕!”

张楚琦的鼻头也有点酸,点了点头:“好,姐姐陪你进去,不要害怕。”

张父和张母站在病房外,相对无言,最后还是张父打破了僵局:“最近……怎么样?”

张母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你不都看到了嘛,孩子孩子没照顾好,家里家里没支撑住,都是我自己造的孽。”

张父摇了摇头:“蕙苡,别这么说,至少你把麟麟带大了。”

张母的嘴唇在颤抖:“你能借我点钱吗?麟麟要治病,我手里是真的没钱了,等麟麟治好病,我回家把房子卖了就还给你。”

张父偏了偏头:“你借了我的你能还,那你借闺女的呢?“

张母愣了愣:“你什么意思?我没有借琦琦的钱。”

张父看着张母:“你是没有借琦琦的钱,是琦琦自己给你的,像仁合这么大的医院,你觉得你不交钱,人家会给你检查,会给你安排病房吗?虽然琦琦是这里的医生,但也不过还是一个学生,谁会给她这个面子,麟麟从入院到现在的钱,都是琦琦和她同学帮你垫的。”

张母的眼眶红了:“琦琦垫的?花了多少钱?”

张父叹了口气:“琦琦也是手里要没钱了才给我打电话,到今早的医药费已经花了快十万块钱了,琦琦又不是个爱乱花钱的孩子,通常都会存点钱,但这次是真的没有了。琦琦问过陆院长了,后续的治疗至少还要五十万,不过陆院长知道了我们的家庭情况,用的都是能报销的药。”

张母颤颤巍巍地走到椅子旁,把脸埋在双手里,失声痛哭,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是我对不起琦琦。”

张父走到椅子边抱住张母:“好了,蕙苡没事了,琦琦不会怪你的,麟麟的医药费你不用担心,我全部都出,你只要好好陪着麟麟治病就好。”

第二天一早,一夜没睡踏实的张楚琦七点就到了办公室,她本以为她是最早的,没想到庄予宸和庄予曦已经来了。庄予曦见到张楚琦走上来抱了她一下:“别担心,有爸妈在呢。”

庄予宸也走上前来:“妈说了你可以陪麟麟进手术室,好好安抚一下麟麟,毕竟麟麟已经懂事了,别吓到他。”

八点半查完房,兄妹俩去病房接张楚麟,张楚麟抬起头问拉着他走的庄予宸:“哥哥,姐姐呢?”

庄予宸笑了笑:“姐姐在手术室等你呢。”

去到手术室门口,滑门打开,张楚琦从里面探出头来:“麟麟,来,过来姐姐这里。”

张楚麟松开庄予宸的手,走到张楚琦身边,张楚琦笑了笑,揽住张楚麟的肩膀:“我们走吧。“

把张楚麟送进手术室,庄予曦拿着手术同意书去找张父张母签字:“叔叔阿姨,您二位签个字,麟麟已经让琦琦带进去了。”

张父看向张母,张母有些犹豫,庄予曦微微一笑:“我们负责治病,您负责相信我们,可以吗?”

张父觉得这话有些耳熟,想了想才想起来这是八年前他送张楚琦进手术室时,陆晨曦对他说的话。没想到时过境迁,他又站在同一个地方听到了同一句话,只不过说话的人不同罢了。张父不得不承认,基因的力量还是很强大的,兄妹俩的悲悯之心,能让别人很容易信服,这种能力是很多人所不具有的。

张母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下字,庄予曦笑了笑:“别担心,我们会尽力的。”

张楚琦把张楚麟带进手术室:“麟麟,来,上床躺着,一会儿睡一觉哈,睡醒了就好了,不害怕。”

张楚琦轻声安抚着,张楚麟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张楚琦看着熟睡的张楚麟,有些心酸。门打开,仁合众专家步入手术室,张楚琦退到一边,静静地等待着手术的开始。

手术开始,陆晨曦按照计划,先从胸腹各下了一根腔镜,然后从第四五肋间开胸。渐渐地,视野变得开阔,肿瘤呈现在大家面前。陆晨曦皱了皱眉头:“肿瘤已经暴露,下面开始剥离,为了避免肋骨骨折,我会将肿瘤分块取出,麻醉师请监护好生命体征。”

张楚琦看着陆晨曦的动作,眼前被泪水蒙蔽,楚珺发现了立刻怒吼一声:“张楚琦给我出去,马上出去!”

张楚琦不敢违抗,走出手术室考在墙边,庄予宸走过来:“不怕不怕,没事啦。“

张楚琦也顾不得自己和庄予宸身上都穿着刷手服,忽然就扑进庄予宸怀里嚎啕大哭,庄予宸像哄庄予曦一般轻轻拍打着张楚琦的后背:“会过去的,相信妈。”

这一切被庄予曦尽收眼底,庄予曦微微勾起嘴角,看来庄家的大夫人马上就要进门啦!

张父和张母站在门外,张父忽然闷闷地开口:“琦琦考上医科大之后,我还问她为什么一定要学医,琦琦告诉我她想让所有来看病的人都有一份寄托,没想到别人还没感觉到,麟麟先感觉到了,唉……”

手术花费了八个小时,滑门打开,张父张母为上前去:“陆院长,怎么样?”

陆晨曦笑了笑,伸手取下口罩。

“恭喜,手术成功!”

手术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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