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从未离开

翌日就是他成亲的大喜之日，郭麒麟生怕你想不开恨不得时时刻刻的跟着你，连张云雷都拄着杖过府来陪你，两个人就像是左右护法一样在你身边待了整整一天。其实他们是多此一举了，你不会难过，更不会做什么傻事，从他做出那个决定的一刻开始，你与他便再无瓜葛了

五日后，你就收拾好了行装，郭麒麟更是执意添了许多，林林总总的装了一马车

“我只是出趟门而已，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出嫁了。”你有些头疼的看着一马车的行李，和郭麒麟调侃道。

“北边天冷衣服要多带些，”郭麒麟可不管，吩咐下人装置的空档他突然一拍脑门说道，“哎呀，忘了给你多带些你爱吃的点心，快，快找人去……”

“大林你可以了，”秦霄贤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忍不住插嘴道，“筠昭去北漠又不是去流放，她身边还有我呢你放心吧。”

“就是因为有你我才不放心。”

“嘿你这个人啊……”

“好啦～”你急忙打住两人的拌嘴，“哥你就放心吧，我会把自己照顾好的。”

“那好吧……”郭麒麟无可奈何的点点头，“记得到了地方多给家里寄些家书，照顾好自己。”

“好，我记住了。”

看着你的马车愈行愈远，郭麒麟就站在城门口遥遥地看着，你们的身影都完全消失了他还是没有离开

“又不是不回来了你至于么？”张云雷拄着杖在一旁幽幽的说道，“你要不要来唱个十八相送啊？”

“你懂什么，”郭麒麟没心情和他开玩笑，许久后才舍得垂下眼眸扭身看着张云雷，“我看你就是身体好了嘴也越发的欠了。”

“她肯和老秦离开是好事，”张云雷拄着拐杖敲了敲地面，迎风长叹道，“这半年她经历的太多，离开的好，不在这儿待着就不必老想着那些糟心事。”

这一程你们走了十几日，等到了北漠天气还是凉爽的，出于礼貌，你随着秦霄贤先去拜访了他的母亲，你方才知他母亲的家族世代名医，难怪秦霄贤之前对于你和他讲解的那些南方的药理偏方都有些嗤之以鼻

“秦老夫人安好，恕晚辈郭筠朝贸然登府拜访，礼数不周还望见谅。”

“你就是旋儿喜欢的那个姑娘吧？”

“……”

“旋儿这孩子可和我没少念叨你，前儿啊我好不容易使唤动这个小子回来看看我这个老婆子，结果在家待着没几天就嚷嚷着要回去。我寻思这京邺城里啊定是有人把我儿的魂儿都勾走了，这下好了，这小子出息，都把媳妇给我领回来了，哈哈～”

“……”

“旋儿平日里待你如何呀？这小子愣头愣脑的要是欺负你了可要告诉我啊，我一定替你好好收拾他。”

“……”

“娘！”突然意识到带你来见母亲是一个天大的错误，秦霄贤看母亲说的愈发在兴头上，而你虽然表面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可这笑容背后……呵呵。不能再让母亲说下去了，秦霄贤赶紧打断道，“这个，这个我们才到地儿累的很，那个，我得先带着筠朝去收拾东西什么的，就先退下了啊……”

“诶我说你小子……我话还没说完呐！”

你就被秦霄贤这么硬生生的拉了出来，等出了门你周围瞧着也没什么下人，便没好气的甩开了他的手道：“你到底在外面都胡乱说什么了？”

“没什么啊，就是，就是吧我……嘿嘿～”秦霄贤心虚的笑起来，“我娘这几年总是催我婚事，我不得找个借口嘛对不对……”

“满京邺城那么多达官贵人的女儿不够你做借口的嘛，非要扯到我身上……”

“那万一我娘真信了替我去求娶怎么办啊？”

“那怎么了？都是富贵人家的清白女儿还配不上你了？”

“配不上，除了你谁都配不上！”

就这么话赶话的吐了心迹，你怔怔的看着他，秦霄贤还不清楚自己说了什么，只记得自己还在面红耳赤的和你争吵，一时间你哑了嘴他还纳闷呢。等脑子跟上趟儿，秦霄贤才回过味儿来，可泼出去的水如何收回，秦霄贤有些懊悔的低下头，他在等着你的反应，可半晌过去了你依旧只会呆呆地出神

“筠朝我……”

“我们回驿馆吧，行李什么的还没收拾呢。”

