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最忆是故人》

   “姨娘，吃点心，我爹爹亲手做的哦。”小家伙看见白素贞从房里走出来，立马招手道。白素贞一愣，遂下意识走过去。

    她把小仕林肉嘟嘟脸上沾着的糕点渣屑抹开，就着仕林扬起的手将糕点咬了小半口。嗯……口中甜度过甚。

    “仕林爱吃甜的，你吃这个吧。”旁边另一盘黄色的点心被人端着，素贞移眼看去，许仙避开她的目光。

    白素贞接过盘子，将它放在了桌上，然而始终未动分毫。

    那一番戏耍后她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走出房间自然而然陪仕林玩，听他讲这些年的故事，反观许仙见到白素贞总是目光望向他处，心里的情、爱，又压之心底。

    非是不爱她，不想她，相反地，这五年朝朝暮暮没有一天不想。可他能怎么办？人是自己逼走的、重伤的，他哪还有资格求她回来呢。

    稚儿天真无邪，扭着白素贞姨娘姨娘地叫个不停。他心思单纯，如一张白纸，从小

缺失母亲的陪伴，白素贞这般温柔亲切，令他想要这姨娘永远留在身边。

    因此，滴溜圆的眼睛从白素贞身上移开，对许仙道：“爹爹，你让这姨娘不要走了好不好，让她给仕林当娘亲吧。”说罢，越发觉得可行，小腿一蹬从椅子上跳下来，逮住许仙衣袍央求道。

    许仙该如何说这就是你的娘？又该如何说出挽留的话？几乎是艰难地抬头，不想素贞也端端地看着他。

    “这……”他为难，心思有一瞬活络，甚至希望白素贞可以留下，但也就须臾，期待又消弭。“仕林听话，莫要闹了。”

    白姑娘眼里流泄出一瞬哀色，不等许仙查明又恢复清冷的样子，便是看也不看许仙一眼，对着稚儿柔软道：“仕林，姨娘抱抱。”

    仕林情绪不对，因爹爹不正面回答而生气，听到姨娘的话屁颠屁颠跑过去，窝在其怀里。哼！姨娘身上可比爹爹香多了！爹爹不喜欢我喜欢。仕林嘟囔，神情真真是可爱极了。

    素贞看着看着就觉得心酸，他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这五年来峨眉山巅日夜思想，惦念她这苦命的孩儿，可她又不敢施法一看，怕见到他心疼难过。

    五年过去了，她回来了，可他似乎并没有多大的惊喜。

    “仕林啊……”

    这天她一遍又一遍呢喃仕林的名字，仿佛怎么也叫不够似的，许仙没打断她，却总是站在旁边，似透明人。

    天星渐渐垂落，屋里豆大的烛火跳动，晕黄光色打在他们母子身上，素贞温柔的令人心动。

    就这么看着，心疼的同时也有酸涩。

    如果五年前他没逼她走呢？或许……会很幸福吧。白素贞的模样一遍又一遍复刻在他记忆里，逐渐清晰，他甚至想她会不会不走了？留下来陪仕林长大、陪他……

    冷不丁地想起她疏离、淡漠的眼神，如他所想，一切都回不去了。

    晚饭时许仙做了很多菜，有五柳醋鱼、莼菜汤、水晶肴肉等等，基本上都是她爱吃的。“爹爹，你今天做了好多好吃的呀。”仕林扒在桌边，眼馋道。

    “先吃吧。”分别给他们盛了一碗莼菜汤，下雨寒冷，一碗热乎乎的汤从喉咙到胃，暖到心窝。饭至一半他突然问仕林道：“好吃么？”眼睛却是瞥向白素贞，紧张的样子让人觉得好笑。

    “好吃！爹爹做的最好吃。”仕林倒是捧场，好不容易才从碗里将眼睛抬起，“姨娘，你喜欢吃么？”

    “喜欢。”她侧头笑了笑，宠溺道。只是再投向许仙时像是赌气似的，淡然道：“可我已经不喜欢吃醋鱼、肴肉了。”

    口味变了，还是……心变了。许仙煞白脸色，捏着筷子的手颤动，他现在苦得紧。

    一顿饭除了仕林吃的开心以外，其他两个人心思有异，味同嚼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