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十六 对峙】

凌霄殿上，沉香带着一众人马杀上天庭，颇有一番分庭抗礼的架势，逼迫王母娘娘赦免三圣母，王母娘娘自然不会同意；

杨戬手握宝莲灯，领一千二百草头神护佑天威，和沉香对峙两阵；

战况一触即发，玉帝更是一副“惶恐不安”的样子，大喊着要让人去西天请来如来佛祖；

就在两方僵持不下时，观世音菩萨和哪吒一道进了凌霄殿中——

观世音菩萨的来意是劝和，言语也极尽谈判之道，委婉的语气让人无法拒绝，听的众人也是心服口服；

只不过，美中不足在之处在于——哪吒扛着一件藤椅，大喇喇的坐在凌霄殿中央，还摆着一副生人勿近的架势，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盯着王母娘娘，十分渗人……

“李哪吒！你这是要造反吗！”

就在王母和观世音菩萨因为救人的时限产生争议时，为泄心头之愤，王母将矛头对准了哪吒，直接一顶造反的大锅扣了下来。

“娘娘这话就说重了，本帅这不是听说有人要造反，特意点了五万天兵在殿外候着，毕竟帮天庭产出奸邪可是本帅的本分。”

“那你还不赶快让人将这些妖魔赶出凌霄殿！”

“妖魔？哪有妖魔？这里除了猪八戒和牛魔王长得丑了点儿，其他人还是挺板正的啊，您该不会是在说沉香吧？这小子长得挺白嫩，顺眼，越来越像他娘了。”

哪吒一副混不吝的样子，气的王母娘娘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其他看热闹的都强忍着笑意，肩膀抖个不停；

“你才丑呢！你全家都丑！”

“闭嘴！给俺老实点儿！”

猪八戒刚抱怨两句就被孙悟空一巴掌拍在脑袋上，瞬间噤了声；

“哪里哪里，和哪吒舅舅还差着许多呢。”

沉香不嫌事大的站出来，谦逊的语气不吝于火上浇油。

“臭小子有眼光，比你娘会说话。”

“李哪吒！你还嫌天庭不够乱吗？信不信本宫治你个玩忽职守、藐视天威之罪！”

“熟人闲聊几句，娘娘您消消气，本帅也没别的事儿，就是听人说我家的混账小徒弟不小心溜到您的瑶池偷钓锦鲤被您带回去教训了，作为家长，本帅这不是亲自来向您赔罪的吗？拿上来吧！”

哪吒冲殿外摆摆手，四个天兵扛着一池的锦鲤送到了凌霄殿内；

“娘娘，小孩子不懂事，本帅回去之后一定好好教育，麻烦您，将人送出来吧。”

哪吒不卑不亢，嘴角轻噙着一抹浅笑，可一言一行却逼得王母进退不得！

她若是咬定不放人，殿外的五万兵马可能瞬间就会归入沉香的阵营中；

可她若是放了人，就等于向哪吒认输，之前所有的布局都得功亏一篑！

“娘娘，安儿正是调皮的年纪，连朕的书房都被他折腾过，既然哪吒已经赔了锦鲤，你就赶快将安儿还给哪吒吧，不然朕怕这臭小子又耍混的，朕这老骨头可经不起折腾了。”

玉帝配合着哪吒，笑着解围到。

“本宫……本宫怎么可能和一个孩子计较呢？实在是晏安太可爱了，本宫想多留他一会儿，既然陛下不放心，本宫这就让人将晏安送来。”

王母倏尔露出一抹端庄的笑容，大度的收下了哪吒送来的锦鲤，只是在她转身的一瞬间，眼底所流露的狠意，不曾有任何人察觉……

“安儿怎么会被王母娘娘带走的？究竟出了什么事？”

