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阙天灵气流溢,彩云塑造的地板带有寒气,娲皇宫前,白矖默不作声,直挺挺跪在地上。
腾蛇心疼娘子,也跟着跪下。不觉流光逝去,灵罩下沉重的大门方才缓缓打开。女娲娘娘不怒自威,眉梢上挑眼尾绚丽,端端一副上古之神的威仪大气。
“尔等可知逆天而为的后果?”女娲目不斜视,地上跪的笔直的人视死如归般伏地,念道:“知,却无悔。”
"何须如此呢……"
女娲轻叹,一挥手,法力落去人间。
“白素贞腹中有子,此难一过方才外显。南极仙翁处有一神草,可借来稳住胎儿精魂。”
“弟子谢过师尊。”
白矖腾蛇叩谢女娲,腾地一下不见踪影。
凡间时辰已去良多,碧莲宝山在前几日最终定下亲事,本来该是喜上加喜的事,但白素贞碍于面子一直不肯对大家言明自己已有身孕的事实。
与往常一样,大家坐在堂里用饭,忽地白素贞痛呼,神色不虞捂住小腹,许仙惊慌。
其他人并不知道白素贞怀孕的事,只是奇怪,还以为她不舒服。哪想许仙的话有如平地惊雷,大家惊讶又欢喜。
“汉文?你说弟妹有喜了?”许姣容为了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又询了一遍。汉文点头,李公甫大笑,望着许仙坏笑,“你小子还真行。”那模样简直和街上小混混一样,哪里还看得出他已经不算小的年龄。
许仙憨笑之余蓦然想起当年姐夫鼓励他追求娘子的“谆谆教诲”,现在想起依旧让人忍俊不禁。他想出神,自然没看到白素贞因李公甫那句话羞红了脸,小青实在看不下去,起身一把把白素贞拉到身后,颇有些不平。
“姑老爷,您啊就别再胡说了,这还有仕林他们呢。”这话刚出口,一旁乐的看戏的仕林媚娘齐齐开口反驳道:“诶诶诶,青姨,娘的事就是我的事,而且这还是天大的喜讯,怎么就和我说不得了,难不成就因为我们是小辈,所以青姨就厚此薄彼?”
“你……”
小青语塞,气鼓鼓盯着仕林好半天,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孩子那么能说?想到这,不禁看向白素贞许仙二人,这孩子究竟随了谁。
青松实在看不下去,暗暗上前将小青扯来坐下。见人家小两口你侬我侬,李公甫直言没眼看,默默觑了眼许姣容,啧,这辈子就别指望老婆子对他热情些了。故而自己找话接道:“孩子们都大了,有些事还有什么不好说的,都是一家人嘛。”
“对。”许姣容难的顺着李公甫的话,见那厢诧异,嘴角慢慢勾起,“弟妹啊,你和汉文时间还长,再要个孩子也无可厚非,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姐姐说的是,倒是素贞欠缺考虑了。”
午饭过后,家里突然有客人造访。
只见许仙搂住白素贞,双眼冒星星,语气也是不尽人意地调戏,“娘子你猜猜,究竟是谁来了。”“瞧你高兴的,莫不是什么大人物。”这么多年过去了,许仙在她面前依旧一副小孩子的样子,当然,她也乐的陪他玩闹。
“是岳父他们来了。”
“我爹娘?”自从白矖他们不告而别后,白素贞再没有见过他们,心里总因为他们的离开而惴惴不安,生怕出了什么意外,如今听到他们回来自是欣喜不已。
“爹娘,你们前段时间去哪儿了,让素贞好担心。”白纚宠溺道:“这不就回来了么。”
“岳父岳母大人。”许仙作揖道。白素贞想起自己怀孕的事他们还不知道,兴冲冲提道,哪想白矖他们并没有如他所料想的那般开心,反是一脸愁容。
白素贞与许仙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不解,欲开口问,闻腾蛇叹息道:“贞儿,这孩子怕是不能如普通小孩般健康成长。”
“什么意思?”
白素贞后退一小步,幸得许仙及时从后面扶住。女儿这个样子作父母的心里也不好受,白矖怜爱地凝视着她,将她命中劫难解析清楚,“这是从南极仙翁那儿采来的仙草,稳住胎儿精魂之用。”白素贞愣愣的,久久没有从白矖手中接过那药草。
“吃了它就相当于把我肚子里的孩子封印了,是么?”
“不,只是让她长的慢些,以免母体受损,介时我和你爹就可以想法子帮你化解此难。”白纚解释。
白素贞冷笑不言,许仙心疼白素贞,瞧着娘子皱起的眉头,他的心里也横起一道道刀锋。“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他呐呐问道,四下无人回答。可越是无人回答就越是能让人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许仙苦笑,孩儿啊,爹对不住你。
他接过了白纚手中的仙草。
转头看向白素贞时,发现她正怔怔地看着他,那目光写满委屈,又有些不敢相信,像是一把温柔的尖刀,刺痛了他的心。“娘子,将它炼化服下吧。”
“官人……”多委屈、多难过的声音啊,他听的有些难受,可在这件事情上他绝不会让步。
白素贞最终什么也没说,却是一个人转身走了,连头都不曾回过。
许仙想,她大约是伤心了吧。
她从来不会生他气,可她会委屈自己。许仙恨恨,他又何尝舍得那个孩子呢,他也是他期盼已久的孩儿,和娘子共同的孩儿。
“汉文,你……”腾蛇开口,可许仙却像是深谙他所想一样,接过道:“岳父放心,娘子这边就交给我吧。”
腾蛇点头,见许仙背影落寞慢慢走出他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