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后，我居然回到了一万多公里外的住处。
如同第一次见到许墨时，他给我变的魔术一样。只不过这一次空间折叠的距离，比第一次要远很多。
“许墨进化后的复制，也太强了......”
愣愣地注视着熟悉的房间，我不禁发出一声感叹。
“叮。”
口袋里的手机忽地发出一声轻响，我疑惑地拿起手机。
熟悉的“许墨”二字映入眼帘，伴随着一句话和一张照片。
“谢谢小傻瓜的临别礼物。”
看到照片的那一刻，我的呼吸出现了一瞬的停滞。下一秒，我将手机扔在一旁，跳上床用被子盖住整张脸。
照片中的我蜷着身子，枕在许墨的大腿上呼呼大睡。右手竟然无意识地搭在......最不该放的地方。
真是太尴尬了......
我更加捂紧了被子，满脸通红地将自己裹成一个球。左胸处传来强有力的心跳，心头交织着许多复杂的思绪。
还没来得及回他的消息，我的手机再一次响起，上面显示着一个未知的号码。
“喂，您好。”
我拍了拍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是我，许墨。你到家了？”
我到没到家，您不是最清楚的那位吗。
“嗯，你怎么会有我的电话号码？”
电话那头的许墨低声一笑，我不禁更加疑惑了。
印象里，他从来没问过我电话号码，连VX也只是在他离开前匆忙加上的。
“小傻瓜，你手机通讯录最上方有记录。”
“可是你怎么知道——没事了。”
正想问他是怎么破解手机密码，忽地想起自己的密码就是他生日，我便硬生生地将后半段话吞进肚子。
以许墨那常人难以驾驭的思维方式，这个密码简直形同虚设。
“想知道我是怎么猜出密码的？”
许墨温柔的声线从电话那头传来，夹带着丝丝笑意。
又被他猜到我在想什么了......
感到自己在许墨面前简直无处遁形，我本就难以平复的心，变得愈加躁动不安。
“不，我一点都不奇怪你能猜到。许墨，你那边什么时候能结束？”
虽然隔着电话，我的声音仍因为剧烈的心跳，而带上一丝迫切。
“嗯......没记错的话，我和小傻瓜才刚刚分开一小时不到。”
顿了顿，许墨的声音中带出一丝挑逗：
“能让你如此挂念，我很高兴。”
‘许撩撩’这个外号，真是板上钉钉的事实，要命了。
强压下挂掉电话的冲动，我缓缓做了个深呼吸。
“不用谢......许教授似乎，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电话那头的许墨沉默片刻，我的耳朵忽地捕捉到细微的仪器声响。
“准备以及检验疫苗株的时间，一共需要6周左右。”
6周，差不多完成的时候是三月份，那么正好能赶上......
“此外，研发与制作试剂的过程，还需要至少三个月。”
听到他的后半句话，我的眼神不禁变得黯淡。
曾与他一起约定的，阿拉斯加Fairbanks的极光，似乎不能在最佳的观测期实现了。
“抱歉，是不是觉得太久了？那么.......”
电话另一头的我许久没传来动静，许墨皱了皱眉，下意识开始思索加快进程的方法。
“不行，许墨，一切按照正常流程进行。你答应过我的，不可以再拿自己做实验。”
我打断他的话，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这个世界不像B.S所存在的高维度空间，明面上不存在所谓的人类“实验体”。
加快进程的代价，必然需要大量的实验。
以许墨的观点，假设少数的牺牲能换取人类进化的一大步，那么即使牺牲的对象是自己，他也会义无反顾。
“好，听你的。我不能保证自己哪一天会回到你身边，但这个结果一定会出现，不会很久。”
电话那头的许墨，声线变得十分认真，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嗯，我等你。”
实验室内的许墨瞥了眼墙上的时钟，轻轻叹了口气。
“乖，我这边还有事......”
听着他无奈的声音，我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变得轻松，心里却愈发不舍。
“嗯嗯，你去忙，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许墨低低地应了一声，却没有挂断电话。
“许教授，不是说有事吗，不舍得挂我的电话？”
听到我笑着打趣，许墨眉角微弯，眼神浮出一抹温柔的笑意。
“嗯，我做不到。所以，这个艰难的任务要交给你了。”
心头涌出一股苦涩的甜蜜，我轻声笑了笑。
“嗯，保证完成任务。许墨，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电话那头的许墨“嗯”了一声，我略微犹豫地盯着屏幕上的红色按键，轻轻点了点。
自那通电话后，我的生活归于平淡，仿佛回到遇见许墨之前，天天除了三点一线，便是抱着手机玩游戏的日子。
无论是现实还是游戏，许墨总显得十分忙碌。不过好在他有空的时候，便会给我留一则短讯，或是一通电话。
其实于我而言，他的存在已是半生欢喜。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三月，虽然天气仍是春寒料峭，但春天的确来了。
回想起每次游戏中春天的时候，许墨都会与我有一场春日之约。不过现实世界里的他，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去做。
罢了，自己的生活还是要有趣些，等许墨回来后，能和他一起分享。
我百无聊赖地打开手机，沉默地盯着屏幕上的单程机票。
“游戏里抽不到万有引力，现实可不能错过一年一度看极光的最佳月份。”
我不禁喃喃自语，无奈地扯了扯嘴角。
虽然也考虑过直接通过暗影物质来空间跳跃，但这段时间的平静生活，使我萌生了做回普通人的想法。
而且许墨也曾叮嘱过，要照顾好自己。
几天后，我搭上飞往阿拉斯加的班机。一路上都是成群结队的人，形单影只的我总显得格格不入。
这种感觉，似乎与原来的自己一样，又有些不同。
因为我心里清楚，有个人与我，早已成为彼此的牵挂。当两个孤独灵魂相互产生羁绊，彼此便不会再孤独了。
飞机落地后我刚打开手机，便收到了许墨的电话，屏幕上还显示着几个他的未接来电。
糟了......
