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爱丽丝戏法

许久不见，想必没人记得春神了，是吧？

但他自己一直没有忘记，自己要在创世第四百万年第三次回到这个混沌的世界。

在这之前，他一直都在用一些小小的旗子，同这些世界里的小蚂蚁嬉戏。李老板自以为复活装置的所谓“逆向提取”是他所研发的，但并不是，是春神设定的。他喜欢《爱丽丝梦游仙境》中那种狂放不羁的色彩和环境，事实上，他很惊讶自己的造物也有此等的思想——这也就是他想要的呀，如果能在正常的时间线之外再有那么一点荒谬和昏暗，这个春神所创造的唯一的世界将会多么美好！

其实，砍树高手实现时光倒流的能力并非源于那身全能装甲，而是春哥的赐福。而爱丽丝无所不能的思想具现化能力，也正是春神赋予的。

目前，春神仍然在同蚂蚁们玩耍。不过，他想要来点有意思的东西：遥远的宇宙中不是有个所谓的“大朝鲜帝国”吗？那就设计一条剧情，让他们和春哥等人碰碰面吧！

在锅精明的《小时代》狂潮下，朝鲜人民受到的伤害反而是最少的。他们在伟大的金正恩将军领导下，抵御住了大量的“中特修”毒草，维护了主体思想的光芒。这场浩劫反倒使得朝鲜在人均GDP的榜单上大幅度前进——如果，这个破烂的新世界还有GDP一说的话。反小时代的各种组织基本成为了世界各处的统治者，而他们又缺乏纲领与目标，当始作俑者被春神消灭后，这些三分钟热血的年轻人就开始堕落。当一群既无学识，又懒于思考的年轻人攀上了高位，他们会比那些旧日的老政治家更加无能。

也许，只有在仰望天空时，他们才会偶然感受到源自基因中的，对星海深处的故乡的渴望。母星自转时，他们的心也几乎要随着她而打着转。在他们的血脉中，一直长存着对无比强盛的“大朝鲜帝国”的憧憬。在这一点上，他们和南边的韩国人的想法并无二致。所以，他们的某些行径在外人看来，十分自大甚至是无耻——但谁能知道背后的真相是什么呢？

三点二五万光年之外，大朝鲜帝都，皇宫。

伟大的朝鲜星区元首，大朝鲜皇帝金大帅听闻在遥远的蛮荒之中，逐渐崛起了一支神秘的势力。经过查实，在数十万年前，有一群朝鲜帝国的罪人被流放到了一颗被称为“蓝星”的蛮荒星球。这群人在与当地土著基因融合后，已经失去了作为朝鲜人的资格。他们就是一群贱民。

“为了朝鲜帝国血统的纯正，朕要消灭那些罪人的后代。诸位意下如何？”和“蓝星”上的伪朝鲜一样，这位皇帝也是一个难惹的人，众官员都噤着声，一言不发。远行者们发现“蓝星”上有一艘两千年前建造的驱逐舰的残骸，“蓝星”土著称其为“棒子号”，其大小和火力均远不及现在的任何战舰。“这艘战舰虽然已经破碎不堪，但它可能已经完全超出‘蓝星’人对凶险的宇宙能做的最大想象了。”回朝的远行者们说。

于是，金大帅皇帝出动了一艘直径30000英里的“卷土重来”级母舰，带着一只上百艘战舰组成的舰队，向着地球曲率飞行而去。大约三天后，它们会君临地球，把皇帝的怒火倾泻到僭伪者的头顶。

看到这一幕，春神笑了。他等待着看那母舰是否能像母亲一样将地球托起；它巨大的引力是否能将地球撕扯成碎片；等待着巨大的大陆架从地球上撕扯下来，四散出的地幔物质如受刑人颈窝喷洒出的鲜血……

明明是那样一副末日景象，春神却认为这很美——那颗星球上的人都喜欢在影视作品中一次次摧毁自己的世界，再一次次重建。这种瞎折腾的行为所需的活力，恰是人类发展的动力。

但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金大帅的母舰路过“筑龙星域”时，被一阵极为强大的能量波摧毁了，舰队最后传来的影像是一只估计长达数个天文单位的蓝色星际巨龙，它的身边环绕着四颗炽热的主序星。

