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死亡是什么。

是不见天日的黑暗？

永无止境的长眠？

还是苦难或幸福的终结？

对于祁暮而言，死亡仅仅只是一个冰冷的词语，一个他为自己预定的未来。

人为什么要活着？

为什么都那么痛苦了还要活着？

因为复仇，因为执念，还是不甘.

他感觉自己的存在就是一个错误，这个世界的一切与他毫不相干。他亲眼看着叔叔为了谋夺家产，将自己的父母连同外祖父母逼死，只留下小小的他，被人掌控在手里。

黑暗很可怕吗？

祁暮并不喜欢喜欢黑暗。他的叔叔曾经把他关在地下室，那里只有床和一张桌子，还有一扇被铁栅栏封住的窗，暗无天日，于是他的眼睛落下隐疾，再也不能长久直视亮光。

他蜷缩在阴暗的角落里，像一只茫然无措的小兽，他的叔叔欣赏够了他怯懦软弱的表现，大发慈悲让他来到地面。

“爸…爸爸”

他眼神略微涣散，长时间的黑暗让他无法聚集视线，他看不清面前这人的脸，只是徒劳的拽着对方的衣角。

那个人用长有茧子的手捏住他的下巴，用力之大，像是要把他的下巴捏碎。

“我是你叔叔。”

富有磁性的声音温柔极了，宛若一泓清泉，吸引人靠近然后溺毙。

“叔叔。”

祁暮那时候只有五岁，个头不及他腰高，但对方纡尊降贵的蹲下来和他平视，褐色的幽深难测。

祁寒生是个喜怒无常的家伙，可能是出于不想背上谋害哥嫂的罪名，也可能是想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没有用像杀死祁暮父母一样的方式杀死这个幼小的孩子，而是把他带回家养，像是养着一只可有可无的小宠物。

直到祁暮和他生活了一段时间，才知道这人完全不是那种会受什么事情桎梏的人。

他的叔叔，商政两界无人敢冒犯的人物，是一个随心所欲的家伙。鉴于这一点，祁暮觉得他留下自己，而不是让他去见早死的父母，很大原因是因为一时起意。

怕公司里的董事会找麻烦？怕社会舆论？太看重名声？

不，只是因为觉得无趣，临时看到一个有趣的小东西，所以不想那个小东西那么快死去。

祁暮无暇顾及他的想法，他按耐住心里的暴虐，披上温和绅士的外表，寻找一击必中的机会。

杀掉那个男人，他用了整整的十三年。那是在祁暮的生日宴会上，他喂给男人一杯加料的红酒，然后打电话告诉祁寒生的对头。

他什么也没做，但那一切就是发生了。祁寒生死，祁暮随后也跟着自杀了，偌大的祁家就这样分崩离析了。

祁家除了祁暮以外，其余血脉都因为出了各种‘意外’，长眠地下再无苦痛，祁寒生是祁暮唯一的亲人，现在他死了，故事也该回到正轨了。

自杀之前，祁暮把自己丰厚的收藏品转赠给同学，把自己打工赚到的所有财产捐赠给孤儿院，甚至还准时去了经常吃甜品的那家店。

吃完甜品后，祁暮把自己收拾的整整齐齐，吞下毒药后安然的躺在床上，静候死亡。

临近死亡，他什么也没想。嘴巴里还有毒药特有的苦涩，随着意识逐渐浅淡。

是的，结束了。

「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