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我们说的是H背后的人，云淮的老师，毁。”

　　“云淮的老师？”薄司擎皱着眉头思索着，在他的印象中并没有人物能与这个毁对上号。

　　“你不用管那么多，没听说过他挺好的，”安宁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你只需要知道他是个危险人物就行了。”

　　“咳咳，N，你怎么突然回来了？”秦斐出声打断了薄司擎刚想说出口的话，“是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大事，只是来拿份资料而已事，”安宁淡淡地说着，起身离开了，“我就先走了。”

　　“跟我来吧，我带你去拿档案。”秦斐看着安宁离开的背影，转头对薄司擎说道。

　　两人一起去了最高级别的档案室，913事件的档案属于IEG内部最机密的资料，没有电子版。

　　秦斐拿着一个密封的羊皮纸文件袋递给薄司擎，目光有些复杂地道：“她既然不在意你看这份档案，说明她并不觉得你能查得出来，趁早放弃吧，她不想让人查到的事情，没有人可以查得出来。”

　　“这件事我不会放弃的。”薄司擎慢吞吞地接过档案袋，难得认真一回。

　　“你为什么要查这件事？”秦斐有些意外薄司擎的态度，也严肃了起来，“你要知道，这件事牵扯得太广，陷入这个麻烦之中并不是个明智的决定。”

　　“你，真的想好了吗？”

　　“嗯。”薄司擎拆开档案袋，里面只有一张纸，薄司擎指尖微微颤抖着，拿出里面的文件。

　　入目的字迹清隽，锋利中透着寒意，疏狂中透着豪放，却又带着几分飘逸灵动，以及说不清道不明的压抑，自成一派。

　　这完全不像是一个女生的字迹。

　　纸张因为年代微微泛黄，上面的内容还是清晰可见的：

　　913事件

　　根据现场勘察，可确定是云城地下实验室......死者都是该实验室的研究员，该研究院成员无人幸存。

　　薄司擎眼底神色复杂，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无人幸存！

　　怎么会无人幸存！

　　以她的能力，不应该出事的！

　　“Q，怎么了？”秦斐看着薄司擎有些魔怔的样子皱了皱眉，伸手拍了拍他肩膀，见他一直盯着“无人幸存”这四个字，便开口道，“这份档案的内容是N写的，她对这个案子很在意，也许并不是没有幸存者，只是被她保护起来了。”

　　薄司擎看着这份档案，好半晌才回过神来，闷闷地道：“我知道了。”

　　也对，正常的档案里都不会写的这么……简略，还会附上图片和一系列证据。

　　这份档案里的内容的真实性还有待考察。

　　她一定不会有事的！

　　薄司擎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这份档案是最高级别的，你不能带走，”见薄司擎终于回过神来，秦斐这才道，“不过你可以拍下来。”

　　“好。”薄司擎机械般地拍了照片就离开了，准备回云城。

　　**

　　另一边，安宁找到了五队恋人，两人来到了存放B级档案的档案室里。

　　“你要找十年前M洲斗兽场那场大火的档案？”得知安宁的来意后，恋人愣了一下，有些意外安宁要找的居然只是一份B级档案，“你等等，我找找看。”

　　十年前的档案大都是以文件的形式放在档案室里，B级档案的数量并不少，恋人找了好半天，都没看到那份文件的影子。

　　好在安宁也有耐心，没急着催。

　　好半天，恋人终于拿着一个文件袋从档案堆里爬出来。

　　“二队，你看看是不是这一份。”恋人将文件袋递给安宁，笑眯眯地说道。

　　安宁没说话，接过文件袋，打开看了起来，听到恋人的话顿了顿，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回答道：“嗯，是这一份。”

　　“好，你要带走吗？”恋人对于安宁这个小妹妹十分热心，“需要的话我替你去登记一下。”

