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番外2

人这一生至少该有一次，为了某个人而忘了自己，不求有结果，不求同行，不求曾经拥有，甚至不求你爱我，只求在我最美的年华里，遇到你。——徐志摩

沈清和还记得初次见沈慕晴的场景，他不是在梨园遇见她的，是在一个热闹的集市。

人潮拥挤，车水马龙，女子穿着旗袍，长发绾了起来，旁边站着一名少女，和寻常的女儿家们一样，在胭脂铺里挑着自己心仪的水粉。

许是选到了合自己心意的，她的脸上绽放了笑容，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坠满了星子，明亮无比。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他发誓，那是他此生见过最美的笑容，她柔似春风，美胜梨花，世间万物都不及她眉眼间的舒展。

月色和雪色之间，她是第三种绝色。

短暂的几分钟内，他便把自己的心交了出去，也把一生交了出去。

从那天以后，沈清和便四处打听那位姑娘，他本以为她是谁家的千金，可后来从友人口中得知，她是那梨园的一名戏子。

还记得友人谈论起女子时，眼中的轻蔑和嘴里污秽的言语。

“那沈慕晴呢，确实生得一副好相貌，身姿也是窈窕，但是，做她们那行的，说好听点是演员，说难听点，那就是一个戏子，比窑子里的那些女人高贵不到哪儿去……”

听了这话，沈清和心中升腾起一股怒火，反驳道，“一个人的性格如何，不是你说了算的，沈小姐和其他人也是不同的！”

说完便不再管那人惊愕的表情，转身离去。只是从此，他再也没有和那位少爷一起了。

沈清和一直觉得，从别人的嘴里认识一个人，去断定一个人，是无比愚蠢的错误。

所以，他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都会去梨园看她的戏，去的时间越长，他越觉得她是真的与众不同。

她不仅戏唱的好，也很喜欢文学，他时常看见她坐在后院的椅子上安静地看书，有时倦了，便会小憩一会儿。

阳光明媚，微风不燥，她身边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干净，温暖。

后来，他有了去看戏必定会带上花的习惯，他不知道她喜欢什么品种的花，只能从玫瑰花送起。

起初，她收到花时是微笑的，但那只是象征性的感谢，后来，他一样一样的送，每次的花都不一样，直至有一天，他在她脸上看到了不一样的表情，那是发自内心的笑容，嘴角弯弯，眸光温柔，是真的开心啊。

他记住了，之后她的每次演出他都会送一束马蹄莲，只为博得美人一笑。

她不会像别的女子那样亲昵谄媚地叫他“沈公子”，她会用她柔美清冷的声线叫他“沈先生”，他，很喜欢这个称呼。

还记得那天她回眸浅笑着问他，“沈先生，你知道，我为什么对马蹄莲情有独钟吗？”

他摇了摇头，表示不解。

看着手中的花，笑容满面，“我第一次见到它，是在一本书的插花上，它简约有气质，造型立体可塑，不媚俗，而且……”

“它的花语也很幸福。”

“是什么？”

只见女子停下了摆弄花朵的手，抬头看着身前的男子，嘴唇微动，“马蹄莲，圣洁虔诚的爱。”

看着女子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他的心脏突突地跳了起来，有那么一瞬间，他会觉得，她对他也是有几分情意的。

他时常去看她，她也笑脸相迎，他以为，终有一天，他会打动这个独特的女子，然后和她相守一生。

可是世事难料，她在那个烟火漫天的夜晚下说出了残酷的事实，他试着说服自己不去想她，念她。可是，这种感情就像是粘手的糖果一样，就算被清水冲洗了，却还是会有黏黏的感觉。

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那天清晨，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他照常坐在餐桌旁吃着早餐，妹妹不知去了哪里，父亲在书房工作，母亲在庭院浇花。

他正准备取牛奶，却猛然怔住，像是有人在写字般，桌上凭空出现了一行字：沈慕晴有危险，在城西仓库。

看到这个现象的第一反应，不是害怕，也不是惊奇，而是担心，心里像是有一个人在说：快去吧！再不去就晚了！

没有片刻犹豫，他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就出了门。

仓库里，蒙面男人拿着枪在妹妹和自己心爱的人之间来回犹疑。

面对这样两难的境地，绕是他，也难以立刻做出抉择。

他也许真的很不堪吧，要不然，怎么会在朴灿烈说选择慕晴时松了一口气呢？

女子慢慢地走来，却不是向他，突然，那蒙面男人却想出尔反尔，拿着枪对着女子。

千钧一发之际，他想也没想地冲了上去，子弹打在了他的胸膛，他却没有立刻死去。

看着心爱的女子为他而落下的泪水，他又是心疼又是欣慰，忍着疼痛伸出手为她擦去泪水，可是，他好像弄砸了呢，他忘了，他的手上都是血啊。

在最后的几秒间，他听到了她的回答，她爱他，即使是骗他，对他来说，便是最好的情话，用他的一辈子，换这一句我爱你，倒也相称。

意识慢慢模糊，痛感也没有那么强烈了，他能感受到，那颗只为眼前心上人跳动的心脏在逐渐冷却了下来，也许，时间要到了吧？他这样想着。

画面定格，他最后看到的画面，不是她哭着说我爱你的样子，也不是漫天烟火下岁月静好的模样，而是，她问他马蹄莲的花语是什么时，眼中只有他的样子。

我一辈子走过许多的路，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数的云，喝过许多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适当年龄的人。

沈清和，至死，都爱沈慕晴。无关亲情，只因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