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 天教心愿与身违

“两位客官，你们是头一次来这吧，可能不太了解我们苗疆的事情。阿鬼是这一带的医生，年纪轻轻的医术还挺高明，平时谁有什么病中了蛊中了毒都会找他，保证给你治好。半年前他去了趟大城市，还救了一个姑娘……”茶馆内小伙计热情的向两人介绍起阿鬼。

“姑娘？什么样的姑娘？”叶宇飞捕捉到了重点，询问着小伙计。

琳琳，是你吗？

“那姑娘留着学生头，长得倒是挺漂亮……哎，那姑娘可怜啊，被那些天杀的日/本/鬼/子抓了，好在被阿鬼救下来了，要不然肯定被……这半年阿鬼一直在镇上抓药给那个姑娘治伤，还总是给她带一些女孩子喜欢的小玩意儿，我们都说他是不是看上那个姑娘了……”

“那姑娘叫什么？”

“姓陈，叫什么我给忘了，瞧我这猪脑子。”

“陈琳。”一旁的老板实在看不下去小伙计这蠢样，直接替他答了，还不忘瞪他一眼。

“对，就是她。”

“叶宇飞，我爱你！”

“你穿军装的样子真好看。”

“宇飞，我们结婚吧。”

“还能再叫你宇飞吗？”

“我被他们折磨了三个月，那些畜/牲！”

“叶宇飞你这个懦夫！我怎么会爱上你呢？我恨你叶宇飞！”

后来两个人说了什么叶宇飞都没有听到，他再一次进入了旧忆中，泪流满面亦不自知。

琳琳，我的琳琳……

曾经记忆中清纯羞怯的陈琳与心如蛇蝎的何琳纷叠在一起撕扯着自己，连最后被她刺中心脏的弥留之际亦不曾将这样的混乱弃下。

“哦呦这不是龙家的那个杂/种吗？你好大的威风啊！”阿鬼一脸轻松地看着那个男人，如同一个顽童看到了一只毛毛虫。

“哪儿来的小子？如果不想挨揍就快给我滚！”那男子满脸怒容的朝着阿鬼咆哮。

“没良心的狼崽子！她可是连你妈都奶大的。现在你妈看她不中用了要赶她走了，你就翻脸不认人把她杀了？你们娘俩真是一脉相承的人渣！龙在天，你的事就算我不管也自有管你的人！”那人虽然叫骂的凶，可是男孩却依然不冷不热的语气，不过那眼神中却充满了蔑视。

“老子这些年让那个老/巫/婆/呆在府里吃白饭，已经够还人情了！你少来这套！我龙在天谁都不怕！快滚，臭小子！”男人也听出阿鬼话锋不对，可是在这么多人面前，他依然硬气得很。

“但没有法律规定可以随便杀人。”俊美的少年的每一个音节都像一把匕首投向这名/猥/琐/的男子，“你既然吃/她的/奶/长大，就应该付她工钱颐养天年。还要我挑明吗？龙氏家族不光彩历史的继承人！”

“我再说一遍，臭小子，不想死就快给我滚！”那男人语气虽然满是不服，可是却显得心虚了不少。

“呵！好大的口气！有/种/你就试试！”阿鬼更是决绝，根本就不想和这败类打什么嘴仗，“来吧！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嘴皮子够硬，还是我的小虫子够强！若等我出手，那后果可不好看！欺行霸市，残害无辜，你还想在我手底下活命？！”他像一阵风一样飘到了龙在天的面前，冷冷的开了口。

“臭小子，你是不是以为我真的怕你！”男人显然死不认账，他冷笑了一下，坐回车里，看那狠绝的样子竟然要与阿鬼鱼死网破。而后，一个打手用力地挥舞起狼牙棒向阿鬼走来，他的双臂肌肉怒涨，沉重的长满尖刺的棒头，朝着少年的脖颈处死命地砸下去。

骨头碎裂的声响和铁刺插进血肉的混浊声中，阿鬼的身体“砰”的一声飞出去，坠落在几米远的地面，在岩石的地面上滑出去很远，地面一条斑驳的血痕。

周围的群众大部分都低着头默不作声，但彼此都悄悄地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一动不动倒在道路远处的阿鬼。

许东生性豪爽，最看不得这样的事，跳着脚想去帮阿鬼，却被叶宇飞拦下了。

“大哥，你这是做什么？”许东不解。

“放心，他死不了，”叶宇飞似乎知道了什么，“我们就在一边看着就好。”

“你怎么知道？”

“杀死那些/鬼/子/的人就是他。”

车上的男人慢慢地下车来，头上和脖子上繁重的银饰在烈日下反射出耀眼的白光。

他不急不缓地走到阿鬼身边，这时，阿鬼的身体稍稍动了动。男人轻轻撇了下嘴角，“还活着啊。”他抬起膝盖，用脚掌把少年的脸翻过来对着自己。他对阿鬼说：“有没有人告诉过你，我们龙家是苗疆第一巫/蛊世家？”

“苗疆第一巫/蛊世家啊……那可真是……帮了大忙了……”阿鬼从地上缓慢地站起来，因为刚才的重击和坠落，将他的脖子、脊椎、关节都打得变了形。他站直身子后，不急不缓地开始扭动脖子、胳膊、腰肢，像是在把被打散架的身体重新组装起来。他的骨骼关节随着他的扭动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但同时，他的嘴角挂着一抹淡然的微笑。眼前的场景说不出地诡异。