赌约开始后，晏安也被王母送还给了哪吒，只是小家伙显然受了惊吓，小脸煞白的，钻进哪吒怀里大哭起来，没多久又累的睡了过去；

杨戬抽空来到云楼宫，担忧的守在床边，疑惑到；

“我也不清楚，不过她应该是想用安儿来威胁我替她办事，我杀了那个不知死活的天奴总管，先是让她投鼠忌器，现在又当众断了她的退路，让她不得不交出安儿，也算是赢了这场对弈。”

“可我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你知道她想让你去做什么吗？”

“天奴没说，不过我猜这件事对王母而言应该是很棘手的，不然她也不至于兵行险招。”

哪吒疲惫的靠在门边，低哑着声音回到。

“你好好休息，沉香那边我都安排好了，不出意外的话，事情很快就会尘埃落定了。”

杨戬轻揽过哪吒的肩膀，特意放低了声音，嘱咐着；

“越是最后的关头越要谨慎，王母娘娘现在也算是破釜沉舟了，接下来的每一步都要慎之又慎，有需要就让哮天犬来云楼宫找我。”

“放心，为了你和安儿，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

对于杨戬的实力，哪吒还是有信心的，只是关心则乱，心中难免担忧。

“唔……呜……阿爹……阿爹好疼……好疼……”

“安儿！安儿！”

就在杨戬准备离开的那一刻，躺在床上的晏安突然哭了起来，小手紧紧捂在自己的胸口处，冷汗涔涔；

“安儿！安儿乖，告诉阿爹到底哪里疼？安儿、安儿！”

“疼……疼……好疼……阿爹……阿爹……”

“脉象虚浮、唇色泛紫，这是中毒的迹象！”

杨戬抓过晏安的手腕，三指轻搭其上，心惊不已；

“中毒？肯定是王母！都怪我，是我低估了她的卑劣！我没想到她真会对一个孩子下此毒手！是我的自负害了安儿！”

哪吒趔趄的跌倒在床边，脸上血色全无，悔恨不已；

“安儿不会有事的！别担心，我现在就去找王母。”

杨戬三两下封住安儿的几处穴位，将哪吒扶到床边，沉声安抚着；

“不可！她已经知道你和安儿的关系了，她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你去求她，从而威胁你替她办事，沉香那边已经快要结束了，二哥，你谋划了这么多年，绝不能功亏一篑！”

“哪吒，相信我，不会有事的，乖乖照顾好自己和安儿，等我回来。”

杨戬轻按着哪吒的肩膀，双目凝重，渐渐放缓了声音；

“二哥，你不能……不能……去……”

看着哪吒撞倒在自己怀里，杨戬宠溺的笑了笑，他轻抱起哪吒放在一旁的木椅上，复又回身看了安儿一眼，毅然决然的向外走去；

哪吒不清楚，可杨戬却明白，王母将天规戒律看的极严，容不得一丝瑕疵，如今有人想要挑战天规的森严，更试图破除陈旧的天条，无疑是在挑战王母的威严；

杨戬的小动作虽然隐蔽，但接连的纰漏还是让王母察觉到了什么，她之所以还留着杨戬，只是苦于手下没有合适的肯为她卖命的人选；

可不杀却不等于信任，王母早已对杨戬产生了怀疑，所以当她从天奴口中得知晏安与杨戬的关系后，便将主意打到了哪吒身上；

天奴所传达的玉帝和哪吒的对话中，虽然点明了晏安的身份，但也让王母误会了二人的关系，她以为哪吒是恨杨戬的，所以她想以晏安来威胁哪吒杀了杨戬，这样一来，等杨戬死后，她再当众说出晏安的身世，哪吒便也成了众矢之的，一箭双雕的好计策；

可惜她低估了哪吒的决绝，哪吒宁愿兵行险招也没向她妥协，甚至当众逼得她下不来台；

王母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她动不了哪吒，可对付一个小娃娃还是绰绰有余的，更何况这个小娃娃可是哪吒的心尖儿宠，如今的主动权落在了王母手上，她有的是办法折腾哪吒。

