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夜漫长

“你一个野心勃勃又心狠手辣的人，怎么就轻易的倒下了？既然你总说愧对阿娘，那你现在可是去寻她了？安息吧！我的好父亲。”

魏无羡出了祠堂就直往仙督大殿。温晁老老实实的跪在大厅的地上，他的身旁还站着化丹手温逐流，这温逐流原本是一个落魄的赵氏家族后人，因能废别人的金丹而得名，后被温若寒所救改名姓温。在温家数年来，一直充当着贴身保护温晁的职务。虽说如此，骨子里的气节却依然还在。

“你倒是跪得有模有样，”魏无羡背着手，缓缓的走到了温晁面前，居高临下的说道：“怎么？知道自己大势已去，肯服软了？”

温晁抬头看见了魏无羡腰间的笛子，瞬间就明白了监察寮的事。 “大哥，以前都是我不懂事才冲撞的你，这次我们温家多亏有了你才不被外人侵犯，我现在特别特别服你，你就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魏无羡一脚将人踹倒在地，冷笑道：“冲撞？温晁，需不需要我提醒你洛州城你算计我的事？你可还记得，在夷陵的山崖上我对你说过的话？”

温晁被温逐流扶起来后，又屁颠屁颠的爬回到魏无羡的脚边，“记得....我不记得了，大哥，我的亲大哥，你就饶了我吧，只要你留我一条性命在，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仙督的位置我也让你来做.......不是让，本来这个位置就是你的，你是老大，你才是真正的老大.....我现在就给你磕头，求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温晁磕头如捣蒜，很快发冠松散，此刻的模样与以往嚣张跋扈的态度简直是判若两人。

魏无羡抬腿又是一脚，语气却是轻描淡写，“离我远点，他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贪生怕死又没脑子的东西。”

“是是，大哥骂的对”温晁爬起来再不敢靠近魏无羡，跪着抽打着自己的耳光，嘴上念念有词，“我是贪生怕死、我是没脑子，大哥要是嫌打我脏了手，那我就自己动手，打到你满意直到原谅我为止。”

“原不原谅你暂且不说，温晁，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仙督究竟是怎么死的？我可不信凭你的智商就能轻而易举将他除掉。回答之前你可千万要想清楚，你要是敢骗我，我有的是方法折磨死你。”

温晁那张被打得红胀的脸，终于在被问题来临后得以暂缓，又在生死面前回答得毫不犹豫，“是蓝曦臣。之前我就跟你说过他是个伪君子，是他教我害的仙督，他先是杀了温旭，又用你的死来威胁我，我没办法呀，如果被父亲知道是我将你推下的悬崖，他一定会杀了我的，我是别无选择才那么做的。大哥，你会理解我的对吧？再说你不是一直记恨父亲逼死了你母亲吗？我现在也算是替你报了仇，将功补过了吧？”

“温晁，你听听你说的这是人话吗？我和他是没有什么感情，可你毕竟是他从小养到大的。像你这样的混账东西叫我如何放心留你？”

魏无羡眸子里闪过了一丝狠绝。他蹲下身，握住了温晁的脖子，“还有，你不是没得选，你们当时包围云深不知处，你可以直接杀了蓝曦臣灭口，然后提着他的人头回来向仙督邀功，他也不会知道我是被你害死的。本是一举两得的事，可你偏偏选了最蠢的办法，差点把温家都给造没了，若不是我及时赶回来，你现在还有命在这里跟我讨价还价吗？”

温晁早已被吓得面色发白，背上的汗水估计早已打湿了内衫，魏无羡的手渐渐收拢，“说，除了仙督之位，蓝曦臣还许给了你什么好处？”

温晁吓得咳了两下，连忙道：“他给了我最后一块阴铁，还说把蓝湛许给我做仙督夫人。”

魏无羡的手突然用力一收，瞳孔变红，“他居然拿蓝湛出来跟你做交易，你们都去死吧！”

温晁翻着白眼，扑腾着双手不停的咳着。魏无羡手上的力度越来越重，他只要想到他的湛儿会跟别人亲密，就像要了他的命一样难受。

“大公子若再用力，你在这个世上唯一的血亲也会死在你手上了。你可以为了江澄剖丹，就不能留你亲弟弟一条性命？”

“温逐流，你以为你就能好活吗？”魏无羡松开了手，起身走到温逐流身边，一把抽出了他的佩剑，剑“咣当”一声又被他扔在了温晁旁边。

“温晁，你不是想让我原谅你吗？那么就拿起地上的剑马上把温逐流给杀了。我还要你在杀死他之前，先把他化丹的那只手给我砍下来。”

温晁战战兢兢的拿着剑，从地上爬起来慢慢走了过去，温逐流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看着他说道：“公子，虽然以后我不能再保护你了，但我相信你大哥是不会虐待你的。动手吧！”

温晁举起手里的剑指着他的手臂，也不知道是出于感动还是害怕，他的眼睛有些发胀。他难受的闭起了眼睛，直到他听到刺穿胸膛的声音，他惊异的睁开眼，再看到的是温逐流嘴角带血含笑的样子。

“前有王灵娇担着你灭江家的罪名，如今有温逐流甘愿留下来替你送死。温晁，你说再有下次，还有谁肯为你出头？”

温晁后怕得“扑通”一下又跪在了地上，“不会再有下次的，往后你就是仙督，所有人都听命与你，我再也不敢跟你争蓝忘机了。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

“很好，即刻你便去祠堂外跪着。听清楚，我说的是祠堂外面，在这三年里，无论是烈日寒冬还是刮风下雨，你都须给我跪足两个时辰才能起来。以后我会派人监督你的一举一动，你若再敢有二心，我还是会杀了你。你最好把这些话给我牢牢的记在心里，别到时侯犯了忌，又怪我没有提醒过你。”

房间里的蓝湛乖乖的平躺在床塌上，依然是被抱回来给她摆好的姿势。

魏无羡眼含笑意的把手放在蓝湛的左脸颊上，大拇指轻轻的在她瓷玉般光洁的脸上来回抚摸着，“湛儿怎么这样能睡？”还一点反应都没有。 魏无羡俯身在蓝忘机的额头上亲了一下，看着依然睡得正香的蓝二宝贝，开始回忆起他们的往昔。

一直以来，他都不认为隔在他们中间的人是江澄，因为他相信三年的时间，自己足以去改变很多事情。他也相信蓝湛会一直等着他。可事到如今他才发现，原来他们中间最大的阻碍，其实一直都是蓝曦臣。想到他和蓝湛这坎坷的感情之路，时间虽短，过程却好像经历了很漫长的岁月。魏无羡顿时百感交集。为何他的路走得总是如此艰难？而蓝曦臣却能够轻而易举的操纵所有的事？甚至是捕获一个人的心。

蓝曦臣，你对江家做过的事、和温家结下的仇，我又该如何对你？

魏无羡退去外衣躺在了蓝忘机的身旁，这是他第二次和蓝湛同塌共枕。同样是不夜天，同样是他们两个人。可此刻的心境，终究有些不同了。

蓝忘机的发冠和抹额被解了下来。身上也只剩单薄的里衣。魏无羡抱着她，嗅着他颈间的味道差点失去了控制。直到他撩开蓝湛的里衣，看到她胸口上被阴虎符打中再也祛不掉的黑色印记，久久都不能释怀。

湛儿，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