一起被摧毁掉的还有整整十八个恒星系。

好了，地球还是这么安静，这般美好。但远在地球那边的金大帅却有点慌了：“这么大的优势还这么莽，这怎么遭得住啊！”金大帅先生决定停止进攻“蓝星”，那个东方的星球真的有神秘力量。

春神仍然在那里看着整个世界，如果愿意，他一脚就能把这个柔软的小球踩扁，消灭其中绝大多数的生灵。

但他只是看着。

逃过一劫的地球上，李老板作为逗比联盟的领导，决定让更多的逗比加入这个“牢不可破”的联盟。

他发布通告后，大量没本事的家伙都来掺和一通，搞得李老板的公司审核机关一片乌烟瘴气。但后来出现了一个标准：谁能对砍树高手哪怕造成一点伤害，谁就能加入。于是，那群没本事的小白就一哄而散了，除了一位身着黄衣的小伙子和一个蓝色的秃子。

那个年轻人说自己“听不见声音”，但“比他们任何人的反应都要灵敏”。他拿出了招牌的二节棍，耍了起来。砍树高手走了过来：“打我啊。”那个年轻人看着他的样子，想起了当年城中村里那些怪人，故作镇定，有些傲慢地说：“哎呦，我怕你吃不消的。”“我说‘打我’！”年轻人只好摆好了姿势，让真气在自己体内汹涌地涌动。

虽然此时砍树高手已经后退了约十米，做好战斗准备，但那年轻人大叫一声“喔哒”，身影瞬间闪至砍树高手背后，膝盖下压，猛然发力，一脚踢出了夸张的音爆，直接将砍树高手踢上了云端！

待到砍树高手再次落地，已经飞出去了十几公里。他落到了一个池塘中，水花大小惊人。

这一招正是年轻人招牌性的“垫步侧踢”。而这个年轻人，就是当初守卫城中村的李小聋。

那个蓝色的家伙似乎有些害怕，张嘴就喊：“大师兄……”，不过马上又镇定下来，等待着砍树高手的回归。他知道，砍树高手一旦认真起来，全功率飞行大概只需五分钟就会回来。

砍树高手落入池塘中，体内被震了个翻江倒海，内脏基本上全成了浆糊。再加上进水，基本上已经成了装甲里的一滩肉汁。但砍树高手当年在“棒子号”中被打烂都能再生，这次也不例外。正在从装甲缺口处往外溢出的组织被全部收，同时还吸收了一些池塘内浮游生物的DNA，将其铭刻在自己的DNA双链中。

“自己的能力又加强了一些，这小子可以啊。”他心里默默想着。

砍树高手喷出蓝白色的光焰，径直飞向基地，不到一分钟便回到李小聋面前。那个小伙子看起来犹且未使出全力。

砍树高手主动伸出手来，和李小聋握了握手。李小聋，得到了他的认可！

话说回来，那第二个家伙，名为沙悟净，有的人也叫他“沙和尚”。他自称是春神创世后的第一批超能生物，而自己已经在海底修炼了将近四百万年，功力十分精湛，甚至超越海皇。他说他曾摧毁过海底重地“蟹堡王”，一个春神直接管辖的海洋密所。砍树高手听这家伙乱吹了一通后，看他的行事隐隐透露着逗比之范，又因为他诞生于古典文学的作品，具有现代人所缺少的朴素世界观念。于是破例没有和他过招，直接收留了沙悟净加入逗比联盟。

春神感觉自己虽然地位真正的“至高无上”，他不生不灭，无始无终，无形无念，他就是他，没有固定的形态。但他为什么还会无聊？在所有常人的情感中，春神感触最深的就是“无聊”。他可以缔造万物，也可以毁灭万物，为什么他竟已厌倦了这一切？

李老板还是那么奇葩，这次他决定让逗比联盟签订一个法案：要求逗比联盟所有人对他无条件服从。这肯定不是英雄们所想要的。不过李老板一直强调，没有他就没有逗比联盟，没有这个组织，这些“英雄”也只能成为“局外之人”。

