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01

　　通往学校的公路并不长，但也不短，行人道上铺满了黄色的落叶，踩在上面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剪断。

　　新的一学期开始，高二的生活，相比于高一的生活更加忙碌，老师们忙着赶课，学生们忙着成堆的作业，夏知星的生活还是同往常一样，只是变得更加紧凑，就像是一个被捏紧的海绵。

　　第一次测验后，夏知星的课桌又往前移动了些，看到的黑板更清晰了，看到的人也更清晰了。莫辰的桌子还是在他的旁边，不论她怎么动，他好像都能始终保持步调。

　　并不是她想选在他的旁边，而是每次正好他都选在了她想选的旁边。

　　“Hello，真巧我们又是同桌。”

　　“真是不巧。”崔浩调侃他“你这如影随行的步伐，莫不是看上了人家。”周围传来一阵哗然。

　　莫辰回答的很暧昧，“你应该说人家先看上了我。”矛头转向了夏知星，她用眼神警告莫辰，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让他不要再在那瞎掰扯。

　　莫辰看了觉得好笑，不禁起了逗她的心思，“哎，她比较害羞，还是我先承认吧，是我先看上她的。”

　　“啊——你踢我干嘛”莫辰抱着腿，假装很痛苦的哀嚎。

　　“你说呢？”夏知星从牙缝里面挤出几个字，她是让他不要在那瞎逼逼，他这是在干嘛，都快给她创造出一个恋爱对象了。

　　“啧、啧、啧”

　　“咦，看不得，看不得。”

　　“恋爱的酸臭味。”

　　“要秀幸福，找个人少的地方行吧。”有的捂着眼睛表示被亮瞎了狗眼，有的捏住鼻子表示自己被熏到了，顿时教室里的气氛貌似活跃了许多，没有平常的那种压抑。

　　崔浩看了眼江河，发现他正趴在桌子上，貌似在补觉，一动不动的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至于是否真的睡着了，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

　　02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

　　“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欢迎收听今天的播音，我是主持人孟安然。”

　　“我是主持人江河。”

　　夏知星独自一个人坐在食堂里，江河今天出奇的居然没有和她一起吃饭，空荡荡的桌子上只她有一个人。她不知道江河去了哪里，直到广播里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看吧，我就说这两人有问题。”

　　“江河可是出了名的高冷，谢绝一切社团邀请，我们社长三顾茅庐了几次，他都没有同意。”

　　“对呀，现在又是文学社，又是播音部，你说是巧合，我都不信。”隔桌女生的议论声断断续续的传入夏知星的耳朵里，看吧，她的第六感果然很准，她夹着饭盘里的米粒往嘴里送，试不出什么味道。

　　她不想听，可是挡不住它们不断地涌来。突然耳朵里传来的声音变小了，她抬起头看见莫辰的脸在她眼前放大，他盯着她，她也看着他，她发现她的眼睛里装了一个小小的自己。

　　莫辰很少在食堂里吃饭，平时都是去外面吃，今天第一次踏进食堂，寻找那个熟悉的女孩，终于他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了她，她一个人坐在那张空桌上，像在吃着饭，却又不像。

　　他走近，听见断断续续的议论声从隔桌传来，他便懂了，她没有注意到他，只是专心的盯着自己的饭盘，他将饭盘悄悄放在一旁，伸出手捂上了她的耳朵，既然不喜欢听，那就不要听了。

　　夏知星感受到了耳朵上传来的温热，隔绝不了声音，只能略微减小，原来她的心思已经被这个男孩看穿了。

　　“走吧，我们换个地方。”莫辰对她说。

　　“好。”她点了点头起身离开。

　　03

　　莫辰很讨厌现在的自己，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小人，一个插足别人正常感情的第三者。

　　在夏知星永远看不见的背后，那个男孩从来都没有抛弃过她，只是他愿意把她让给他所认为的更适合的人。

　　“你喜欢夏知星对吗？”

　　“你不是也一样吗？”莫辰站在的洗手台前洗着手，江河靠在墙边。

　　他苦涩的笑了笑，“可是她不喜欢我。”莫辰愣了愣，果然那句话是对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那你是向我来宣战的？”莫辰洗完手，将手环抱在胸前，看着他。“不是，我是来投降的。”

　　江河低着头，额前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不知过了多久，莫辰也没有说话，只是耐心的等待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他说他是来投降的，投什么降，该投降的应该是他，从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就注定是输家，可是他还是想同飞蛾一样，去尝试追逐一下温暖。

　　“她今天中午一个人在食堂吃饭，没有人陪，你去陪陪她吧。”

　　莫辰愣了愣，“那你呢？”

　　“我要去播音，给你们腾位子。”原来他输得从来都不只是心，他连爱都输得这样惨，这个男孩想给她的是一个美好的未来，而他却舍不得。

　　......

　　明明知道是错的，明明知道他们之间或许差的就是他一句话，可他还是自私的选择了视而不见，对不起，就让他自私这一次，莫辰在心底默默地告诉自己。

　　风来了带走了枝头那些枯黄的落叶，它们在空中翻飞起舞像在为自己跳最后一支舞，最终落入泥里分解成养料完成他们最后的使命，回报曾经给他们遮风挡雨的大树。

　　04

　　夏知星今天回家回的很晚，已经提前和母亲打好了电话，到家的时候，母亲房中的灯已经熄了，估计是已经睡下，她轻手轻脚的推开自己的房门，打开了台灯，不是很亮，只是刚好够照亮她的课桌。

　　透过窗户，她看见江河家的灯已经亮起，先是一楼接着又到了二楼，窗帘被拉开，他看得见江河坐在课桌前写着作业的身影。

　　夜晚很安静，最适合安静的人无声的奋斗。

　　……

　　当两个喜欢沉默的人相遇，留下的便是数不清的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