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十 静观其变】

——凡界

沉香在虚迷幻境中大彻大悟，再次让王母的奸计化为泡影;

杨戬则被众人围攻，身受重伤之际和哮天犬一起挨了丁香一拳，下落不明。

玉帝之前曾许诺过，若是沉香救出百花仙子，则法外开恩，赦免三圣母的罪责，嫦娥和李靖等人也在大殿上替三圣母求情，更指出牛魔王软禁百花仙子实受杨戬所胁;

沉香奉上虚迷幻境为证据，虽未言明，却直指王母娘娘是幕后主使，玉帝自然乐见其成;

王母心中慌乱，面上不表，好言好语安抚着沉香等人，暂缓讨论杨婵之事，暗地却派下魔家四兄弟追杀杨戬和哮天犬，斩草除根！

“哪吒，你鲁莽了。”

看着眼前被烈火吞噬的草房，杨戬无奈的叹了口气，狼狈的形象却丝毫遮掩不住傲人的气质;

“杨戬，小爷做事还轮不到你来教训！”

哪吒拍了拍沾染上灰尘的肩头，冷哼一声，将跛了脚的哮天犬扛起来，径直向前走去;

“三……三爷，您折煞小的了，小的可以自己走……”

哮天犬战战兢兢的靠在哪吒身上，背后那道灼热的目光盯得他如芒在背，浑身不是滋味。

“闭嘴！你伤到了骨头，再走下去，这条腿就要废了！”

杨戬和哮天犬被丁香一拳打落凡间，“法力全失”，主仆二人落难至一处山脚下，被此地的山神好一阵羞辱，紧要关头，一杆长枪破风而知，径直没入山神的胸膛，一命呜呼;

“他自己爱遭罪就让他遭罪好了，你说你非要逞能替他挡下一拳，脑子进水了吗？”

哪吒明着是在指责哮天犬，实际却是在骂给杨戬听;

“三爷，属下答应过您要随时守在主人身边，以免他又做傻事儿，属下不敢食言。”

哮天犬咧嘴一笑，脏乱的脸上却写满了真诚。

“杨戬是傻，你更傻，丁香体内的神力本就是杨戬的，他还能真伤到自己不成？我看你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哪吒心疼哮天犬的忠心，转过头狠狠白了杨戬一眼，气的牙痒痒;

“我错了，真的！”

在哪吒审视的目光下，杨戬瞬间端正了身子，抿唇一笑，讨好到。

“免了吧，显圣真君认错挺快，就没见你改过！”

哪吒气的直想踹杨戬，但碍于哮天犬的伤势，不得已放弃了这个想法，只想尽快找到一处客栈，替哮天犬接骨。

“此处人烟罕至，这么走着也不是个办法，哮天犬，上来，我背你。”

“不不不，三爷身份尊贵，小的岂敢……”

“哮天犬，二哥和我都当你是兄弟，不必计较这些繁文缛节。”

哪吒跨前一步，俯身蹲下，冲哮天犬指了指自己的后背，哮天犬局促的看向杨戬，见他点头，这才战战兢兢的趴到哪吒背上;

“哪吒，你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出现在这里，不怕王母娘娘秋后算账吗？”

杨戬跟在哪吒身后，小心翼翼的扶着哮天犬，神色淡然;

“算计她的人是你，就算是秋后算账，也不该找到我的头上，再说了，小爷这辈子除了我师父就没怕过别人，王母娘娘安插在云楼宫附近的眼线已经让我一锅端了，人头都扔到了瑶池里面，估计这会儿瑶池已经变成血池了吧？”

“你是在杀鸡儆猴？”

“错！我是在围魏救赵！”

哪吒颇有深意的看了杨戬一眼，沉香营救百花仙子有功，玉帝承诺过会释放杨婵，这样一来，王母和她所仰仗的天条便受到了挑衅，不除掉沉香，王母怎可罢休？

只不过，王母手中的利器卷了刃，她对付不了沉香，唯一能做的只有将对她的威胁降到最低，因此，杨戬必须死！

杨戬手中握有太多王母的把柄，一旦杨戬临阵倒戈，王母的威严必然扫地，而她这些年从玉帝手中分走的权利也功亏一篑，杨戬不死，她就得死！

哪吒杀了王母派来监视他的暗卫，更神不知鬼不觉的扔到了瑶池，这对王母而言，无疑是一次巨大的挑衅行为，可王母手中并无证据证明是哪吒所为，再加上玉帝对哪吒的宠爱，王母不得不投鼠忌器。

“尾巴都处理干净了？”

“爷亲自出手的，放心，一根毛都没留下。”

哪吒一脸邪气的笑了笑，好似炼狱中的修罗，杀气滔天。

“难怪我等了这么久，也没见杀我的人出现，想来是你敲山震虎，吓到了王母娘娘。”

“她胆子要是这么小，往后可就没什么意思了，且等着吧，杀你的人很快就到了。”

“有你在这杵着，就算他们到了，也是断然不敢现身的。”

杨戬无奈的叹了口气，戏谑的看向哪吒;

“我出来的匆忙，身上没装疗伤的丹药，找家药铺帮哮天犬接好腿我就走，不会耽误你找死的。”

哪吒对杨戬向来没好话，尤其是在晏安的身世被杨戬戳穿之后，二人更是肉眼可见的拉开了距离，以往恨不得住在云楼宫里的杨戬，这些天却连云楼宫的宫门都不敢迈进;

“明明是担心我才匆忙赶来的，却非要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小坏蛋！”

杨戬嘴里叼了根麦穗儿，眼睛一直盯着哪吒的背影，默默嘀咕了一句。

“心里巴不得小爷赶紧出现，这会儿倒嫌弃起来了，惯的！”