我无奈地拍了拍脑袋，急忙按下接通键。
“你没事吧？”
许墨原本低磁的声线微微提高，带着些许忧虑。
“抱歉许墨，我刚刚......手机没电了。”
我快步走到机场的一处僻静的地方，小心翼翼地撒了个谎。
可不能让他知道，疫情期间我还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幸好许墨不在我面前，不然凭自己拙劣的演技，谎言肯定不攻自破。
“嗯......没事就好。”
电话那头的许墨沉默片刻，声音变得低沉，若有若无地夹带着莫名的情绪。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以后会注意的。”
我内疚地低下头，手不由自主地伸进口袋，摩挲着一直带在身边的Iridescent。
“你那边一切都好吗？有没有按时吃饭、按时睡觉？”
我下意识地发出一系列询问，许墨不禁发出一声轻笑。
“嗯，我有好好听话。倒是某个小傻瓜，似乎又让我担心了。”
不是吧，隔着电话都发现我在撒谎了吗。
“呃，我以后一定保证手机的电量是充足的......”
硬着头皮继续扯谎，我的声音却越来越没有底气。
“嗯，乖。出门的话，一定要带好防护用品。能预防的情况下，就不要使用evol来回溯受损细胞。”
听到这里，我心虚地从背包里拿出口罩戴上，缓缓松了口气。
“知道知道，我会全副武装的。”
许墨轻轻叹了口气，继续道：
“好，我这边准备上飞机了，有一件重要的事需要出差。”
他说到末尾，声线带出一丝莫名其妙的挑逗。
“嗯嗯，一路平安，拜拜。”
机场里忽地想起广播，我面色微变，匆忙挂断了电话。
许墨怔怔地盯着手机屏幕上，自己与女孩之前拍的合照。
两人眉角微弯，自己环抱着怀中的女孩，她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拇指温柔地摩挲着屏幕上女孩的脸颊，许墨宠溺地轻轻一笑。
“傻瓜。”
我驾着租来的小车，一路从Fairbanks市区向北，开到Colorado Creek Trailhead。
这个地方在GPS上无法搜索，光源很少，是拍摄极光和星空的最佳地点之一。
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一点，便是这里恰好空无一人。
“呼，终于到了。”
我轻轻呼出一口气，穿上副驾驶的灰色风衣，慢慢走下车。
呆滞地望着茫茫夜空，我的瞳孔被眼前壮观的景象所吸引，不禁发出微微颤动。
极光轻盈地飘荡于点缀着繁星的夜空，忽明忽暗。它不断地变换，发出或红或蓝、或紫或绿的光芒，如同黑夜中绚烂的彩虹。
“Iridescent......”
望着拉开多彩帐幕的夜空，我不禁喃喃出那只名为“彩虹色”钢笔的名字。
许墨名字中的“墨”，是他母亲曾经最喜欢的字。这个字代表着笔墨、书香，还有他眼中的黑白世界。
无论是人还是事物，取名字的时候，总会下意识带着美好的寄托。
许墨天生无法辨别色彩，却将自己的钢笔起名为“Iridescent”，这原本是他一个无望的心愿。
内心莫名涌出一股复杂的情绪，我的鼻子下意识一阵酸涩。
“在我眼里的你，是彩色的。”
脑海忽地浮现出许墨低磁的声线，涌动着无尽的温柔。
“那么，请让我当你永恒的色彩。”
我低声地喃喃自语，眼角悄无声息地滑过一滴泪珠。
现在，他的愿望能实现了。能为他带来色彩的我，会一直陪伴在他身边。
“啊...嚏。”
一阵凉风拂过，我不禁打了个喷嚏，裹紧了身上的风衣。
唉，要是自己的evol是磁场控制就好了......
想到第一次在现实世界中与许墨相遇，围绕在我们身旁的点点屏障，我的眼中不禁浮出一丝向往。
然而下一秒，身旁竟真的浮现出淡紫色的光芒。它们相互交织着，形成一个小小的屏障将我与外部的寒冷隔绝。
脑海里一片空白，我瞪大了眼睛，呆滞地望着正前方。
一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影，逆着极光，缓缓向我走来。
他与我们第一次相遇的时候一模一样，灰色大衣内的西装洁白的一尘不染。如墨的内衬上方，一双深邃的幽紫默默注视着我，嘴角洋溢着温柔的笑意。
“许墨......”
待他走到面前，我内疚地低下头，低声哼出他的名字。
许墨抬起手，宠溺地揉了揉我冰冷的碎发，俯下身凑近我的右耳。
“嗯。知道有个女孩在等我，就来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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