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2 思念太长

南方的天气到了这个季节又变成潮湿的回南天，上海的雨季也蔓延来袭，初春依然料峭清寒。

她始终猜不透张彩彩离开的原因，如果像嫣子说的告白失败，那是不存在的，她至始至终都没听彩彩老师提及过一句喜欢自己的话，而她从头到尾也没拒绝过张彩彩任何明示或暗示的话。

她不知道张彩彩到底为什么一直在躲着自己，明明没有发生任何事情，却连一句告别的话都没跟她说过就消失不见了。

到如今，她所清楚的信息只有那条定位在法国巴黎的朋友圈，而张彩彩的朋友圈设定了三天的期限，早就看不见了。

她把期盼放在开学典礼上，她记得曾经问过彩彩老师今年的计划是什么，彩彩老师含含糊糊的只回答了工作上课。那是否就说明她会回来继续上课？她想她应该不是那种丢下全班人走掉的老师吧。

也许依赖会成为习惯，开学那天Lisang像曾经那样按照着时间点去出门，结果她忘了她要坐哪条线路的地铁，耽误了时间，第一天上班就迟到了。

学校朝气蓬勃的气氛无处不在，同学们熙熙攘攘的声音至少让她感觉到希望。

办公室里每个同事都准备到达，唯有斜对面的那个位置是空的，到此刻，她也不抱什么希望了。

她打开微信，在那个对话框里面，看着从来没有收到回复的信息。

“彩彩老师，今天开学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你看到信息可以回复我一下吗？我有很多很多话要跟你说。”

“我想见你。”

即便没有回复，她还是会偶尔发送信息过去，就好像那是唯一能有和彩彩老师联系的方式。

开学的第一个会议就是教学研究会，要针对本学期的教育制定教学计划，所有教师都会到场。Lisang独自带着笔记本到会议厅去，身边坐着很多同事，却都只是敷衍笑笑，还好，她也没有心情去聊欢什么。

她有看到李老师，严主任，和艾老师，林老师反而最后才到场，而易锋老师却不见人影。她像往常那样安静的坐在旁边，这种会议，她知道自己就是来凑个数的。

“好，人都到齐了，我们准备开会。”，李老师坐在校长旁边主持着会议。

“哎等一下，李老师，彩彩怎么没来啊？”，林凯左右张望了之后喊停李老师。

李老师面色平静，看了眼校长，那个眼神的示意，Lisang忽然感觉到会有不详的预感。

“林老师既然问了，那开会之前呢我就跟大家说件事情，张彩彩老师她上个学期结束就递交了辞职信，往后杨老师你们班的英语课，我们研究组是想让易锋老师接手的，但目前易锋老师还没回来，所以这段时间我会先代上。”，李老师说道。

“辞职？怎么...”，林老师年轻气盛的脾气差点要继续追问下午，被一旁的艾老师拉住了，李老师的眼神也在告诉他这个时候收敛一点。

“好了，下面我们就开始开会吧，我们先由校长给我们讲话。”。

Lisang看着李老师，宣告彩彩老师辞职的事情，她心底早有想法，却不想是真的，还是稍微诧异了一下。

会议她半句话都没听进去，笔记本做着样子在乱画什么，脑子里在试图猜测出来张彩彩到底为什么会离开，她没有跟她吵架，为什么要莫名其妙的走掉，连这帮学生都不管了。

会议结束，林凯老师就抓着Lisang追问，一副不能接受的模样，“Lisang，彩彩怎么突然辞职了？她现在在哪里啊？”

“我不知道。”，Lisang看着他，脸色冷静地回答，以往阳光的性子好像不曾存在过一样。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你不是住她家吗？而且她寒假不是还跟你去台湾吗？拜托你就告诉我吧，我不是要去打扰她。”

“林老师，我真的不知道，我也在找她。”，她看着林老师的眼神，人是不是在失去喜欢的人时都会那么的慌张啊。

“你也在找她？难道她没有跟你说吗？”

Lisang别过脸去，她害怕自己会绷不住，面对林老师的质问，她也很想问自己，明明自己和彩彩老师的关系是最好的，但她却连她最后一眼都没看见过，忽然，整颗心又开始颤抖。