　　“不了，谢了。”安宁礼貌地道谢，看完资料就离开了。

　　IEG大楼外，流星在车里等着安宁。见到安宁出来了，流行自觉地把车开过去。

　　安宁上了车之后就一直皱着眉头，她能确定，她刚刚看过的那份档案被人改过。

　　IEG即使是在十年前，也能把斗兽场查个底朝天，何况她要看的还是那场大火发生的前因后果。

　　然而，那份档案里抹去了一些人在这件事里的存在。

　　不过，这样也挺好。

　　只希望，动这份资料的人不要是敌人。

　　安宁回到云城的时候华国已经是半夜了。不过她并没有回去休息，而是去了商场买了不少啤酒，然后自己开车去了云城郊外。

　　**

　　云城四面环山，山上的绿化工作很好，唯有一处除外。

　　云城境内最高的山是云海山，因能够在山顶看见云海翻涌而得名。

　　二十多年前，一块巨大的陨石碎片撞击了峰顶，留下了一个巨大的陨石坑，后来陨石坑又被雨水填满了，变成了湖泊。

　　后来，专家检测到这里有未知的放射性物质，在这里建立起实验室，这里渐渐变得人迹罕至。

　　再后来，实验室的研究项目停止了，除了研究员还留在这里外，再也没有人来过，铁路成了实验室与外界交流的唯一通路。

　　913事件发生时......这里除了安宁一行人来扫墓外，就再也没有人来过了。

　　**

　　云城郊外

　　安宁在云海山山脚停下了车，带着啤酒徒步上山。此时正是秋季，山里的野菊花开得正盛，安宁在路上摘了不少，精心地用一条红线扎起来。

　　夜里，山上的气温本就低，再加上随着海拔的增高，山里的温度也渐渐降低，就是安宁也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不过安宁也没放在心上。她不是机器人，自然知冷暖，但是她的忍耐力非常人能及，这点温度对她而言不算什么。

　　安宁的速度很快，两个小时后就到了山顶。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湖泊，湖泊周围的植物长得比其他地方要茂盛许多，引人注目的是湖泊边被野草遮掩了大半的墓地。

　　墓地里的墓碑并没有名字，可安宁却清楚地知道每一座墓碑下埋的人是谁。

　　那是她三年前亲手埋葬的人啊。

　　安宁直接走过去，将啤酒放在地上，然后把菊花在墓碑前摆好。白色和黄色的花瓣交相错杂在一起，很是好看。

　　安宁放好东西后，从军靴里掏出一把军用匕首，开始清理墓地里的杂草，然后又把外套脱下来，到湖泊里弄湿，当毛巾用来擦墓碑。

　　墓地并不小，安宁忙活了好一阵子才弄好一切。

　　等一切都收拾好了，安宁就拿起啤酒，在每一座墓碑前摆上一瓶，然后回到放着菊花的那座墓碑前坐下，开了一瓶啤酒喝了起来。

　　她一遍喝着，一边对着墓碑说话。

　　“爷爷，大家伙们，我来看你们了。”安宁的声音微哑，她身上只剩下一件T恤衫，刚刚收拾的时候出了汗，夜风吹起，暴露在外的皮肤起了鸡皮疙瘩，她却浑然不在意，自顾自地说着。

　　“我们，帅虞、玥玥、阿修、阿临，大家都很好，你们不用担心。

我现在在云海高中上学，帅虞在Warm House当经理，阿修和阿临去年考上了京大，现在在京城学习，阿修报了法律系，阿临是表演系，玥玥的病情也稳定了……”

　　“H那边又有动作了，不过有烬在那边盯着，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我也会处理好这些事情，不会再让大家出事的。”

　　“爷爷，你之前不是总问我电车难题的答案吗？我以前不明白，只觉得怎么样都好，现在我有答案了……”

　　“火车开过来的时候，无论哪一边的人数多，我都只会救我在乎的人，如果两边都是我在乎的人，我会把选择权交给他们……”

　　电车难题是伦理学领域最知名的问题之一，由菲利帕.福特提出，大概内容是：一个疯子在轨道的两边分别绑着一个人和五个人，而你此时就站在一个能操控铁轨的拉杆前。

　　如果，你拉下拉杆，那么，只会死一个人，如果你不拉，那五个无辜的人就会死。

　　此时，他们的命运就掌握在你手里，那么你会选择拉还是不拉呢？

　　“爷爷，你说，人生是不是就像电车难题一样呢，得到了什么，注定就要失去什么，你只能选取你能承受得起的去舍弃……”

　　“爷爷，你能告诉我吗？要是有一天我面对两边都舍弃不了的选择时，我该怎么办呢？”

　　“你说，我要是再面对这样的问题时，去把火车停下来会怎么样呢？是我跟大家一起死还是一起活呢？”

　　“……”

　　安宁在墓碑前坐了很久，说了很多话，等到东方亮起鱼肚白的时候，才带着满身酒气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