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袭红衣,直直站在他的面前。
似血染的红,刺痛了他的眼。
“哥哥……我们,回不去了。”
她轻启薄唇,无情的话语亦是狠狠刺进他的心。可又有谁知,她心里不也是……
“哥哥,浊儿想要那朵花!”
记忆里那年,红裙的她站在树下,指着树上开的正艳的花对年少懵懂的他说。
少年抬头看她指的那花,揉了揉她的头,什么话都没说,只将手中的书放在她怀中。
爬树这种事,对名门世家的他来说是困难的。可为了她,他的……妹妹,他破了禁,忘了父亲的教导,毅然爬了上去。
摘下那朵花,戴在了她的耳旁。
她笑了,笑得是那样的甜。他竟在一旁看呆了眼。
“诶?哥哥怎么了?”
稚嫩的童声打破了他的思绪:“没什么。”
看着她清澈的瞳眸,他险些再次失了神。这种感觉真是奇怪。
“噗嗤。哥哥好可爱!”
她看着呆住的他,不禁笑出了声,且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脸。嗯,软软的。
“浊儿以后嫁给哥哥好不好?”
毕竟童言无忌。
她说出这般话,着实让他震惊了许久。
“好不好嘛?”
她猛然扑进他的怀抱。
“啊……好。”
他也竟莫名答应了。
也许,一切从这里开始,就已经错了吧……
他和她都长大了。她啊,也该嫁人了呢。
她还是喜欢红衣,而他却成了文弱书生。
儿时似是玩笑的诺言,估计也是忘却了吧。
“哥哥,浊儿要嫁人了。”
那天,她突然闯入他的房间,正读书的他被吓得不轻,更令他吃惊的,是她的一番话。
听自家妹妹说要出嫁了,他急忙回头,映入眼帘的是她带着泪痕的脸。
是啊,妹妹长大了,终究要嫁人的。
他笑了笑,却说不清心中滋味。
拉住她的手,柔声说:“乖,嫁人应高兴才是。”
她听见他只回了这句,眼光顿时黯淡了下来。
嘴角勾起,似笑非笑,倒有那么一分嘲讽的意味。
“果然……哥哥应该都忘掉了,是吧?”
他还没搞懂,她就已经甩开他的手转身离开了。
“诶?奇怪啊……怎么突然就生气了呢?”
他却未多想,只是继续读书。
待在门外未走的她,看到这一幕,眼泪潸然而下……
那么……自己究竟在期待些什么呢……
她说要嫁人,他却是先得了内室。
他大婚那天,她不见了踪影,直到第二天,才见她归来。
他想拉住她问个究竟,她却没理,只是自顾自走入房里。
他怎样呼喊,她也不肯开门,甚至一点动静都不曾传出。
她缩在墙角,脸上挂满的是泪痕。
曾经清澈的眸子里,如今红红的,只剩绝望。
“哥哥……终究只是哥哥吧?说过的一切,你都忘了呢……”
那天,她不是红衣,而是一袭素白。他爱的素白……
她要出嫁了。
前一天,他把她带到小时候的那棵树下。
现在不是花开的季节,树枝上只有嫩绿的新叶。
“怎么?”
她开口,没有任何感情。
“浊儿……你……”
他想了想,终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哥哥……我们都回不去了。今天,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喊你了吧……”
她似绝望,闭了双眼。
“哥哥。呵,真是嘲讽,喊了你多久的哥哥了呢。这棵树下说过的话,怕是都忘了吧……”
说着,眼泪便掉了下来。
他想替她拭泪,她却打开他的手,红色衣袖下藏着的,是即将刺入自己心脏的匕首。
本就鲜红的衣裳被渗出的鲜血再次渲染,见惯了红衣的她的他,此时看只觉刺眼。
她就这么死在自己眼前了……
不知多久,他再次来到这棵树下。
她的墓碑立在那儿。
正是花开时节,风吹落了花瓣,刚巧落在墓碑旁……
“浊儿……哥哥回来了。”
他手里拿着的,是前些日子在她的房间发现的,给自己的东西。
其实加起来,有几本书厚了,他仅仅拿了一张纸。是见最后一面之前写的。
他从来不知道,她为他写了多少东西。情书,日记,包括他宠她的话,她竟都一一记下了。
自然,那句“娶她”,被写得特别大……
情书似乎有些已被撕碎了,他一点一点把它们粘了起来。
他休了那个妻子。
至于手里那张纸,想撕,却从未下手。
“哥哥……如有来生,我不愿再做你的妹妹;
如有来生,我们不再相见,可好?
喜欢你太累了,我放弃了。
我们……再也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