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翌日，白天里的喧嚣复又至上，人间烟火气随着袅飘的雨雾愈演愈烈，呼啦啦的似大厦倾倒。白素贞被这嘈杂的雨声吵醒，抬手揉了揉惺忪睡眼，侧头是官人和儿子安静的睡颜。她抿嘴一笑，将被子轻轻拉上，自己穿上鞋子往窗边走去。

瞧这雨势横叉七零八碎地打在院中花草上，打的它们直抬不起头来。不过才一日光景，又从和煦明媚的天儿转为了凌寒，似又入了冬般。

白素贞乃修道中人，近日种种有违常理的事令她不安，无奈之下又做了一番推衍，却一无所得，合该叫她头疼！

简单洗漱后她才去了外堂，方踏入便见胡媚娘挺着个大肚子再做什么活儿，白素贞惊讶，“媚娘，你怎么起这么早？”闻言回头，“娘！你们回来了。”

她笑着，忙不迭地跑去白素贞面前，白素贞怕她伤着自个儿，忍不住嗔道：“瞧你，都快当娘的人了，这么着急做什么，我又不是马上要离开。”婆母性子温柔，柔的胡媚娘这个儿媳妇都忍不住回嘴一二，“可不是嘛，娘之前一声不吭就走了，害得我们担心了好久。”白素贞有些不好意思，假装捋捋耳发，又又嘱咐了好些事项，盼望着胡媚娘肚子里的孩子平安降世。

“娘放心，我都明白。”

“你是个知书达礼的好姑娘，娘很放心。”白素贞笑道。

婆媳俩正说着话，却被一道声音打断，“娘子，天怪冷的，怎么穿的这样单薄？”两人同时转身侧头，许仙笑盈盈地站在檐下，手里还拿着一件芽色披风。

“官人。”

“爹。”

“嗯，媚娘也在呢。”傻许仙，见到白素贞后眼里竟没其他人。

胡媚娘窃笑，寻了个由头避出去。

白素贞见没了人，才道：“瞧你，都快是祖父的人了，还没个正形。”她觑了许仙一眼，许仙不放在心上，反而将人揽的更紧。二人朝房间走去，就着淅淅沥沥的雨声，话着日常。

“娘娘不好了！”一个小厮着急忙慌地跑向白素贞他们，且见外面大雨瓢泼，这小厮不管不顾直冲他们而来，连衣裳湿透也顾不得。许白夫妇对视，皆为疑惑，许仙上前一步，将小厮从地上扶起来，“怎么了？且细细道来。”

小厮咽了口口水，“奴才张瑞今个儿惫懒一两分，晨起迟了，方才去将大门栓拿下，开门时却见墙上被打满了一只只血手印，那些手印有的被雨冲刷，稀稀落下满墙都是，好不骇人！”说要，小厮又像是回忆起方才见到的骇景，双目瞪的老大。

“竟发生这等怪事？！”许仙惊讶，拉住迈出一步的白素贞，对妻子摇头以示莫要惊慌，他清了清嗓子，温和道：“张瑞，今天这事莫要传扬出去，趁雨势大亦清洁，找几个人擦了吧。”

“是。”

这件事来的奇怪，白素贞左右不安，方想去看看却被官人揽着进入房间，“官人，我还是放心不下。”她呀就是操心的命！许仙哭笑不得，强摁着白素贞的肩膀让她坐下，“娘子，你不比以往，你有了我们的孩子，再不可轻举妄动，实在放心不下交代青儿去做也是一样的。”

他说的句句在理，白素贞无从反驳，可这厢他们说的起劲儿，那厢同青松在一起的小青却是浑然不觉这个许仙已经将自己给卖了。此刻，青儿早已听到张瑞的絮絮叨叨，领着青松站在门口神色凝重地看着张瑞他们清洗墙壁。

天上的雨下的稀里哗啦，人间却是一塌糊涂。绕是青儿这样大大咧咧的人也看出了近日的不寻常，自从上次过后，孙十千和那明玦像是失踪了般，再无踪影。要她说真失踪了也好，免得他们时时顾忌，可怕就怕在不是避祸端，而是憋大招。

“青松，你是天上仙官，可有什么头绪？”青儿歪头，美眸带着几分期待。青松伸手揉了揉青儿的发髻，“一无所知呢。”他平缓，一如一泓清泉，平静却又甘冽，让人心安。

“走吧，去知会姐姐一声，免得让她担心。”青儿不由分说地拉着青松就走，青松任由前面的女子拉着，却在一个瞬间眼神闪烁，侧目盯向西南方向的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