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十三 护爹】

——真君神殿，内室

哪吒双手护在胸前，一脸茫然的看着杨戬，无辜的眨着眼睛；

“你……你别冲动啊，信不信三昧真火能瞬间让你的真君神殿烧起来！”

幽紫色的火焰在指尖跳动着，哪吒咬咬牙，恶狠狠的威胁着杨戬；

“你说的我都信，可是，我赌你舍不得伤我……”

杨戬翘起一抹淡淡的笑容，附身将哪吒圈进怀里，额头相抵；

“谁……谁说的？你要敢乱动手脚，爷就直接废了你！”

哪吒鼓了鼓脸颊，轻哼一声，昂首挺胸的瞪着杨戬；

“小傻子，我问过药王了，在你的禁断反应彻底消失之前，我是不会碰你的。”

“你都……都知道了……”

哪吒默默低下头，尴尬的捏了捏自己的耳垂，小声嘟囔了一句；

“你什么都不肯告诉我，所以我只能用些特殊的手段去找药王问清楚了。”

杨戬无奈的叹了口气，轻轻将哪吒揽进怀里，柔声细语的解释着；

“二哥，都是些过去的事了，该放下的都已经放下了，你不必在意。”

“放不下的，只要一看到晏安我就想到你为我受得那些苦，就好像一根斩不断的利刺，深深地扎在我心里，你让我如何能不在意呢？”

“这不关安儿的事，生下他是我的决定，也是我求婵丫头不要告诉你这件事的，你……你不要迁怒旁人……”

正对上杨戬那双自责的眸子，哪吒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他们错过的这些年都是他们自己一手造成的，一场误会，伤的何止是两个人的心？

“哪吒，你还是不信我……”

杨戬失落的垂下眸子，可抱着哪吒的双手却更紧了几分，好似在担心怀里的人儿再次从他消失:“不碍的，我知道是我做的还不够。哪吒，你仔细听着，我爱你——深爱，因为爱你，所以我也会更加疼爱晏安，我会努力成为一个好父亲，守护着你，守护着我们的小家。”

“……对不起，二哥，我们的关系，我想交给安儿来选择，我知道这样对你来说不公平，可我的心真的很乱，我们就以赌约为定，如果在沉香救出杨婵之前你能让安儿叫你一声“爹爹”，我便以云楼为聘，嫁你可好？”

“若这是你所期望的，我应下便是。”

杨戬轻覆上哪吒的薄唇，眼中满溢着柔情和宠纵，无论哪吒要什么，他即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

“二哥，谢了。”

哪吒微红着脸颊，环住杨戬的脖颈，释然一笑。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这些都是我欠你的。”

杨戬噙着一抹苦涩，克制的拥着哪吒，眼角不由湿润了几分。

“二哥……”

“阿爹！阿爹！坏人师伯赶快把阿爹还给我！讨厌鬼！阿爹是我的！”

哪吒微蹙着眉，眼中闪过一抹疼惜，正想说些安慰的话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紧接着便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安儿？二哥，你先放开我。”

哪吒此时哪里还顾得上杨戬，忙将人推开，径直打开了房门；

杨戬无语的看着空落落的怀抱，默默舔了舔后槽牙，只能在心里劝自己不要生气，门外吵闹的那个小家伙毕竟是自己造的孽，自己理应受着……

不过，如此看来，或许有这一个儿子就够够的了，要是再生个小丫头，哪吒还能把他放心上吗？

“阿爹……呜呜呜……阿爹被坏人师伯抢走了，安儿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阿爹了……呜呜呜……嗝～”

晏安紧紧揪着哪吒的肩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安儿乖，师伯只是想给安儿准备一个生辰惊喜而已，但是师伯不清楚安儿喜欢什么，这才叫上阿爹一起帮忙的，是吧二哥？”

哪吒轻轻拍着晏安的后背，冲杨戬使了个眼色；

“啊……是……就是这么一回事，安儿乖，是师伯做的不好，师伯向安儿道歉，好不好？”

杨戬虽然还是一脸茫然的状态，但方面拐走哪吒的确是他的错，若是任由晏安这么哭下去，哪吒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不要！不要！除了阿爹，安儿什么也不要！”

小家伙哭的伤心极了，死拽着哪吒，就连匆忙追进来的天化也哄不好，听的人一阵心疼；

“刚进了南天门就一路往这边跑，我紧拦都拦不住，吃的也不要了……”

天化无奈的晃了晃手里的糖葫芦串儿，额角还沁着汗珠；

“安儿的性子倔，我先带他回云楼宫，你们两个傍晚的时候再来。”

哪吒长叹了一口气，抚着晏安的后背，捏了个昏睡的法诀，先行离开了。

“我也先回炳灵公府了，告辞。”

天化嫌弃的瞥了杨戬一眼，眼中隐隐含着几分指责的意味；

“等等，今日真的是……”

“今日是晏安的三岁生辰，哪吒原本答应晏安要带他吃遍江南美食，可惜，因为你的出现，一切都泡汤了！”

“我……对不起……”

杨戬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此刻，他终于明白哪吒为什么要让晏安成为他们关系的抉择者，如果他不能学着去成为一个好父亲，哪吒很可能为了晏安，彻底和他划清界限……

“省了吧，你该道歉的人是安儿，小家伙别的爱好没有，就是贪嘴，说起来也是我和天祥惯的，你这个当爹的头一次给孩子过生辰，多费点心思吧。”

“多谢提醒。”