李老师这时候也回来了，捧着一大堆教学计划。

“李老师！”，林凯老师喊了一声。

Lisang看向李老师，提着一口气，也许李老师会知道些什么，她跟彩彩老师关系也很不错。

“李老师，彩彩什么时候辞职的，她干嘛要辞职啊！？”

李老师叹了声气，把资料放到桌面上，“应该是过年前几天吧，她突然就在APP上申请辞职了。后来我问她为什么那么突然，也不等开了学再说。”

“她说什么了？”，林凯着急地追问。

“她说，想换种生活方式，后来再问，她就没有回复了，打电话也没人接，之后才知道她去巴黎了。”，李老师神情也显得不舍，“小张这孩子想的东西啊还挺多的，也许出去看看，也挺好的。哎，Lisang，你跟她那么好你应该早知道这事儿吧。”

Lisang忽而抬眸看着李老师，心脏在胸口里猛跳个不停，她该怎么解释这些事情。

“其实她去年暑假之前就有说过想要辞职的，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又不走了。Lisang，你联系她的时候让她给我回个电话啊，我还有话跟她说呢。”，李老师继续说着。

“不是，这也太突然了吧，她什么都没跟我说啊！过年我本来要约她出来的，就发现她在巴黎，我就想她是不是跟家里人去欧洲玩。”，林凯有些丧气的说着。

Lisang不知道该怎么接话，面上勉强撑起一丝微笑，仿佛要和曾经一样的心态去面对这些事情，可是心里却越来越紧闭，每收缩一次就疼一次。

过年前递交的辞职信，大概也就是离开台湾之后的事情吧，Lisang脑子里仔细想着其中的逻辑关系，想换种生活方式？去年就决定要辞职？她忽然能理解为什么去年彩彩老师会留下，甚至安排自己到家里住的原因，是不是从那时候开始，彩彩老师就在喜欢自己了？那为什么如今又要换种生活方式离开自己？

她想不通，她感觉脑子越来越糊涂，每回想起一件往事，心痛感就越强烈，原来喜欢已经持续那么久了。

张彩彩离职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同学们的耳朵里，坐拥着教师界校花名号的张彩彩离职，显然不会是件小事儿，学校的论坛上已经有人开始各种猜疑和八卦。

Lisang懒得去理会这些事情，即便自己也很想快点见到她。开学第一天的下午，她就有两堂音乐乐理课，她根本没有心情去上课，想着和数学老师换课，却没想到，音乐教室早就挤满了人。

“Lisang老师，你跟张老师那么熟，你知道她为什么要辞职吗？”

“Lisang老师，听说张老师去巴黎了？你们还有联系吗？她什么时候回来啊？”

“... ...”

她还没踏进教室门，同学们的各种关于张彩彩辞职的问题就已经涌了上来，俨然变成一个记者会的模样。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她又何尝不想回答，可她也没有答案啊，这份试题，她和他们是一样的白卷。

恰巧严主任经过音乐教室，同学们才有所收敛，乖乖地回到位置上坐好，不然这失控的场面，Lisang如何收拾得来。

她无非就比他们年长几岁，社会经验也没有，一个去年才刚毕业的大学生，她也会怯场的。

仿佛这个学校的所有人都认定她和她的关系很好，她离职了所有人都来找她问原因，那又有谁来给她解答试题呢？

把情绪都忍住，把泪水咽回去，她不能在公众场合失态。她同时也深知这份感情绝口不能在公众面前提起。

这个季节挤完地铁回到家天色已经暗沉，那灰蒙蒙的天空，雨季好像要持续好久。

回了家，冰箱也没有任何吃的，她中午也没吃多少，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在叫，她忍不住去厨房烧了开水要煮泡面，泡面没有配料，只有干干的调料包，她把泡面捞起来，端到餐桌上，弯弯曲曲的面条毫无食欲地呆在碗里面，她搅拌了一下咬了一口，像是很艰难似的咽了下去。

看着那边安静的客厅，那条没有亮灯的走廊，里面房间也漆黑着，她的情绪再也忍不住了，泪水夺眶而出，模糊了双眼，眼前像出现幻觉那样看见往日的客厅模样，她们总会一起慵懒地呆在沙发上，她会强迫给她弹琴，而她总有耐心陪着她看无聊的电视剧。

她趴在餐桌上哭得不能自已，一声一声的抽泣，鼻腔被泪水堵塞的那种窒息感像要索取她生命一样难受。

她一遍又一遍地拨打着张彩彩的电话，机械的客服声音一再的响起，挂断再拨，反反复复。

突然，电话拨通了，很快便有人接通她的电话。

“喂，Lisang？”，刘茜茜清晨闹钟还没响起，就被电话吵醒了。

Lisang没有办法，转头打给了刘茜茜，哭声还含在喉咙里，“茜茜.....”

