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一一第十三章

         殿中寂静无声，只听到苏轼求娶福康公主的话语。群臣皆惊，反应过来之后，议论纷纷。都说福康公主刚刚和离，如此........云云。

       苏轼听见了，可他不为所动，不以为然，他已然决定了，拉不回来。赵祯微微眯眼，好小子，有骨气，敢在这求婚！

       “咳咳，此事容后再议，退朝，苏轼，你留下。”

        大臣出去后，都在交头接耳，“你说，这苏轼莫不是个傻的，竟然敢娶公主。”

       “谁说不是呢！那福康公主可刚刚和离！”

       “欧阳大人，你说呢？”

        欧阳修缄口不言，他有种预感，官家，要有大动静了。

        苏轼跪在地上，赵祯欣赏的看着他。他一直想给徽柔选的就是这样的驸马，坚定的选择徽柔，不退让，不更改，只有这样的人，才能让他的掌上明珠永不失辉。

       “你知不知道，你娶了徽柔，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虽然很欣赏，但还是要考验他的。

        “臣知道，从此以后，只能做个闲散的驸马都尉，不能为官。”

      “好，那朕就赐婚，你与徽柔两情相悦我也是知道的，选个近期的黄道吉日，办婚事。退下吧。”

      苏轼离开，镣子站在赵祯身旁，只看见官家在那里来回踱步，面色深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镣子，去叫王安石和王拱辰进宫，快去！”

      也许我不是一个好父亲吧，一而再再而三的利用徽柔的婚事，但这场博弈我绝不能输，变法势在必行！

     赵祯沉吟良久，去了翔鸾殿，他先告诉徽柔这个好消息。

     “徽柔，苏轼他今日向我求娶你，我答应了，你开心吗？”

     徽柔自然是开心的，这消息她早就听那些宫女说了，可是......“爹爹，你是不是有意变法。”徽柔有几分肯定，姐姐单纯，藏不住事，告诉她，就算她与苏轼成婚，苏轼的官位也不会被罢免。

      听到这里，徽柔还有什么不懂的，她的婚事，已然变成了她爹爹的一步好棋。苏轼和她的婚事只是爹爹变法的由头罢了。

     赵祯一点都不奇怪，徽柔从小读的书便和寻常女子不同，人家学的是三从四德，规矩伦理，徽柔读的是四书五经，学的是治国典论，再加上徽柔聪慧，若她不知道我要做什么，她就不是徽柔了。

         就是因为如此，他从一开始就没想着让李玮和徽柔天长地久，喜结良缘，他根本看不上李玮，他如何配得上从小饱读诗书精通典论的徽柔。

        苏轼的出现是个意外，但也确实成为了他最好的棋子，他让徽柔挂心，让她成长，也让徽柔和李玮的婚姻从一开始就充满了种种矛盾。

       本来都计划好了，等徽柔不耐烦了就杀了李玮，可没想到这么快。既然如此，我成全徽柔不也挺好的吗？徽柔还为我省去了许多铺垫。

      “你是从你姐姐那里听来的吧。”妼娢傻，徽柔套她的话，她根本就不知道，还会傻乎乎的跟徽柔交代清楚。

      “是。爹爹要以我的婚事为由，进行变法，我不反对，也不会跟你闹。我只有一个要求，在这场博弈中，苏轼不可以成为你达成目的的牺牲品！击掌为誓！”徽柔身出手，坚定的看着赵祯，她必须保全苏轼！

      赵祯无法，只能同意，和徽柔击掌。

      张妼娢散完步回到翔鸾殿，就看见这对父女在那里击掌，笑着说：“这是做什么呢？是有什么约定吗？要击掌为誓？”

      赵祯和徽柔对视一眼，都决定这件事一定不能让妼娢/姐姐知道，万一她被波及到怎么办！

      齐齐讪笑：“没事，只是和爹爹/徽柔约定，就算成婚了，也要多回宫里看看。”我们太有默契了！

      张妼娢将信将疑：“是吗？不管了，岭南那边的荔枝到了，哎呀，这时候的荔枝最好吃了，都坐下尝尝吧！” 

      “嗯……好好好”

      哪怕你心计再深，在最爱的人面前，也得装小绵羊！（此言献给布棋大师赵祯，以及聪慧过人赵徽柔）

       王安石和王拱辰一接到传召就进宫了，官家此时召见他们必然有重要的事情相商，今日大殿之上他们也听见了苏轼的大胆求娶，恐怕官家就是为了此事。

      赵祯到时，王安石和王拱辰已等待良久了，赵祯免了他们的礼，赐座，毕竟要谈许久。

      赵祯坐到上首，喝了口茶：“今日你们也听见了，苏轼求娶福康，我有意应允。”

     王拱辰率先恭喜：“那便恭喜福康公主了，喜结良缘。”

     赵祯轻笑：“你倒是机敏，但我不是要说这个。我有意借此事来推行变法，变法讲究循序渐进，从此事慢慢来吧。”

     静默良久的王安石终于说话了：“那不知官家，想要先改什么呢？改动的第一个地方必须要小心，不能碰到那些根深叶茂的世家大族的利益，否则日后再想变法，就难喽……”

     “这是自然，所以我想改的第一处就是有关国朝驸马的，从今往后，驸马也能做官，不过付出的努力要多一些，升迁也是如此，你们以为如何？”

     王拱辰想了想，并无不妥：“这自然是好的，如此一来，公主也能觅得良人，不会有所嫁非人的风险。”国朝公主像来出嫁艰难，这样一来，也不错。那些世家也不会反对，有益无弊。

    “可是就怕朝中一些守旧派不允，例如欧阳修、司马光！”王安石提到司马光就咬牙切齿！司马光简直迂腐守旧的过了头，半点变通都不知道！

      赵祯一听到司马光也头疼，这位可是坚定的守旧派，不会被任何所动摇，欧阳修也是，难啊……     

     “也罢，先这样定了，明日早朝提出来，只看明日了。估计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王安石斗志满满，变法他是一定要变的！司马牛，你且等着！   

       第二日早朝，此言论一提出就遭到司马光和欧阳修强烈的反对，他们都觉得若驸马不用罢官，那他凭着公主这层关系也足以平步青云，远胜于许多官员了，若是他没有真才实学不就是百姓之难！

      可赵祯又说，驸马升迁条件苛刻，这一点又让他们无话可说，最后僵持不下，说白了，他们就是不想变法，也不想让步，这一步若是让了，此后只会更加变本加厉！这只是赵祯试探他们的一种手段罢了。

      可这次他们是真的孤立无援，以往和他们一起说话的世家大族都没出来，在那里装聋作哑。其实道理很简单，这件事对他们有益无害，不痛不痒，犯不着为了这点事儿和赵祯对着来。

      此局赵祯胜！他利用的就是世家的这种心态，欧阳修和司马光还是太想当然了，利益才是世家永恒的追逐目标。这件事，他们不会帮司马光和欧阳修说话的，看似没有表态，其实这就是一种默认。

     “既如此，此事就定了，从今往后，驸马可以做官，但升迁条件苛刻，退朝！”

       苏轼此时在家中，官家免了他的朝会。他本以为自己从今往后都不用去了，万万没想到.......

      “你可知今日官家在早朝时说了什么？”

     苏轼茫然的摇了摇头，苏洵叹了口气：“官家下令，从今往后，驸马可继续做官。”

    苏轼愣住了，官家这是想利用他和徽柔的婚事变法啊！

   “子瞻，山雨欲来啊......你与公主，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