总而言之：没有李老板，就没有逗比联盟！

李老板为了维护自己的高大光辉的形象，又弄来了“黑瓜1型”和“黑瓜2型”。众所周知，“黑瓜3型”的效果是麻痹和消除能力；“黑瓜1型”则可以使人兴奋和增强能力；“黑瓜2型”没有负面作用，但难喝到了一个程度：就像红色的尖叫和东方树叶、格瓦斯、黑松沙士等混合到一起的感觉——不过要强上好几十倍。实际上，喝到它的人往往生不如死，机体强烈的反应往往让人始料不及。

为了测试效果，李老板自己直接往嘴里倒了一罐“黑瓜2型”药剂，可乐味的，气很足。李老板这种实验精神，值得我们效仿。

后来，也就这样了，没有人有异议。这些英雄竟臣服于一介凡人。春神看到自己的两位神使竟然如此软弱，心中蓦然回想起春哥和之后的那个春哥。那两个家伙，他们才叫霸气，无所忌惮！哪像这两个人，畏首畏尾，靠人类的施舍过活。当时，他就想找个办法——让人类处死他们，当然，得偷偷的来。

终于，砍树高手挂掉了。春神先指使爱丽丝给砍树高手注射了“黑瓜3型”药剂，当然砍树高手也知道了春神的意思，就没有反抗。待他冻结之后用光剑削下其装甲，再把裸体的砍树高手扔到水里。然后，他随着水流东去到海，再也不见踪影了。

然而，爱丽丝的手段终于还是被路过的李小聋发现了，当时李小聋着实是被吓到了，他不敢相信那个救过自己一命的女孩竟会谋杀朋友！李老板更是几乎崩溃，他以为他看到了真相，可这个世界上每个人其实都是春神的一颗棋子。他给她注射了“黑瓜3型”药剂之后再强行灌入“黑瓜2型”药剂。其场面惨不忍睹，她失去能力，全身乏力和严重脱水。即使是世界最强的超能者，面对科学依然是无能为力的。李老板深知爱丽丝在法律上其实并不能算是一个人，她只是属于这个怪诞世界的一个幽灵般的投影，没有人的身份。她只是一份自己的财产，可以被随意的摆布——哪怕她的能力再强。

这是一个密室，也就是李老板的法庭，他是唯一的审判者。爱丽丝此时只是个虚弱的平凡女孩，李老板还是将她绑在了椅子上（李老板竟然还让她穿着经常穿的那件彩色的连衣裙）。“小混蛋，你还有什么话说？”虚弱的爱丽丝勉强抬起了头，目光坚定了起来，干涸的嘴唇颤动着：“世界…属于…春神！”“小混蛋，你为什么要杀死砍树高手？他可是我的高徒！”李老板越说越激动，扑了上去，结结实实地打了一个耳光。他随即退了下来，点了一根烟，想要放松一下。可这烟的气味从没有这么呛过，他又把烟扔到了地上，用脚踩灭。不知不觉间，他竟已哽咽了！

“能给点水喝么？求你了…”，李老板没有理睬。“你妹的…就是输液也可以啊…”即使在生命悬于一线的时候，她也不忘了和昔日的主人开个玩笑。李老板也笑了：“小家伙，先别说这些。说说你为啥要杀掉我的徒弟？”“世界……属于…春神！”李老板故作疑惑：“诶？春神是什么东西？你莫非是入了什么邪教？”“你的复生科技的逆向提取…根本没有用…这都是春神的旨意…我来到这个世界…也多亏春神的恩泽…”

“是春神杀死了我的徒弟！你快说，春神在哪儿？我要让逗比联盟去干掉他！”“其实…砍树高手也是春神的下属…他的死亡是自愿的…”“你，说，什，么！”李老板拔出了“碎星小左轮”，打开保险，抵在她右边的太阳穴上。“你tm想死是不是？”出乎意料的是，她竟然努力地点了点头。

“好吧。”李老板对着墙角连开5枪，把所有子弹打光（这个逗比一直只装5发子弹，据他所说，这和“吃饭只吃八分饱”是一个意思，要“留白”）然后解开了绑住她的绳子。“我会给你一个光荣的死法。”他把枪给了爱丽丝，然后自己拿出一把刀，“一个超能力者，持枪；一个普通人，持刀。最后会是谁赢呢？”爱丽丝费力地拿起枪，她知道李老板只装5发子弹的。她背靠着墙角，象征性地拿着枪，对着李老板。可李老板在复仇的怒火驱动下战斗力爆表，用左手捂住她的嘴，右手持刀刺了进去