其实行李无非那几件，而且赵嬷嬷也跟着你来了，她趁着你在秦霄贤家里的功夫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驿站门口秦霄贤看着你走进去却没有跟上，你从房间的窗户偷偷望去，秦霄贤呆立在原地良久方才离去，你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有些出神。在你的印象里，似乎每一次都是他在原地看着你离去，你从未见过他在你的眼前离开

“秦家公子是个值得托付的，”赵嬷嬷一边收拾着手里的衣物一边说道，“老奴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喜欢姑娘你的。”

“他值得一个更好的姑娘，”不知道你在说与赵嬷嬷听还是在说给自己听，“一个心里只有他的，容颜姣好的女子。”说着，你不自觉摸了摸脸上的面具，神色落寞的放下窗子。

“他若是在意容颜的人，又怎么会如此对姑娘贴心？”

“他不介意，可我介意。”你坐在妆台前摘下面具，过去了这么久，那两道伤疤依旧是那么触目惊心。即使现在摸上去已经没有了任何感觉，可你还是觉得莫名刺痛，一种锥心的刺痛。

深夜辗转难眠实在觉得憋闷，你简单穿戴好就下了楼。正门已经下了钥，你辗转从驿馆的后门溜了出去。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夜色如墨，月华如水，你依稀想起了与孟鹤堂一起回家的那个夜晚，你们并行而走，他对你吐露了心迹，也夺走了你的心。

不过是一年多的时间，旧景不再，故人也不在了，孟鹤堂不见了，云楠漪也不见了，你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你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存在在这个世上，若是存在，你该是谁，谁又该是你呢？

原本想着散心能缓解内心的孤闷，结果你却越发难受了，索性也就不再闲逛失落的回到了驿馆门口

“你怎么在这儿？”秦霄贤似乎没想到你会出现在他的身后，你更没想到更深露重的他会出现在你眼前。你上前几步走到他的面前，为他紧了紧披风的带子，“你大半夜的在这儿不会是想等我吧？”

“我确实在等你，”秦霄贤一把抓住你的手，他的手虽不宽厚却是修长的，你觉得他的手应该抚琴作画，握刀拿剑的着实糟蹋了，“我回去想了很久，我现在想明白了。”

“想明白什么了？”他的手掌很舒服，你能感受到盈盈不断的温暖从他的手掌传到你的手上。

“我要娶你为妻。”

“为什么？”

“因为我心悦你，从第一次见到你到此刻，我无比笃定我心悦你，从未变过。”

“即使你知道我的心里有过别人？”

“那是过去，我要你的现在，你的未来，你心里，会有我的。”他说的情真意切，你也第一次认真的在他澄澈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他眼里的你，似乎没什么改变，你好像还是云楠漪。

这一刻你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在很多人的面前，你的身份扮演着至关重要的作用，郭麒麟呵护的，是现在的郭筠朝；张云雷亏欠的，是从前的云楠漪；在太傅的眼里，你是郭筠朝；在长安的眼里，你是云楠漪，他们所有人都在把你撕裂，把你撕裂成两个人。只有眼前的这个人，从始至终，看到的，对待的，都是你，不是云楠漪，不是郭筠朝，是你，完整的你。

你抽出在他掌心的双手，缓缓解下脸上的面具说道：“即使是这样的我，你也不后悔？”

秦霄贤灿然一下，竟俯下身轻轻的吻上了你的伤口，他的唇冰凉，可你却觉得他吻过的地方都滚烫起来

“即使是丑婆娘，你也必须要是我的丑婆娘。”

你心头一颤，眼圈也变得湿润，秦霄贤以为自己一时的放肆把你给惹哭了，下意识后退了两步，“筠朝我不是故意的，刚才我唔……”

他已经没有解释的机会了，因为你已经先一步踮起脚尖微微仰头够上了他笨拙的嘴。对于这个主动的回应秦霄贤显然是惊讶大过惊喜，否则他也不会毫无反应的像一块木头。你主动靠近他，主动抱住他，主动让他感受到你的体温，你的心跳。

直到你的唇准备离开的时候，这个傻子仿佛才回过味来，秦霄贤一只手抵住了你的后脑，另一只手牢牢的固住了你的腰，作为补偿，他的吻更加的热情而缠绵，你沉溺在他的款款深情里，由着他的手在你的身上肆意游走，一步步缭乱你的心绪

“你心里是有我的，对不对？”

像一个小孩子面对着心爱之物非要反复确认着主权方才觉得心安，秦霄贤开心的看着你，又不满意的吻了吻你的额头，还是觉得不够，非要把你牢牢的抱在怀里才好

“……对”

也不对，你必须承认，秦霄贤在你的心里不是有过，而是从未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