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最忆是故人》

　法海紧抿唇齿，白须遮掩的背后是双沉静的眼睛，恍若一口古井，幽静深邃，只单单倒映着白素贞的逞强。从金山寺下来，他就清楚知道自己的目的——妖孽出世，定要抓回来。

　　如今这场面，要收服不过眨眼的事。

　　“法师来此目的我已知晓。”白素贞深吸一口气，却是不再颓丧，把情绪收敛换做淡颜，瞬间又成了青城山上喜形不露于色的千年蛇妖白娘娘。她省的家有小儿，骨肉至亲，不该束手就擒。

　　“法门即是空门，既种因，则得果，一切命中注定。白素贞，你当明白今日执著终会造成明日后悔，既怕后悔又何必执着。”法海语气缓缓，娓娓而道，白须稍有动作，复又说：“凡有所相，皆为虚妄，你为妖孽之事，许仙心如明镜，你确定能知道他所想的一切？若非沉迷美色又怎能忍住心中之惧，与你欢笑与你结发。”

　 “这就是你永远不懂的地方……”

　　白素贞粲然一笑，法海觉得她明明笑里讽刺，但偏偏没有话反驳。一口闷气噎在嗓子眼儿不上不下，让他恼火！

　　正午时分，太阳已经爬上顶端，凭着自己将云层剥开大放光彩。院里被其光彩照顾，其中亦包括法海。白素贞凝着他的方向，白茫茫的光亮隐匿法海的真实情绪，使她捉摸不透。

　　她明明知道这些不过是法海的假言假语，若没有千百年前的过节，或许她也信了这位‘德高望重’的老禅师的话。可惜虚伪曾在她面前撕开过，以后便再也不会信那层人皮。

　　他盼不得她好，甚至希望她天诛地灭。

　　所以，怎么能相信这看似劝告的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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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海走的时候已经开始下夕阳了，白素贞黛眉没了喜色，变得忧心忡忡，当她一个人时总喜欢在院子里待着，看看天看看地，看看儿子长大的地方……看看熟悉的每一处。

　　她当真是怕了。

　　后来许仙领着仕林他们回来时，看见的便是白素贞惆怅的身影，许仙与仕林相视一笑，父子俩纷纷默契，都变得寂静无声，提起脚步猫着腰一步步靠近她。

　　“娘亲！！！”

　　“娘子。”许仙自然而然搂住白素贞的腰，从后头亲密拥住，这般姿势暧昧、亲热，又顺理成章将仕林挤去一边儿。

　　“官人……”亲切热络的感觉碰碎惊恐的壁垒，白素贞趁机逃脱，看清身旁的人，一个是亲近的丈夫，一个是亲生的儿子。骤然，全身暖阳袭罩，冰冷坍塌，她慌乱掩藏惊惧，又变成往日温柔模样。

　　只是身子仍然有些颤抖……

　　“娘子，你是冷吗？”许仙蹙眉，感觉怀里人儿的不对劲。白素贞强颜欢笑，避开他的探究，转而脱离丈夫怀抱，将小儿抱起，“仕林，今天在保和堂乖不乖呀？”

　　“嗯嗯！我还帮着爹爹拿病人的药呢。”仕林邀功似的养着娘亲，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真乖。”她亲昵贴了贴仕林的脸蛋儿，热乎乎的，好舒服。许仙正琢磨娘子哪里不对劲，却见她回头问他：“官人，怎么没见青儿和你们一起回来？？”

　　早先官人出诊，仕林却要跟着去，没得办法下白素贞只能叫青儿也去帮忙看着，免得那小家伙儿捣乱，自己稍后再去，哪想竟给耽搁了。只是这时候青儿怎么没跟着一起来呢？

　　她奇怪，可希望千万别碰见法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