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天命

“如果说，宗政无忧，要替父母承担罪责，那母后这些年为了报仇，所牵连的这些无辜生命，究竟要我死多少次才能还得清！”容齐看着符鸢，声音哽咽，“在母后心里，究竟有没有，真正将我当成是您的儿子？”

符鸢一愣，回过头来看着容齐，原来不知在什么时候，她的儿子，已经比她高出了这么多，“你可记得，当年母后，是废了多少心思，才将你扶上了皇位？”

容齐闻言，一把推开符鸢，后退几步，“母后扶朕上位，究竟是为朕，还是为了您自己，您比谁都清楚。”

寝殿之上，一身黑衣，摇着扶风的寒川不知在想什么，听着下面容齐几近崩溃的声音，神色渐冷。

“朕以为，这二十多年来，我为母后做的这一切，已经够多了。”

“母后把你带到这个世上……”

“可我宁可母后从未把我带到这个世上！”容齐彻底崩溃，早知道他的到来，会伤害这么多人，他宁可自己从未活过。

“齐儿！”符鸢止住容齐的话，她不敢想象若果容齐真的死了，她会怎样，眼泪忍了许久，即将落下，又被她努力的忍了回去。

“我的天命之毒已解，原本命不久矣，如今……”容齐看着手上那支还没送出去的簪子，还记得那日他与明瑾打赌输了，明瑾说自己先前最爱的发簪断了，容齐想为他做点事，便要了图样，亲手雕了一支，只是，还没来得及送出去，也再也没机会送出去了，“容乐虽然身中天命，至少还活着，可是明瑾何辜，母后非要置他于死地！既然如此，我还有什么好在乎的……”

符鸢听出了容齐话中的轻世之念，握着容齐的肩膀，“谁准你胡说，母后要你好好或者，你的天命之毒已解，从现在开始你与常人无异，齐儿，你一定能活着，一定能活的很好！”

容齐一点点拉下符鸢的手，“母后，您何必自欺欺人呢……”心死之人，活着，和死了，有什么区别吗，“母后，若有来生，做鬼也好，做只狗也好，我只愿，不再是你的儿子……”说完，容齐木然的转身离开了。

他的天命之毒是解了，但是还有容乐，容乐因他中毒，这是他的责任，他必须给容乐解毒。说到这个，容齐不由得想起了当初或许为他解毒时的事情。

……………………

“天命之毒，并非无药可解，普天之下，除我之外，也就只有一个方法。”

“什么方法？”

“换血。这必须是一中天命之人，解了毒，或者长时间服用解药，与另一中毒之人换血。当然这不是我的方法，要牺牲一人，这可不是我的作风。”

…………………

容齐安排好了一切，在一切结束之前，找到了萧可儿，让他帮自己和容乐换血。

容齐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隐约间似乎看到了已经死去的明瑾，只是他还没说些什么，突然后颈一痛，便失去了知觉。

萧可儿胆怯的看着眼前这突然出现的男子，对方身上打气息让她不由自主的想要逃跑。

寒川看了一眼萧可儿，淡淡道：“换血。”

并非寒川不想阻止，这是断开这二人因果的唯一方法，不然，寒川又岂会放任这几人活到现在。

怀中人的气息越来越弱，寒川从他的袖中取出了那只木簪，微微一笑，“小朋友，引起了我的注意，再想跑，可不容易哦。”

约么半个时辰后，萧可儿战战兢兢的告诉寒川结束了，寒川皱了皱眉，从容乐身上拿出现前容齐送他的木雕，打了个响指，将木雕变成了与容齐一般无二的傀儡。

“小姑娘，该怎么做，你应该明白。”说完，寒川抱起还剩一口气的容齐，离开了这里。

回到山谷，寒川挥挥手将山谷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将容齐小心的放在了床榻上，因为换血的缘故，容齐现在的脸色十分苍白。

容乐那带有天命之毒的血被换进了容齐的体内，而且二次中毒在他不用灵力的情况下，已经无法治愈了，现如今，也只是能活一天算一天了。

天色将暗，容齐睁开眼，在最初的茫然之后，接着便是恐慌，他还活着，那是不是容乐出事了，换血没有成功？

想到这，容齐甚至没有看自己所在何地，立即下床，要去找容乐，没走几步，就被一个熟悉又不可能出现的声音定在了原地。

“伤员就好好待着，别乱动。”

容齐闻声，不敢相信的慢慢回头看去，果然看到了原本他以为已经死去的人，“明瑾……”

寒川本来还想教训一下容齐，他好不容易才让他有了把握自己的天命的机会，他倒好二话不说给了别人，但是容齐那几乎缥缈的声音，反而仍寒川心软了，算了，小朋友果然还是要哄着的。

“怎么，不认识了？”

容齐顿了一下，突然跑过来，也不知他哪里来的力气，死死地抱住寒川，怎么也不肯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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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以为，你已经……”

“确实是这样。只不过，我并非常人，所以还有一条命。”寒川坐在容齐身边，淡笑着。

“无论如何，你还活着就好。”容齐觉得没有什么比在意的人活着更重要了。

“是啊，我还活着，你却要死了，我看你就是成心气我的。”寒川最后合起扇子，在容齐头上不轻不重的敲了一下。

“我，还能活多久？”容齐也不躲，淡然的问出了自己的问题。早在他和容乐换血的时候他就做好了准备，虽然现在，有那么一点后悔了。

寒川叹了口气，伸手把了一下他的脉搏，“恭喜你啊，还有半年。”

“抱歉……”

“命是你的，与我无关。”寒川将头瞥向一边，别扭的不理这个人了。

容齐微微一笑，他知道寒川是因为在乎才和他闹别扭的，拉着他的手摇了摇，“我错了，别生气。”

寒川最受不了有人撒娇了，弹了一下容齐的脑门，“别和我弟弟学。”阿婴撒娇也就算了，怎么这个人也学会了，我没教啊。

“从来没有听过你，提起你的家人呢。”这还是第一次，从寒川口中听到他提起自己的家中人。

“我父母早亡，家中是剩下一个亲弟弟没和两个义弟，不过短时间内见不到了。”想到自己家里的三个弟弟，寒川的笑容中，多了些惆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

“明瑾……”

“没事，至少我知道他们是安全的，而且，有人替我照顾他们。”

“这么放心吗？”容齐觉得奇怪，因为他所了解的寒川，是绝对不会离开家人，而将家人交给别人照顾的。

“有些原因，不得不离开。”

容齐抿了抿唇，握住寒川的手，“只要活着，总有再见面的一天。”

“我知道，也在找回去的方法。”他有绝对的把握，大不了就撕裂空间。

“希望，能见一见，你的家人。”

“一定会见到的。”只是，不是作为容齐，而是夜神润玉。

二人在山谷中住了一个月，寒川废了好大的劲才帮容齐调理好身体，至少看起来与常人无异。

北临皇宫，容齐和寒川隐在暗处，看着前面不远处逗着孩子的年轻夫妻。

“真的没关系吗，就这样离开？”寒川看着身边的容齐。

“不用，只要容乐平安幸福就好，也算是我这个做哥哥的，为她做的最后的事。”他已经，没有牵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