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雪白送葬之时

“本来一开始我也是感觉很奇怪的，我只是一个人在城楼以下思考自己如今面对的这一切究竟是为何。平时父亲对我挺狠的，怎么要命怎么来，真就当儿子是个工具人呗。”

这些话，暮辞倒是从来都没对夜明月之外的人说过，或许能找到一个淡然袒露心声的人，是暮辞在忙碌圣子一生之中能遇见的最美丽的邂逅了。

从那以后，暮辞每天都会黑灯瞎火往外跑，当然都只是在城楼上徘徊，并不会离开圣城。两人就这样，像是朋友，又像是恋人，是不是吐露吐露心声，喷一喷自己身边讨厌的长辈，最后一起干掉一壶小酒，美好的一晚上就这样过去了。

倒是没有什么出格的事情，暮辞的修养极好，除非是和夜明月真正有了夫妻之实，众人承认，他才会问夜明月某些男女之事的问题。

在这之前，暮辞可是个无可挑剔的正人君子。

“啊呀，说这么多，你不会感觉我······”暮辞忽然间意识到自己好像说了不少，结果却只发现夜晟拍了拍他的肩膀，脸色微红，看来是有些醉了。

“兄弟，果然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我以前都觉得成天讨伐异端的审判骑士真是过得太酸了，现在我才知道什么地方都是酸得很！大家伙，哦，果然都过得不容易！”

两人再度一饮而尽，彼此之间有着男人一般的交流。

“喂，兄弟，以后多照顾，要是能成，我肯定好好对你姐这么个诚实的好女孩！老家伙没了，难过归难过，哦，媳妇什么的，还是得，咳咳，带去执礼！”

两人喝着喝着都开始有点神志不清了，这样的过程倒是有一中暴风雨之下的珍贵平静一般。

两人都知道，这不过是暂时的，明天天一亮，他们又得踏上新的旅程，鬼知道那之后是什么腥风血雨，或许通往权力的道路上总得塞满了些致命的东西。

刚刚进入这里的时候，两人可就感觉到了。以后来的，怕不仅仅是一个处决骑士这么简单，还会有更多，更多的恐怖存在。

烛光摇曳之下的今夜，倒是珍惜。

两人收拾了一下周围，一头钻进睡袋，就像是孵化的虫茧一样没了声息。烛光没落，宣告这一天的结束，以及酝酿在这世界之中的下一场风暴。

······

秘境，某处山间空地

“小姐，找了一天，暂时没有发现那个孤儿圣子的踪迹。不过，凭借我们的力量，就算是真的遇见了，立刻将之残废毫无问题。”一个浑身黑衣，犹如鬼魅的人跪在弥优子面前，若不是口吐话语，真会让人以为那或许就是一道影子。

“呵呵，没关系。”弥优子摇了摇头，一颦一笑之间都有一种独特的火辣风情。她惦着红唇，轻吐烟雨，“夜晟那家伙迟早会知道的，那个孤儿圣子是没有半点机会的，只有跟着我父亲，才能创造出万族最好的未来。”

“当然，我还是希望这家伙能够走入这样的未来之中，而不是被一个盲目抵抗的愚蠢之辈所主宰。”弥优子看着淅淅沥沥落雨的营帐之外，眼眸之中闪过一点迷蒙之色，仿佛江南的朦胧烟雨，难见其后隐晦的光芒。

“是，一切听凭小姐吩咐。主人的意志一定会贯彻万族，只有在主人的领导之下，万族才会有最好的未来！”那黑衣人点了点头，随即遁入了阴影之中，不加人影。整个营帐再度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了外面淅淅沥沥的雨点声。

弥优子看着营帐的顶部，默默眯上了眼睛，一双微微发红的眼眸之中所有的光芒似乎都在这一刻暗淡，就像是太阳终于落下了西山。

“但愿你不要这么愚蠢，夜晟······”

“我可不想杀掉我最理想的陪练啊······”

······

两人的休息都非常高效，或许都是已经形成了习惯，两人都在统一的时间内苏醒了，非常精确，就像是上了发条的高档钟表一样。两人醒来的时候，都有些惊讶地看了看对方，随即无声地笑了。

都是醒的标准，可笑，也可悲。

两人稍微吃了一点干粮，暮辞偷偷留下了一些隐秘的痕迹以后，两人就离开了这个穴洞。看着周遭错综复杂，略还有些阴森的森林，两人彼此看了卡，却都是同时重新顺藤蔓回到了下方的森林之中。

很安静，也就偶尔飞过一两只小鸟，要不是知道自己被送入了一片生死之地，这里倒有几分世外桃源的味道。

两人在森林之中一直向前，走着走着，却没有发现任何生物，走了半个时辰以后面前都只有单调无比的树木，安静得叫人发指。

逐渐地，身边出现了沙沙的声音，好像是有风掠过。逐渐地，风开始加速，越来越大，直到将两人的衣衫不断掀起，甚至已经让地上本就不大稳固的小草有些糟了拔起。

“看来有什么东西坐不住了呢。”夜晟和暮辞几乎是同时停下了脚步，周围弥漫起了武器，白色的，朦朦胧胧，将四周笼罩，就像是盘踞洞穴之中的土蜘蛛吞吐出的细密丝线，带着一股诡异的香甜气息。

随即，风速变得平缓，但是两人可以感觉到，在那白色的迷蒙之后，怕不是有什么致命的东西正在等待着他们。

就像是在迷雾的森林之中，猎人和猎物不期而遇，双方都在想着要如何切断对方的脖子，要做的毫无声息，要让自己不要受到损伤。

这么大范围的白雾，肯定不是人形生物可以做到的。这恐怕是个大家伙，夜晟暗中计算了一下，对方的体型或许会有至少一座小山包这么大。

咚，咚，咚——

如同鼓点一般的沉重脚步声出现在了夜晟的感知之中，他和暮辞这才发现了对方的嚣张。有着白雾，还有这四处扩散，仿佛来自四面八方的密集脚步声，对方好像一点都不在意自己被发现，被断定位置一样。

虽然不能判定位置，但是根据地面震动的幅度，夜晟判定了一下对方的实力水准，很有可能已经是第七阶段的一头巨兽，而且激战实力应该在昨天的那个处决骑士之上。

毕竟拥有巨大的身躯的话，真正能够发挥出来的力量一定是更大的。

就在这时候，一道白芒正对着两人当头杀来，仔细看的话才会发现那是一道带着腐烂孢子的箭矢，两人错身而过，这才躲过了那剧毒的箭矢。但是随即而来的脚步声，却让两人感觉有点奇怪。

明明应该是一头巨兽，为什么还会发射这样的攻击？

就在此时，白雾更浓，而且两人都感觉到皮肤上传来一阵刺痛。站在这白雾之中久了一些，再结合刚才的一系列遭遇，这所谓的白雾，很有可能是没有完全发育的孢子······

“可恶，这实在是太危险了！”暮辞浑身顿时爆发出了巨大的力量，将自身完全隔绝在内。就在这时候，这些孢子忽然被一股恐怖的风压卷起，仿佛是将此处化为了雪白的风暴之地，就像是天气最恶劣的极北之地。

腥甜的味道，飞散的孢子，此处看起来真就像极了生命腐烂的地方，若在地上铺上些长满孢子的尸骸，那味道可真是充足极了。

这些孢子落在地上，立刻生根发芽，而且还在不断制造出越来越多的雾气，将周遭变得越发迷蒙。

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逐渐接近，借助暮辞施展的秘术，两人终于算是看清了这个逐渐靠近的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