杨戬拱手一礼，感激的看了天化一眼；

虽说二人因哪吒产生了不小的分歧，但在晏安身上却是罕见的统一了意见，不管怎么说，杨戬于晏安的关系是不可能改变的，多一个人疼爱晏安，自然是再好不过。

——云楼宫，正堂

“小鬼头，哭的这么伤心，险些连我都骗了过去。”

哪吒和晏安对坐在软榻的两侧，大眼瞪小眼；

“阿爹是安儿一个人的，想要抢走阿爹的都是坏人！”

晏安叉着小腰，气鼓鼓的别过头，小小的眼睛里写满了倔强；

“安儿，阿爹的确是你一个人的阿爹，可阿爹也是你师祖祖的徒弟、是你天化舅舅的表弟、金霞师舅舅的师弟，同样的，阿爹也是你杨戬师伯的结义兄弟，你明白吗？”

哪吒无奈的叹了口气，起身将晏安抱到怀里，耐心引导着；

“阿爹以后会嫁给坏人师伯吗？安儿不喜欢他……但是……如果阿爹喜欢的话，安儿也可以勉强喜欢他……”

小家伙纠结的低着头，声音闷闷的，显然情绪不高；

“人小鬼大，你知道什么是“嫁”吗？”

哪吒没好气的点了点晏安软嫩的脸颊，瞬间哭笑不得；

“书上说优秀的坤泽都会嫁给厉害的乾元，阿爹是最优秀的坤泽，而坏人师伯显然要比天化舅舅厉害一些，所以阿爹肯定会选择坏人师伯。”

“从哪儿找的这些破书？唉，怪爷太懒，什么东西都往藏书阁里扔……”

哪吒以手扶额，长叹了一口气，默默嘀咕了一句；

“安儿，你要知道，阿爹与你而言是亲情，父子亲情，血浓于水；阿爹与你天化舅舅便是友情，高山流水，知音难觅；而阿爹与你杨戬师伯则是另一种感情，等你长大就明白了。”

“安儿知道，是爱情！”

晏安咧嘴一笑，稍作思考便直接回了一句；

“……你……你又是从哪儿看的？小孩子家家的，不许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书！”

哪吒头一次当着晏安的面儿脸红起来，这小子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都是在阿爹的藏书阁里面看的，一点也不乱，安儿看完都收拾好了。”

“那……那也不许再看了！一个月内不许进藏书阁！”

哪吒决定从明天开始，认认真真的收拾一下落灰许久的藏书阁，鬼知道他藏书阁里面还有什么少儿不宜的书本，万一被晏安看到不该看的……

“为什么啊？是安儿哪里说错了吗？”

“不是！其实……其实是阿爹想教你一套腾云的身法，看太久的书会耽误你练功的时间，所以等你完全掌握这套身法之后再去藏书阁好了。”

“好啊，安儿一定会努力练习的，阿爹最好了。”

晏安之前就缠着哪吒想要学驾云的法术，可哪吒担心他年纪太小容易跑丢了，就一直没同意，这次为了不让晏安起疑，哪吒只好以这个为借口应下了。

“阿爹教你驾云的法术自然是没什么问题，不过你还得乖乖答应阿爹，不许再叫杨戬坏人师伯了，他毕竟是你……是阿爹的结义兄长。”

哪吒揉了揉晏安的脑袋，讨价还价到；

“好吧好吧，只要他不和安儿抢阿爹，安儿可以勉强叫他一声师伯啦。”

晏安挂在哪吒的脖子上不满的晃了晃，最终点头妥协到。

“小鬼头，怎么听着还像是委屈你了？”

哪吒无奈的揉了揉晏安的脑袋，看来儿子太聪明也是一种烦恼啊！

“当然委屈啦，为了阿爹，安儿每天都要面对着一个不喜欢的人，委屈死啦！”

小家伙不依不饶的在哪吒怀里乱蹭，小嘴撅的都能挂油瓶了。

“安儿能告诉阿爹，你为什么不喜欢杨师伯吗？”

“因为他惹哭了阿爹，还害得阿爹吐血，欺负阿爹的都是坏人，安儿不喜欢！”

晏安伸手挂在了哪吒的脖子上，小小的脸上写满了心疼，虽然自打他出生之后，哪吒陪他的时间并不多，但血浓于水，在晏安心里，哪吒是他在这世上最最重要的人，是他立誓要守护一辈子的人，任何欺负哪吒的人都是晏安的敌人！

“小家伙还挺记仇啊，你天化舅舅欺负我的时候，怎么也不见你打回去啊？”

“因为天化舅舅在阿爹这里是占不到便宜的，阿爹每次都能反击回去，最终落荒而逃的都是天化舅舅，可阿爹对坏人师……杨师伯却不反击，每次受伤害的都是阿爹自己……”

晏安趴在哪吒的怀里，声音闷闷的，虽然他看得出哪吒对两人态度的不同，却并不理解其中的缘由，所以在他的心里自然会认为是杨戬威胁了哪吒的安全，哪吒无力反抗；

“……你倒看的仔细，连我都不曾发觉自己的态度竟是天差地别……”

哪吒微怔了片刻，倏尔一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阿爹，不要总叹气，安儿会心疼的。”

“小鬼头，阿爹真不舍得让你长大。”

哪吒在小晏安义正言辞的脸上亲了一口，眼中满是欣慰，这样乖巧懂事的儿子，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不要不要，安儿想快快长大，这样才能有力气保护阿爹。”

小家伙向来嘴甜，奶香的一团缩在哪吒怀里，目光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