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也不肯笑,他最常,不,他几乎唯一的动作就是坐那颗白色的石头上,望月修行。
是的,幽冥为可以看到月亮。
太阳普照大地,阳光却从来没能落在这片土地上,但月光可以,甚至幽冥的月要比凡间的月亮更近更大更美。
不过既然说是几乎那就肯定会有例外,那个例外不出例外就是我了。
我扬起大大的笑容,在那些来往灵魂的自言自语里笑容是最弥足珍贵的东西了,忘川鱼儿们也说笑是凡人用来沟通的法宝。
于是我笑意盈盈的冲他喊道,
“小三儿~”
果然他向来稳如磐石般的身体,晃了晃,脸上千年不化的冷漠似乎也有丝裂痕。
自从我知道他本体是三生石之后,也就是他屁股底下的那块白色的石头之后,我就坚定不移的叫他“小三儿~”
他冷漠的看着我,第n次重申
“吾名梦玉轮。”
我笑眯眯的点头,
“我知道呀。”
他沉默地与我对视三秒钟,表情一再克制终于非常硬气的——闭上眼,不理我了。
“哈哈!哈哈哈!还是你有办法!”
白色基石下的一颗不起眼的红石轻轻滚动眨眼间便化成了一个一身红衣的俏丫头,捂着唇偷偷的笑。
“小红早呀!”
我开心的冲她打招呼,红衣少女的眼角不由自主地抽了抽,但最终还是没有追究小红这个称呼。
老实说几千年前,我就叫她小红来着,她一直也没不乐意啊?最近不知怎么了她总是喜欢往人间跑,几趟跑回来之后就死活不认小红这个名字了,她严肃的对我说她现在叫做寐娘。
寐娘?霉娘?切,多不吉利?
于是我还是依然坚持叫她小红,毕竟我是一个执着的人。她多次抗议,但都无效,也武装起义反抗过,但武力斗争都被镇压。尤其是看见她哥自己都纠正不了自己的名字之时也就欣然接纳,哦不,是屈辱忍受了小红这个名字。
自我能修成人形之后便常在幽冥四处闲逛游玩儿,也不记得怎么了就和这两兄妹成了好友。
我大大咧咧地往地上一坐,像往日一样,与他们谈天,其实也说不了什么,两兄妹都痴与修炼,多数是我在说他们在听。
但其实我所知道的一切与人间相关的知识多是一代代陪在我身边的忘川鱼告诉我的。
忘川鱼吞噬度过忘川河的灵魂生前的记忆,让他们得以最纯真的姿态参与下一次的轮回。
每一个灵魂刻骨铭心的记忆都不同,破碎的细节累加起来为我构筑了一个完美的凡界。
我好奇鱼儿们为我描绘的那个世界,我渴望去参与,去亲身体验。
但我是一颗草啊,我是不能离开自己本体太远的,更何况是跨界?上万年的修为也不过让我能在冥界来去自如罢了。我越好奇越不能知我变越憧憬。
我将我从未触碰过的繁华世界,说与他们听,终于勾起了小红的凡心。但他确似从不关心不曾对繁华三千世界起过什么好奇之心。
今日我又与他们瞎扯,不知怎么的我突然想起了那朵妖艳的彼岸花,突然想起了轮回树所说的那句话。
我状似不经意地问,
“你说凡人所痴迷的爱到底是什么呢?”
小红状似不屑的哼了声,对我长篇大论,
“论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巴拉巴拉巴拉巴拉……”
我毫不客气的冲她翻了个,“我也看过这本儿破书!说重点!你是试过吗?感觉是什么?你真的懂吗?”
她神情突然有些恍惚,眼里是我从未见到过的情绪。
“我大概是懂的,但我说不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说出这句话时的她,极美。
这时一直状似修炼的梦玉轮却突然开了口:
“生死契阔,与子成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