“你哭了？发生什么事儿了？”，刘茜茜立刻就听出她的声音带着与往日不一样的沙哑。

“你知道彩彩老师在哪里对不对，告诉我好不好，我想见她...”,一提及张彩彩，Lisang的泪水又往外奔涌着，吸了好大一口气缓和着鼻腔的堵塞，“我有好多好多事情要跟她说。”

“Lisang...你先别哭，到底怎么了？”，刘茜茜听着她的哭声感到纳闷，这个女孩怎么突然那么悲伤。

“我想见彩彩老师，她一定有跟你联系对不对，你告诉我她在哪里好不好...”

“彩彩她...她没有跟你联系吗？”

“李老师说她过年之前就辞职了，她什么都没有跟我说，为什么，为什么她要走啊？”，Lisang像失去理智那样追问着。

刘茜茜忽然沉默了几秒钟，她坐在床上听着Lisang的哭声，心里也是难受，明明很好的一个姑娘，张彩彩怎么就辜负了 。“辞职？她还没有回去嘛？”

“没有...”

“Lisang，你别哭了。”，刘茜茜安抚着Lisang的情绪，自己心里面也是难受的，“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啊，这段时间我都没有联系上她。”

“怎么可能，茜茜你不要骗我了，我真的很想很想见到她，我有很多很多话要跟她讲。”

“我没有骗你，我真的没有联系上她，不过我跟你坦白，我上次有去巴黎见她，回来之后我就联系不上她了。”，刘茜茜跟Lisang坦白道，尽管和张彩彩是铁打的感情，可眼前的这个姑娘更让她心疼。

“Lisang，你别难过了，彩彩她离开也是有她的理由的，这趟旅程她想很久了，也耽误很久了，你别找她了，乖乖的好吗。”

Lisang擦掉自己的眼泪，哽咽的否定她，“不，我一定要找到她！她一年前不走，为什么现在要走，为什么要留下我一个人！”

“Lisang...”，刘茜茜听着她的语气更是难受，而突然她有点不解，Lisang失去一个张彩彩会哭成这个样子，怎么会只是普通同事的关系？

“我要去巴黎找她。”，还没等刘茜茜继续说下去，Lisang先开口了 ，她内心的无路可退和迫不及待已经涌上心头了。

“Lisang你别冲动！彩彩她要是真心要离开，你也找不到她的。”

“真心要离开？她到底为什么要离开啊！”，Lisang突然朝刘茜茜质问道，“从头到尾她一句话都没有，什么也不说，我又没有跟她吵架，她干嘛要走啦！要走也可以啊，至少先说清楚为什么嘛！一个让我拒绝的机会都不给！凭什么喜欢我啊！”

刘茜茜在电话那段诧异的瞪大瞳孔，果然，Lisang对张彩彩并没有那么简单，“你什么时候知道彩彩喜欢你的？”

“茜茜你一直都知道对不对，为什么你们都不告诉我...凭什么一句话不说就丢下我一个人...”

“Lisang，你真的要去巴黎找她吗？我陪你一起，你等我回来！”，刘茜茜果断洒脱的揽下这些破事情，自从她联系不上张彩彩时候起，她就预知到会有这一天，她会把她找回来的。

突然，Lisang的手机屏幕黑了下去，她抽泣着泪水拿起来看看，手机已经没电关机了。

她嘟着嘴巴翻开相册里和张彩彩的自拍照，可恶的语气哼了她一句，“你到底凭什么喜欢我！”

她哭得精疲力尽，那碗面也早就在碗里坨成一块，一点味道都没有了，她把它扔在那儿，转身走回来房间。她打开张彩彩房间的灯光，疲累的倒在床上，把被子抱得紧紧的，把头埋在了被子里面，闻着那浅浅淡淡的味道。

她哭到眼皮沉重，很快便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