哪吒在心里冷哼一声，瞧着杨戬吊儿郎当的模样，狠狠白了他一眼。

在这之后，两个人谁也不再开口，气氛骤然降至冰点;

哮天犬心里直打颤，被二人的气势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好不容易进了城，找到一家药铺，哮天犬被大夫和药童扶进了内室，哪吒和杨戬留在外堂，大眼瞪小眼;

杨戬爱极了哪吒别扭的小模样，面上虽然不表，但心里早已乐翻天了;

而哪吒却以为杨戬觉得他多管闲事，巴不得他赶紧离开，心里正怄气呢。

“你这招置之死地而后生，恐怕会让王母对你的防备心更重，不过，也会让她明白，离开你，她什么也办不成，魔家四将都是没脑子的，好对付，你小心行事即可，另外，沉香就在附近，是落井下石还是顾念亲情，很快就见分晓了。”

“总觉得你安了双眼睛在我身上，什么都瞒不过你。”

杨戬无奈的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哪吒的脑袋;

“所以还请显圣真君照顾好自己的身子，我的东西，绝不允许旁人染指分毫！哪怕是一根头发丝都不能少！”

哪吒顺势揪住杨戬的衣领，眼中满满的志在必得，霸道的小样子在杨戬看来实在可爱极了，直想让人狠狠地揉进怀里。

杨戬这样想着，同时也这样做了:

“是你的，都是你的，哪吒，对不起，我离开的太久了，往后的时光，我会陪着晏安一起守在你身边，会认真教导晏安法术，教他好好保护你，我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开了。”

错已酿成，若一味地逃避不敢面对，只会让深爱之人伤的更深，杨戬明白了，他现在最应该做的是弥补自己的错误，而不是逃避;

“……谁……谁跟你是一家人？脸皮真厚！”

哪吒小脸微红，却别扭的白了杨戬一眼，撇开头去。

“太子殿下，小神现在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为此还闹的无家可归，不知殿下可否发发善心，收留小神暂时住在云楼宫？小神有的是力气，吃的也不多。”

杨戬揽着哪吒的小腰，下巴抵在哪吒的肩膀上，低沉的声音，闷着笑意;

“巧了，云楼宫里缺个扫茅厕的，本殿下观真君骨骼清奇，定是清扫的一把好手！”

哪吒弯了弯眼睛，狡黠的勾起嘴角，故作深沉到。

“这……怕是不太妥……”

“哪里不妥？本殿下肯赏你一处住所就已经不错了，哪儿还由得你挑三拣四的？”

哪吒偏过脑袋，怒瞪了杨戬一眼，傲娇的哼了一声;

“素闻中坛元帅喜净，片叶不沾身，若是小神进了那腌臜之处再将殿下抱入怀中，恐有损殿下威仪，确有不妥。”

“……你继续流落街头好了，老子不伺候了！”

某人不老实的爪子在哪吒的腰上来回捉弄，灼热的呼吸伴着浅浅的笑意打在颈侧，哪吒瞬间就红了一脸，圆润饱满的耳垂像绯红的珊瑚珠，格外诱人;

“哮天犬还没出来呢，再陪我待一会儿，乖。”

好不容易才冰释前嫌，抱了还没半刻钟呢，杨戬哪儿能舍得放人？

“主……主人……属……属下……已经……出……出来好久了……”

虽然哮天犬极力想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瞧着哪吒逐渐阴沉的脸色，哮天犬觉得他还是有必要拯救一下自家主子的，毕竟杨戬现在法力全失，连哪吒一根指头都扛不住……

“八卦紫授仙衣，找殷洪借的，你先凑合用，别死了就行，买棺材太费钱。”

哪吒低着头，从百宝袋里掏出仙衣塞到杨戬怀里，转身就走，丝毫没有犹豫;

毕竟——

他怕自己再待下去就真的忍不住想要一巴掌拍死眼前这个脸皮比城墙还厚的家伙了！

“哮天犬！胆子不小啊！谁让你出声的？！”

在看到八卦紫授仙衣的那一刻，杨戬心里暖暖的，他的小孩将一切可能都想到了，为了保证他的安全;

只是，望着哪吒渐渐消失的背影，杨戬的神情瞬间变得落寞起来;

然而，人一旦心情不好，就总想找点事儿做;

比如——算算旧账！

“主人，三爷说我是伤兵，要好好养着！”

“哮天犬！天堂走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说——你给我家哪吒灌什么迷魂汤了？他一来就先关心你受伤的腿，明明被那个杀千刀的山神欺负最狠的是我，他都不来安慰我，扛起你就走！凭什么？你说凭什么！”

“我……我……”

哮天犬瘸着一条腿，被杨戬“凶神恶煞”的表情瞪的直冒冷汗，想哭又不敢哭;

“哮天犬，我警告你！以后离我家哪吒远点儿！那是我媳妇儿！”

“呜呜呜……三爷，你就带我一起走吧！”

哮天犬吓得一动也不敢动，直接变成了真身，耷拉着耳朵，心里默默流着眼泪，眼前这个幼稚的杨戬着实令犬头大……

“哮天犬，给爷记住，以后不许你靠近哪吒三米……五米……十米之内！他背你是他的选择，可你绝不能答应！必须拒绝的毫无破绽！听懂了吗？”

“汪汪……”

“大点儿声！听不到！”

“汪！汪！”

哮天犬不动声色的翻了个白眼，他明明记得是杨戬点头同意之后他才敢趴到哪吒背上的，现在反倒赖给他了，犬生艰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