刀刃刺穿布帛和肉体的感觉竟然如此美好，他发了狂，失去了理智。一下，一下，又一下，每一下都刺得极狠。而爱丽丝从指缝间发出的微弱叫声只会让李老板更加兴奋。她的身体慢慢滑了下去，倚着墙角，枪从手中滑出。血液从破损的身体漫出，仿佛要将世界染红，何其多的。他扔下了刀，捡起了被血润滑，难以握住的枪。他拾起爱丽丝的手，按压着桡动脉，没有任何动静；他将手靠近她的鼻孔，丝毫感觉不到呼吸；他扒开爱丽丝的眼皮，灰蓝色的眼睛没了反应，瞳孔放大了。

小混蛋已经死了。他现在可以放松一下了，但似乎有什么东西压着他的心，不让他它解放。李老板感觉心中似乎丢失了什么。他现在开始心虚起来了：他本来并不想这样，他后悔了！刚才的他只是一个被愤怒驱使的野兽，现在的他才能称得上一个人。

他用手指沾上她的血，在爱丽丝的面颊上画了一个红色的靶子，再在自己脸上画了一个。他就那样坐在尸体旁，甚至让血沾湿了衣服。两人的脸近的几乎要贴在一起。李老板从来没有这么近地看过一个异国女孩，即使没了血色，即使表情痛苦不堪，还是能看出生前的美丽。他想了想，把手指放入嘴中，唾沫沾湿了手指，他尝到了她的血，和常人的血无异。他用手指将爱丽丝脸上的靶子抹去了，只留下淡淡的红色印记。他把枪口对准自己的靶子，自言自语道：“好吧，你赢了。”李老板的眼眶含着泪水。他竟有些喜欢这个倔强而逗比的小混蛋了！这不只是对弱者的怜悯！

他用枪口抵着自己的靶子，不敢看眼前的女孩。他并没有弄清原委，就这么草率地杀了她，杀了一个对世界还有用的人，杀了一个热爱生活的人啊！

他竟然后悔了，至少，他感觉到了自己没有的品质，竟在这死去的小混蛋身上显露出来了。他又按压了一下她的颈动脉，没有了跳动，却还带着生命的温热。他抓住了她的一只手，把手枪放下，再合拢她的手。将她的手指放在了扳机处，用自己的手指按着她的手指，勾住了扳机。

李老板也不知道左轮手枪里有6颗子弹，实际上，他之前都只装5颗子弹。这最后一颗，是上次有一个醉鬼精通枪械，打开一看，发现李老板只装了5颗子弹。而他恰好自己也有一把“碎星小左轮”，于是就给李老板上了一颗子弹（他肯定有强迫症）。这哥们害死了李老板。

他往下一压，爱丽丝的手指扣了动扳机，一声巨响，李老板向后仰去，脑袋瞬间爆开了，像是一朵红白相间的花在绽放。这世界上又少了一个绝顶的逗比。

一个英国女孩，一个中国男子，他们虽然永远看不见对方，但分明在互相审视着对方的命运。没人能发现这个密室，他们会腐烂下去，最终成为两幅枯骨。人生无常，无论是再强的能力，还是再多的金钱，也难以换得一条性命。

春神最喜欢看这种重口味却很戏剧化的剧情了，他不禁拍手大笑，真是爽快！不过，他不喜欢凡人流血，更不喜欢自己神使流血。

就在此时，爱丽丝的尸体突然动了起来，化作紫色的浓烟。从浓烟中走出一个崭新的爱丽丝，光彩夺目，散发着淡淡的紫藤花香。四下里的血液干涸，蒸发成缭绕的黑雾，汇入爱丽丝体内。 “对不起咯，陪你玩玩罢了，没想到你还自尽了。”虚空在她的身体中蔓延，生出一条条暗紫色的花纹，这是虚空的颜色，虚空浸染到身体的每一寸组织。她的衣物也化作了虚无，一套全能装甲的改装版——虚空装甲套在她的身上。

“拜拜了，白痴。”爱丽丝如是说。她打开一扇传送门，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