“请娘娘交出解药！晏安只是一个孩子，您有什么不满的，尽管冲小神发泄就是了。”

凌霄殿外，杨戬神色肃穆，冷冷的看着王母娘娘；

“真有意思，本宫没想到来的人竟然会是你，看来你和哪吒的关系并不像明面儿上的那般水火不容啊。”

“娘娘既已知晓晏安与小神的关系，就不必再兜圈子了，你想要胜了赌约，小神想要解药，说说您的条件吧，任何条件！”

“杨戬，这种话你要是一个月之前说，本宫或许还会信你，可现在，本宫是一个字都不会相信！要知道，天道自有他的平衡，想要救人，就必须先要死一个人，不管是你死，还是刘沉香死，本宫只要一个结果。”

王母轻折起自己的袖摆，优雅的勾起嘴角，露出一抹胜利者的笑容。

“小神对娘娘忠心耿耿，从未有过半点私心……”

“杨戬，你自己说的话，自己相信吗？你想利用本宫做什么，本宫心里清楚的很，本宫现在只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继续一意孤行，要么识时务者为俊杰，如果你选前者，晏安就只有死路一条，如果你选后者，就服下这枚毒丹，待刘沉香死后，本宫自会给你和晏安解药，当然，在此之前，本宫不得不提醒你，就算新天条出世，本宫也依旧是三界主母，这一点谁也改变不了！”

王母把玩着手中的精致瓷瓶，静静等待着杨戬的回复；

“娘娘，祸不及妻儿，希望娘娘说到做到！”

这种情况下，杨戬早已退无可退，晏安对哪吒、对他而言都是心尖儿宝，绝不能有事。

“杨戬！你疯了？！”

就在杨戬倒出毒丹扔进嘴里的前一刻，眼前突然多了一只苍白的手将丹药夺了去；

“哪吒……”

“王母是什么人你比我清楚！如果她的话可信，三界早就太平了！”

哪吒一把将杨戬拉到自己身后，火尖枪直指王母娘娘的咽喉，一双冰冷的眸子泛着厉色；

“娘娘对晏安的“恩赐”，本帅一笔笔都清楚的记在心里，有朝一日，定会找娘娘讨回公道！也请娘娘放心，时间绝不会太晚！二哥，我们走。”

哪吒丝毫不在乎王母想要将他碎尸万段的恨意目光，哪吒不喜欢麻烦，却也不怕麻烦！

一路上，哪吒用力拽着杨戬的手腕，快步向前走着，久久沉默不语；

哪吒心里有多压抑，杨戬比谁都清楚，他紧皱着眉头，老老实实的跟在后面；

“安儿中的毒是凤尾花，凤族的剧毒，无解……”

推开云楼宫宫门的那一刻，哪吒停下脚步，缓缓松开拽着杨戬的手，语气平静；

“沉香那边应该快要有个定数了，哮天犬已经来这儿找了你两次，别耽误了正事。”

“……别忍着了，想哭就哭出来，肩膀给你靠着……”

正对上哪吒心如死灰的双眸，杨戬心中说不出的酸楚，如果不是他露出了马脚被王母察觉，安儿也不会被牵扯进来，更不会发生今天这种事情……

“二哥……是我的自负害了安儿……险些也连累了你……”

哪吒低着头，绝望的抿着嘴角，整个人仿佛脱力一般的滑落在地上，泪水打湿了杨戬的袖摆……

“一定还会有其他办法的，我去求师祖、求女娲娘娘，三界之大，一定会有解毒的法子！”

杨戬克制着内心的痛苦，轻轻将人抱起，他是哪吒的乾元，也是晏安的父亲，他绝不能轻言放弃！

“有办法了！有办法了！我在这本古书上找到化解凤尾花毒的办……法……”

黄天化发疯似的从藏书阁跑了出来，手上还小心翼翼的捧着一卷破损的竹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