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8 Eos
“实验体072，第五级激化实验效果：回溯2日龄至单核细胞。”
空荡的房间里静静回荡着冰冷的电子音，研究员审视着屏幕上数据的每一次变化，不断更新记录。
原本放着实验幼鼠的箱子，变得空空如也。
只剩装着女孩血液的胶管，顺着针头一滴一滴落在实验箱底部。
而触碰到她血液的胶管和针头，此时正不堪重负般，缓缓发生着变化。
胶管正逐渐回溯成硫化前的形态，由三维网状结构，慢慢回归至线性大分子；
而原本是不锈钢材质的针头，正缓缓分解为普通钢与镍等化学元素。
我神情恍惚地从实验台上撑起身子，喃喃自语：
“什么情况......”
脑海中女孩的声音仍不断回荡，我晃了晃脑袋，仔细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房间里莫名其妙变得满地狼藉，且空无一人。
原本束缚住四肢与唇舌的桎梏，此时却化为点点银白色金属散落在地。
低头望去，上面仍点缀着许多鲜红的痕迹。
我缓缓站起身，拿起灰色风衣套在身上，眼里浮出几丝迷惑。
于是又在原地左三圈右三圈扭了扭身子，竟发现身体居然真的一丝异样都没有。
......难道自己被电成雷神了？
我抬手拍了拍脑袋，果断散去这个幼稚的念头。 弯下腰，我拾起一片金属残骸，仔细观察着。
半晌，又掂量了一下金属的重量。
相较于其他金属，这一片显然轻盈许多。
想到这里，我不禁产生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钛合金的基础，钛，化学符号Ti，原子序数22。”
下一秒，Boss手中拿着一份档案和Hades从阴影中走出， 他的回应悄然验证了我的猜测。
“072，没想到你这么快便完成了激化实验。”
Hades饶有兴致地瞅着我，声音中竟听出明显的嫉妒。
“Hades，我跟你不熟，麻烦以后不要随便搭话。”
在心里默默翻了一万个白眼，我冷冷地瞥了瞥带着疤痕的男人，却发现他兴致似乎变得更高了。
“072，别担心，以后我们就熟了。”
您是自来熟吗，跟谁都能熟。
正准备反驳Hades的话，Boss抬了抬手示意，我俩便乖乖闭上了嘴。
“072，你的激化实验已完成，数据显示evol到达新阶段。 明天Hades会带你去做评测，等你熟练掌握新的回溯后，有任务等着你。”
啊？
我的瞳孔微微放大，盯着面前两位半晌，才回过神疑惑道：
“Boss，为什么我也会有任务？”
男人慢条斯理地拿起桌上的档案，抽出一张文件向我递来：
序号：13，姓名：？，实验编号：072，Evol：回溯。
仔细审视着这份文件，我双眼微眯，嘴角不禁扯出一抹笑意。
似乎是在意料之中，也存在一点意料之外。
现在的我，是不是有资格站在你身边了？
阖了阖双眸，脑海中自然而然地浮现出一个身影。
无论在哪一个世界，那个一直将我护在身后的身影。
是许墨，也是Ares。
“欢迎你加入Black Swan，我们所做的一切，是为了人类更好的进化。”
似乎是捕捉到我眉目舒展的样子，Boss的声线中竟出现一丝罕见的温润。
“谢谢您。关于姓名这里，是需要按照B.S的传统，与古希腊神话相匹配么？”
我轻轻点了点那个小小的问号，Boss微微颔首:
“嗯，你有足够的时间来思考。”
得到Boss的答复，我果断摇了摇头：
“不用，我已经想好了。”
嘴角情不自禁地勾起一抹弧度，我其实早就想好了名字，在与许墨许下极光之约的那一刻。
脑海中恍惚回忆起几天前，许墨和我一起窝在沙发里，讨论他自己的SP卡·万有引力的一幕：
“小傻瓜，记住了，是黎明女神Eos。”
他温润的嗓音仿佛依旧回荡于耳畔，我如那天般，轻轻重复了一那个名字:
“Eos。”
这一次，就由我们来改写，Ares和Eos的结局。
“合作愉快，Eos。”
Hades双手抱胸，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我。
谁跟你合作愉快。
瞥了瞥Hades莫名其妙的眼神，我不禁有种不祥的预感。
“好，Eos。 过几天的任务，Hades和你一起。”
Boss的话语继钛合金之后，再次验证了我的预感。
事情如果有变坏的可能，不管这种可能性有多小，它总会发生。只要满足大于0的概率和足够多的样本，怕什么一定会来什么。
——墨菲定律
我不禁无奈地耸了耸肩，冷淡地“嗯”了一声。
Boss满意地点点头，留下Hades和我转身离去。
我瞅着眼前的Hades，极不情愿地开口问道：
“Hades, 任务内容？”
Hades低声一笑，抬头望了望天花板，语调微微提高：
“过几天就知晓了，目前只知道是去一个很有趣的世界。”
他略带狂热的目光仿佛透过房顶，正望向一片令人着迷的秘境。
有趣的世界么。
我不禁低头沉思，回想起许墨书房档案里那颗灰色的星球，以及识海里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女孩。
原来她说的‘很快会再见面’，是这个意思。
想到这里，本我发出无声的渴望，使我的内心不禁涌出一股快感。
异样又熟悉。
如果一定要形容，便是自己正拿着Mono，在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伴随着金属香气的杰作的感觉。
“嗯，确实很让人期待。”
我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习惯性伸手想摸出Mono，却只摸到一根十分有质感的物体。
Iridescent。
笔身冰凉的触感，以及那一处小小的刻痕，如一盆冰水倾盆而下，猛地浇灭了本我的蠢蠢欲动。
我刚才在想些什么？许墨的任务地点在那里，我是去找他的，而不是......