男人的眼睛里闪出一丝疑惑，“你刚刚说什么？”

“我是说……”阿鬼最后把脖子一拧，像把最后一根楔子插进了木槽，“你会蛊/术，那可真是帮了大忙了，因为我曾经发过誓，绝对不杀不会用/巫/蛊/邪/术/的人。”

“开什么玩笑！”男人的瞳孔瞬间收紧，杀气砰然释放，将他的长袍鼓舞起来。

而阿鬼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给他。少年脸上突然浮动出一个地狱幽灵般的笑容，紧接着他的喉咙突然出现了一个极大的突起，随后一条肉乎乎的大虫子从他口中钻了出来，那虫子头上长着一圈长长的触角，触角下露出了一张惨白的人脸，满嘴的獠牙，正朝着龙在天不断的发出嘶嘶声。紧接着更加令人头皮发麻的一幕出现了，阿鬼的脚下出现了许多的形状各异的虫子。那些虫子如饿虎一般齐齐扑向了早已呆若木鸡的男人，镇上看热闹的人早已经吓得跑光了，只剩下表面上波澜不惊实际上心中惊涛骇浪的叶宇飞和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捂住嘴不让自己叫出来的许东，以及昏死过去的茶馆小伙计。

许许多多奇形怪状的蛊虫蔓延上男人的身体，将男人最后一声哀嚎埋没在肢体的磨蹭声中，男人的躯体就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巨手攫住一般，逐渐被黑暗吞噬。饿极了的蛊虫密密麻麻反反复复地，将男人的身体咬出了无数的窟窿。空气中漫天飞洒着细密的红色血雾，纷纷扬扬，如同鲜艳的赤红尘埃，沾满了周围的建筑及街道。

随后蛊虫平息，地面上未留下半点血迹。

少年依然没有表情，但是右眼那异于常人的血红色的眼瞳里闪烁着淡然的光，看起来像是满足了。他轻轻地挥了挥手，唤了一声：“回来。”那只大虫仿佛一条活动的人面蛇，顺从的哗啦啦地窜进了他的口中。

“砰——”男人的尸体坠在了地面上。

他身体上成千上万个窟窿里，有更多黏稠的血浆汩汩地涌出来，一会儿，男人身下就凝固起了一个黑色的血泊。

阿鬼走过来，站在他边上蹲下来，轻轻地摘下面纱，那个男人的瞳孔颤抖着，像是看见了可怕的怪物。

风把阿鬼的头发吹起来，阳光下，他的耳环熠熠发光。

“……血瞳？……金耳环？……”男人含满鲜血的口中发出模糊的声音，“你是……”

阿鬼的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他点点头，看着面前快要死了的男人，认真地用只有两个人能够听到的声音说：“对，我就是鬼王。”

“好狠的手段！”

“这种败类不应该杀吗？”

阿鬼这一出手就要了人家的命，看的两人是连连咋舌。不过叶宇飞心里也知道，对待这样的败类就得用这种方式，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听进去道理。

“敢跟随龙在天出来的全部自爆命蛊！”杀掉了龙在天，阿鬼又废掉了那些跟随龙在天的护卫家丁的命蛊。这样一来，他们就都失去了修炼的资格，只能做个普通人生老病死，再也无法害人了。

“违抗者，杀无赦！”阿鬼的话一出，那些恶棍顿时作鸟兽散，没了命蛊无法修炼总比现在死了强啊。

“好了，小爷要走了！回去后给龙神带个话，告诉他管好手下的族人！不然……小爷已经杀了一个不值钱的私生子……不在乎再多一个大人物！”不管他们俩是怎么想的，阿鬼对着那些抖若筛糠的家丁们开了口，而这一开口就语气霸道的直指龙家一个惹不起的大人物。阿鬼是苗疆四鬼的唯一的嫡传弟子，虽然年纪轻轻，但辈分极高，本事又强，脾气上来就连龙家的家主都要退让。这次龙家踢到了铁板，不好好出把血这事还真不好平息，死个无足轻重的私生子杂/种算什么？

“麻姑娘，感谢你帮我发现了龙家的败类，”见该走的都走了，阿鬼一回身向一个茶馆角落的人打起了招呼，“不过这茶馆里还有两个不该来这里的客人，你不会不管吧。”突然他话锋一转，矛头指向了叶宇飞和许东。

“这你就可让我也让罗掌柜(茶馆老板)为难了”那女人一接话，两人才发现一位身着苗家盛装的绝色女子已经坐了起来，“来者都是客。账面都快抹不平了，只要是能给钱的客人招待就招待了，要不然你我可就要去离着老远的省城买上好的茶叶了。”这麻姑娘的话是滴水不漏，显然是想找个理由让阿鬼的视线转移。毕竟同为苗疆的邪师，她和阿鬼自然颇有交情，自然也了解到阿鬼对于军统的厌恶，可人家也没做什么让他不痛快的事，多一事还不如少一事呢。

阿鬼看着那麻姑娘，没有张口，脸色却沉了下来。他沉吟了一下，冷冷地笑着说：“哎，你看，今天我真是运气不好，被人揍了还遇见了不想见的人，这次我就先不追究了啊。”

麻姑娘歪着头，呵呵笑着，目光里是欲言又止的复杂。在柜台结了账，她缓慢地走远了，阿鬼也没有了停留的兴趣。

“再见了诸位！都烧香拜佛求着以后不要再见到我了吧！”说完这句话，阿鬼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