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须臾，二人登顶，别看清明大雨肆意，山上祭拜的人也不在少数。他二人找到许氏父母的坟墓，竹枝撑起白纸，边上抽出几根青草，前年留下的香烛残迹被风吹去，新的香烛又再续上。

许仙跪下，白素贞随后，合掌闭眼虔诚至极。上天忽然雨住，想必是新魂旧魄怜惜在世亲人，故而祈求上天歇上一歇放出应有的灿烂。新雨打湿后，烛火重燃不惧点滴，一座座拢起的小山包青烟袅袅，前世或富贵或朴素全都化在这一缕青烟中……

然而有人祭拜也有人不在，那些空荡荡的坟前终年无家人音讯，立块碑修座坟就是恒久，任凭老旧残破亦无人问津。

一祭拜，求父母冥府康安，不为前世病痛折磨。

二祭拜，感念父母生身劳苦，为儿女操持辛苦。

三祭拜，愿来世投个好人家。不必为生活所迫。

许仙起身，面对两座时间久远的坟，不禁濡湿了眼眶，红红的眼皮掀起，素来清澈的眼中氤氲了一层薄薄的水汽。素贞默不言语，小心翼翼地扶着他。

“官人莫要这样，爹娘泉下有知不得安心啊。”她劝慰，聪明如她、神通广大也如她，然而纵然是法力高强的她也无法让作古多年的人起死回生，也插手不了轮回的事情。

青色天际慢慢低垂下去，暗沉沉的，白素贞缄默时眼角余光不慎落在坟边的野草上，它不因风而做小伏低，反而有什么支持似的，立的直挺挺的。素贞奇怪，待要上前一步细看时许仙却说要离开了，他的心情很复杂，为人子几十年，却未尽到一天的责任，就连每年的清明祭拜也亏欠了二十多年，这般想来怎么叫人唏嘘。

“好……”白素贞应答，提起边上空出的篮子，转头打量了那些年久失修的坟墓，暗中动手，残破的坟墓霎时间坚固如新。方才直挺挺的草因为许仙要离去，仿佛软了腰，即刻又变的蔫搭搭抬不起头来。

素贞神识打探，莫名惊喜，上前小心翼翼地将其敛收好，随后步履轻快，也不顾许仙的伤心难过带着他就往山下的一间破庙去。

破庙是上山时不经意间看到的，朱红色的柱子失了颜色，黯然无光，窗纸稀烂佛主金身老旧，果然败落了。“娘子，你带我来这儿干什么？”他无奈，白素贞松开他的手，让他在这破庙中自由走动，勿要打扰她。

许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对于失色的佛像俯身拜了拜，也没有心思如白素贞说的去逛一逛，而是就地找了一个撒有稻草的位置坐了下来。

执念有可能会成为人的一生牵挂，即便身死轮回，也不见其萎缩退让。白素贞在草的两边见到了许家父母留下的一丝魂魄，或者说一抹执念。它附在草上多年，一直等着每年清明可以见儿女一面，素贞初初猜测时，内心其实是撼动的，她不敢相信许家父母为了许家姐弟竟然甘愿来世轮回缺魂少魄……

他们不管来世，只念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