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最忆是故人》

墨色悄然散场，东方渐翻鱼肚白。

钱塘门户开始打开，里头的人开始一天的活跃。白素贞站在一棵柳树下，眼观此番场景。

许家早起炊烟，袅袅腾升中几乎可以闻到清粥的淡香味儿，穿着蓝色长衫的男子手持羹匙，不紧不慢搅动锅中。

不一会儿冒出一个小孩儿，那小孩儿踩着步子朝男子扑去，肉嘟嘟、面团似的脸上扬起灿烂的笑容。

柳树下的白素贞瞧着这一幕，目光忽而银光闪闪，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原来……都长这么大了。

转念却又一想，自己不该早知道的么，怎会……

如此情形。

征愣间隙，男子已经抱着不甚老实的孩子坐在桌子边，继而转身盛起粥饭，打算喂小儿食下。

也就在此时，白素贞感觉到一阵恶意直奔那父子二人，几乎是没有思考，出于本能反应想要冲过去。

可理智最终战胜她的冲动，而她生生停下动作。

她可没忘记此番下山的另一个目的，切不可操之过急！

于是，白素贞另行一道，使用术法隐去身形，翩然跟上去。

木屋前两女子提着竹篮，小声交谈着一些东西，篮子被一块布遮住，看不清里头的东西，可散发出来的阵阵香气儿却是让人眼前一亮，直觉是啥美食。

“媚娘，今天是他下的最后期限，你……你可不能手软啊！”旁边的绿衣丫头扯着这个叫媚娘的姑娘，切切着急。

那媚娘蹙眉，颇有些心不在焉，可把小丫头气的够呛，“媚娘你有没有听我在说啊！”

见她发了脾气，胡媚娘才回神，可这一次却并不像往常哄着采茵，而是疑惑道：“采茵，我总感觉有人盯着我们。”

本来瞧胡媚娘一脸紧张的模样，采茵也随之紧张，却不想听到胡媚娘说此蠢话，于是忍不住噘嘴反驳道：“那不是很正常的嘛，金拔法王既然派我俩杀许仙父子，而你又心生恻隐，他怕我们办事不力，自然会监督着我们喽。”

那丫头分析的头头是道，若不是此刻被谈论的主角是白素贞自己，只怕也要点头称赞了。

这丫头倒是和青儿有几分相似。

“可我觉得不对呢……”胡媚娘疑虑不消，朝着白素贞伫立的方向多看了几眼。

“你呀就是想太多！”

说罢，也不管胡媚娘如何，直接敲门喊着屋子里的人。

白素贞看着胡媚娘，瞧着此刻与自己一般无二的脸微微出神。

到底是多修了几百年，确实敏锐的多。

不过她也想看看许仙会如何对待胡媚娘她们，也想知道当年他对她的爱，到底是出于朝夕相处，还是这幅皮囊……

门，倏然打开，许仙静静站在门口，却没有多余的精力招呼其他俩人，而且定定凝视着一个方向。

白素贞被这猝不及防的注视吓了一下，微微皱起眉头打量自己，清风洞清修这么些年，术法不增反退？如何许仙都能瞧出端倪？！

她哪里知道许仙的爱已经深入骨髓，纵然不见其人，也会循着微风念起她。

而此时清风徐徐，似乎吹来多年的相伴。

他猛然想起几天前的一个夜晚，那惊鸿的一瞥，许仙心下了然，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