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话：暗潮

和白糖他们分手后，愈优与长冲岚快马加鞭地回到宗宫。愈优嘴上对外猫说不必担心，可心中还是有顾忌。

　　“宫主，别着急。”长冲岚不知怎么安慰，只好这么说。但越是劝不要着急，愈优就越烦躁，她不停脚步，嘴上却叨叨得利索。

　　“不着急？多大的事你还不着急？”愈优回头瞪了他一眼，“水源被污染先放着，要知道的是水源被什么污染！”

　　眼前便是宗宫。守卫们见宫主回来，纷纷低头问好，愈优没空搭理他们，让他们赶紧闪开。二猫跳上屋檐，径直向宗宫的南边跑去。

　　进入宗宫大殿，除了几位侍女和守卫没有任何猫。愈优“嘁”了一声，和长冲岚跑出便门，穿越大殿，到达宗宫园林前。

　　守在园林卫兵们见愈优莽过来，连忙叫停。

　　“宫主，护卫大人，宗主有令，无他允许不得进入园林！”

　　“躲开！”愈优一甩武陵伞，把这几名虾兵蟹将打得猫仰马翻，一脚踹开园林的大红门冲了进去。

　　宗宫园林是宗宫面积最大的一处地方，可谓“世外桃源”。但也因面积广大，且闲猫不得入，若有要事，必来此处相谈，所以，宗主就在园林中央，托猫修建了一座古色古香的建筑。这不是歌舞茶楼，也不是京剧戏台，而是——

　　实验室。

　　“父亲？！”愈优又是一脚踹开门，仿佛把焦急全汇集在脚上然后发泄出去，毫无之前的淑女风范。可是大厅之内无一猫的影子。

　　“不在…？”

　　“宫主，我去楼上，你去地下室！”长冲岚扔下这句就冲上楼。愈优也没反对，赶紧摁下大厅里面的暗格，跑进黑暗的地洞中。

　　地洞有几处光亮，但是不多，走在这里像是走在鬼片中的长廊里，而愈优的狂奔再加上她焦急的神情，更是像被鬼缠身一般。

　　这里她熟悉得很，几乎在刚出生就来过这里。但愈优没工夫回想那些往事，步幅越来越大，半晌后找到了实验室。

　　她停在门口喘了喘气，然后用发抖的手轻轻推开门。

　　屋内有位黑发触地的猫，他正背对着愈优，在几座半透明的玻璃罩前撑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端详着罩里面的“东西”。他闻声回头，见是愈优，一直无光的双目顿时明亮起来。

　　“小优，难得你主动来一回啊。”

　　此猫正是愈优的父亲，做宗的宗主——愈囚。

　　“爸爸，往昔湖被污染了。”愈优焦急地说。哪知愈囚只是笑了一下，坐在凳子上静静地聆听，这个举动搞得愈优不想继续说下去了。

　　“…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您是这个反应？”

　　“哈哈，”愈囚笑出了声，听着却一股长辈嘲笑孩子的说教味道，

　　“小优，你从小就为我所用，而我干的，都是些见不得猫的事情。即使这些事情的未来是一片光明，却也要坐实了结果才能流露于言谈之中啊。”

　　愈优瞬间明白他的话意，心里“咯噔”一声，沉重地问道：“您要开始行动了？”

　　“已经开始了，”愈囚笑道，

　　“往昔湖的污染是我造成的，污染源便是连接往昔湖的园林实验室，排放进湖内的是试验液。还记得吗？它们遇到水就会非常缓慢地稀释，最后消失。

　　“我在城内的负面名声多于正面，干点什么事必然会遭到猫民们的怀疑。所以我先暗中做戏，在保证水源安全的前提下，让猫民们哄抬水价，到时我再联系岳家，以它们的名义将其他水源垄断，这样所有的负面影响将全都聚集于他的身上。

　　“就算城内居民再怎么富裕，也抵不住极高的水价和稀少的水源，他们就不得不离开城内，逃到城外，因为城外的可饮用水可能比城内的可饮用水多，他们的阶级就会落到瀑布底下去了。这样，离开城内的猫就能任凭我们为所欲为……

　　“那么实验体，就够了。”

　　愈囚说罢，似乎在那些玻璃罩上看到了不远的将来，眼中是无限的野心。愈优也顺着他的视线，透过那几个玻璃罩，看见了沉睡于试验液中的活猫。无论男女老少都有，且全是活体。

　　“确实是不错的计划，”愈优面无表情地盯着玻璃罩中的一只小猫，虽然活着，在表面上却看不出任何活着的迹象，“但您算是放弃我了吗？”

　　“我再怎么毫无猫性，也要把亲生骨肉留下来吧。你母亲死于混沌的时候，跟我重复了好久。”

　　“…嗯。”愈优轻轻点头。空气安静了几秒，她貌似想起来了些什么，问道，

　　“对了，堆在地下室的几箱死的实验体都扔掉了吗？感觉还是有些味道。”

　　“前几天托猫运出城了，”愈囚迷惑地扇了扇空气，“有味道吗？那些猫泡久了应该都是试验液的味道。”

　　“那应该就是试验液的味道，”愈优耸肩，然后坐到愈囚旁边，长呼了一口气，“我听到往昔湖被污染，还以为您做实验出事了。”

　　“怎么可能。”愈囚笑道。

　　父女二猫谁也不吱声了，静静地听着实验室里微小的声音。忽然，地洞的走廊中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然后是长冲岚补的愈优没有踹的一脚门。

　　“宫主，宗主大人不在楼上！……？”

　　“冲岚，你别激动。”愈囚的头上落下一滴汗。

　　“……抱歉，臣鲁莽了。”长冲岚无语又社死地说，头也不回地把门关上，只有愈优躲在后面憋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