不是去玩的。
缓缓做了三次深呼吸，终于让我的心绪归为沉静。无奈地扯了扯嘴角，我看向身旁的Hades。
“Hades，我先走了，明天再议。”
Hades观察着我不断变化的神色，眼角的笑意愈发明显：
“好。”
他摆摆手，隐入一片黑色的浓雾。
实验室归于平静，我默默将Iridescent握在手中，眼神变得一片清明。
漫无目的地走在洁白的长廊上，我不知不觉地停在许墨的房间门口，呆呆地望向紧闭的房门。
才来Black Swan两天，第一天晚上还是被某人强行带回房休息的。
现在他去执行任务，没有去处的自己，倒只能像无头苍蝇似的乱窜了。
“老狐狸......”
我情不自禁嘟囔起许墨的外号，下一秒，面前的房门忽然开了一条缝，伴随着一个电子提示音：
“密码识别完成，房门已开启。”
“......”
这是什么鬼密码。
刚走进房间，我猛然察觉到房间似乎被人整理过。
床上原本杂乱的被子，被叠得整整齐齐；原本躺在地板上的《小王子》，被人放在被子上，书的封面还贴着一张长长的便签。
“咚咚......咚咚......”
心脏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我快步走上前拿起那张便签。
是许墨的字迹，与指腹相触的纸张，似乎还留有属于他的余温。
“小傻瓜：
见字如面，展信舒颜。 刚走出总部想起还没告诉某个小糊涂房门的密码， 等回到房间时，却发现你 已经不在了。
向研究员打听后，才知道Hades带你去找Boss了。现在 看到这张便签的你，想必已经知道一些事了。
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读到这里，我不禁锤了锤被子，眼眶悄然爬上一抹红晕。
……都要被你气死了。
吸了吸鼻子，我半倚在床头，继续默默地阅读：
“对不起，有很多事都没来得及告诉你。出于私心，我不想让你陷入任何危险与纷争。
不过，趁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某个小傻瓜肯定又把自己弄得浑身是伤了。所以，医药箱我重新备好了 ，在书柜倒数第二层最左边。
相信某位小护士能像照顾我一样，把自己也照顾得很好。”
我低声一笑，泪水却因身体的颤动，从眼角慢慢滑落。
大傻子猜错了，这一次我可没有弄伤自己。
“这次任务原本是安排给你的，你大概已经从Boss那里得知消息了。 为了避免你在那个世界玩得流连忘返，我先去探探路。
由于空间维度与时间线的不同，那个世界和B.S所处的世界时间变化是不对应的。 那里的一天，只相当于这里的一小时。
如果一切顺利，某个小变态就不用自己去了。等 过几天完成任务，就能见到你了。
所以听话，乖乖等我回来，好吗？
——许墨，Ares❤”
指腹轻轻摩挲那颗小小的爱心，我忽地想起许墨走之前，我们一起进行的‘实践’。
摸了摸脸颊上那一处红印，我露出一丝苦笑：
“抱歉，这一次我似乎又要不乖了。”
小心翼翼地将便签叠好，我将它和Iridescent一起放在离心脏最近的地方。
半晌，缓缓将手臂搭上自己的眼眶，泪水终于止不住地汹涌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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