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刚进行了一场战斗

全国青少年乐器大赛星之谷地区分赛进行的时候，赤焰尘风和乌甲宝玉一起坐在观众席上。

乌甲宝玉“老师说纹纹的天赋特别好，这样的比赛就是走个过场，洒洒水了。”

乌甲宝玉在一旁挡着嘴低声说着，赤焰尘风坐在观众席上，暗自质疑。

赤焰家族誉满全国之时，赤焰尘风自小就接受良好的艺术熏陶，也曾跟着国王听过音乐会。现下上台表演钢琴的女孩，赤焰尘风能够看出她技艺的精湛。

没个四五年根本练不成。

赤焰尘风想到一直在山间疯跑的苗纹纹，一阵头疼。

赤焰尘风“纹纹用什么乐器，钢琴还是小提琴?”

赤焰尘风用胳膊戳戳乌甲宝玉摊在座椅上的腰间赘肉，低声问道。

乌甲宝玉“呃……看了你就知道了……”

乌甲宝玉抓着脑袋，支支吾吾地说道。

苗纹纹上台时手里提着一把军号，聚光灯照在她的身上，映得她的眼睛呈现出猫眼石一般盈润的光泽。

她和其他上场的人都不一样，赤焰尘风看得出来，她拥有所有选手都无法比拟的激情，像风暴前的浪潮，将要席卷整个昏昏欲睡的观众席。

她是要带来一场征服。

第一个音符吹出，苗纹纹就展现出与她的年纪不相衬的老到且精湛的技艺。

她演奏的是一首赤焰尘风叫不出名目的军乐，长烟落日，炮火喧嚣，是灿烂又峥嵘的战场。

她一人，一军号，悍然地对台下的听众和评委发起了一场突袭，战得对面人仰马翻，战得对面丢盔弃甲。

一曲过后，台下静默，等到苗纹纹鞠躬抽身离去，才爆发出雷鸣一般的掌声。在这片如雷的掌声中，乌甲宝玉一边将手掌拍得发麻，一边扭头对赤焰尘风扯着嗓子喊。

乌甲宝玉“怎么样，我女儿的表演，一定能拿第一吧！”

赤焰尘风噙着泪，与乌甲宝玉对视，他张开嘴，说了一句什么，却淹死在周围的掌声中。

周边尽是浮动的热情，唯有他沉溺在过往的战刃喧嚣中。

苗纹纹演奏了整场比赛的高潮，将之后的选手对比得黯然失色。

比赛结束后，赤焰尘风在乌甲宝玉的搀扶下离开音乐厅。苗纹纹站在门口等着他们，她笔直又静立的身躯与周围离去的人群格格不入，像一棵行道树，拨开了整个人潮。

他们从星之谷返回山茶村，赤焰尘风坐在驾驶座上，将油门踩到底，越野车奔驰着，如同比赛信号响后的骑刃王，向着永远不会遇到的对手对冲而去。

乌甲宝玉在后座尖叫连连，搞不懂平时茶水般温吞的老人怎么像酒后的年轻人一样飙起了车。

苗纹纹将胳膊搭在车窗的边沿上，歪着脑袋枕在交叠的手臂上，短短的粉发被风吹乱，糊住了她的眉眼。

苗纹纹“这才是人生呀。”

她舒服地喟叹着，一字一句都落在赤焰尘风的心上。

回到山茶村后，赤焰尘风请求苗纹纹再吹奏一遍比赛时演奏的乐曲。

苗纹纹抬着眉眼，低低地笑着，灵活的食指和无名指将军号转了个圈，附在嘴上吹奏起来。她边吹边走进赤焰尘风家的小院，像是一纵军队走过。

一曲奏罢，赤焰尘风再次湿了眼，他看着军人般安静垂立的苗纹纹，再次哑声开口道。

赤焰尘风“我刚刚进行了一场战斗。”

苗纹纹笑着，举起军号，又吹奏起来。她这次换了一首截然不同的曲子，是战后残破的山河，是将士在城墙上无言的扶持，是硝烟弥漫后深藏的家乡。

无尽的沧桑。

苗纹纹“战斗总会结束的。”

她收起军号，眉眼像是腾起的烟雾，此时恰好黎明，朝日从山坡中爬出，伸着万丈红光，从无尽的远处奔跑过来将她层层包裹。

苗纹纹“我回去睡觉了。”

苗纹纹伸着懒腰，将军号又转了个圈，离开了赤焰小屋。

赤焰七星在睡梦中被赤焰尘风叫醒，他听到如同破碎古董般的声音飘荡在凌晨的上空。

赤焰尘风“来，我教你垦泥。”

他被赤焰尘风牵扯着，在清晨天空粉色光芒的映衬下，第一次，将手附在了那年老的家传骑刃王上，触了满手的时光锈迹。

……

一片晨光与机器的耕作声中，苗纹纹将钥匙插进乌甲家的锁。

战斗总会结束，而战争这片悬在人类头上的阴云却永远不会消散。

锁落了，苗纹纹看着餐桌上热气腾腾的早饭，笑了。

她轻轻哼着命运交响曲，转着钥匙串，向着餐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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坑爹的作者君一旦你踏上战场，战斗的本能就将融进你的热血，至死不能磨灭。

坑爹的作者君窃以为赤焰尘风年轻时也曾誉满全国，即使暮年，仍会怀念过往的每一场战斗。

坑爹的作者君在这一点上，苗纹纹和他是一类人，但不同的是，苗纹纹的手上沾满了鲜血，踩过了数以万计的枯骨。战争和竞技终究是两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