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6 Mono
“这是，我的世界？”
透过桌上的台灯，我仔细辨认着发黄的纸张上的一处图片。
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星球，却浸染灰色。
“嗯，也可以说不是。”
许墨沉沉地开口，不禁使我感到一阵疑惑：
“Ares，根据大陆板块来看，七大洲四大洋，这的确是我之前所处的世界。
可它为什么是灰色的？”
男人沉思片刻，抬手拉过我拥入怀中。
“精神分析学家弗洛伊德，曾在心理动力论中提出过本我，自我，超我的三种概念。 用于解释意识和潜意识的形成，以及三者之间的相互关系。”
我默默点了点头，许墨温润的声线萦绕耳畔，使我的耳尖悄然染上一层红晕。
“嗯。本我是人类最原始的本能，也是最难接近的一部分；
自我徘徊于另外两者之间，是人格中的意识，像一位仲裁者；
超我是最后形成，也是道德化的部分，反映着社会的道德要求与自身的行为标准。”
听完我的回答，许墨眼中浮现出一丝赞赏，抬手轻轻抚了抚我的脑袋：
“没错。随着人类文明的不断发展，超我相较于其他两者变得愈发强势。 从而使大多数人类束缚于种种规则之下，无法释放自己最原始的本能。”
眼神无法控制地浮出一片凝重，心里莫名浮现出曾经在镜子中，看到过的另一个自己。
“所以，这个世界虽然与我的世界位于同一维度，甚至是同一时间线，却是完全相反的？”
说出这个猜测，我自己都不禁感到一阵惊讶，声音夹带出几丝兴奋。
“嗯，善恶本就在一念之间，世界上不存在‘绝对’化的理论。
这个世界之所以是灰色，是因为它将你所在的世界的每一个人类，内心的阴暗面无限放大，从而使本我战胜超我。
换言之，这个世界，是你所生活的世界阴暗面的缩影。”
许墨的声线依旧如往日般沉稳，却如同阵阵惊雷劈落在我脑海。
一个毫无秩序可言，遵循本能的世界。
“有趣......”
瞳孔中闪过一丝狂热，连我自己都没有察觉。 声音由于对未知的兴奋与恐惧，变得微微颤动。
许墨挑了挑眉，嘴角扯出一丝无奈的笑，轻轻敲了敲我的脑袋：
“小变态，别想了，这个任务跟你没关系。”
看着女孩略显失落地抿了抿嘴唇，许墨眼中交织着宠溺与无奈。
片刻后，又变得淡然无波。
显然，他不能让女孩接触到这样的世界。
“Ares，注意安全，我把——”
回过神，我仔细摸索自己风衣的内袋，却只掏出一根Iridescent。
“呃，Mono怎么不见了......”
许墨瞅着不断翻找着衣兜的我，从自己口袋中掏出一柄小刀，在指间不断旋转。
“在找这个？”
我望向他指间旋转的物体，不由地翻了翻白眼。
老狐狸，趁我不注意偷天换日。
“嗯。”
许墨眼中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它也有名字，Mono？”
我后知后觉，自己刚才竟不小心说出它的名字，无奈地点点头。
“嗯，Mono。英文词根表示‘一’，也有‘单调’的意思。”
之前在游戏中，得知许墨的钢笔叫Iridescent后，我情不自禁地也给自己的小刀取了名字。
Iridescent，彩虹色的。
Mono，单调的。
“似乎，也可以理解成‘许墨’这个名字。”
许墨充满磁性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喜悦，他停下指间旋转的刀，用拇指摩挲着刀柄“X”的刻痕。
“X”，“M”ono
许，墨
“......”
望着他满含笑意的神情，我动了动右耳，丝丝熟悉的温热爬上我的耳尖。
“恭喜你，答对了，没有奖励。”
定了定神，我满脸无奈地摊了摊手，站起身向卧室走去。
“傻瓜，我已经得到奖励了。”
我疑惑的回过头，许墨逆着光，笑着晃了晃手中的Mono。
“呼......那不是奖励。”
深吸一口气，我淡漠的声音回荡在整个书房，许墨脸上的表情微微愣住。
“那本来就是你的。”
下一秒，我破功般发出一声轻笑，吐了吐舌头，随手带上了门。
昏暗的书房中，许墨注视着早已关闭的房门，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半晌，他轻轻一笑，将Mono放进位于心口处的大衣内袋。
“好。”
我躺回床上，百无聊赖地翻着许墨的书，心里却一直思考着另一个世界的事。
假设另一个世界与现实世界完全相反，那么每一个人类相对应的阴暗面，在那个世界也是真实存在的。
那么另一个我，会是之前在镜子中看到的，那个我吗。
直至傍晚，穿戴整齐的Ares才从书房中出来，手中提着一个精致的银灰色箱子。
“Ares......”
你要走了吗。
话终究还是没说出口，我鼻子忍不住一酸，连忙用书遮住脸。
“乖。”
许墨依旧带着温暖又熟悉的笑，小心翼翼地走到床边。他伸出手想拿起我脸上的书，我却死死抓着不放。
“唉，这本书绝版了好几年，我可是好不容易才买到的。”
听到许墨心疼的语气，我连忙松开手。却也正好随了他的意，陷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下一秒，我诧异地看着他随手把放在一旁，抬起双臂慢慢环抱住我的身躯。
随着书本的抛物线望去，我内心五味杂陈，哭得更厉害了。
那是一本满大街都买得到的《小王子》。
“许墨！你这个......老狐狸......”
我止不住地在他的怀里抽泣，面前的许墨静静地抱着我，一遍又一遍抚摸着我的脑袋。
“小主人，记得书中的一句话吗？
Reunion only happens to those who still cherish.”
许墨附在我耳边，轻轻说出《小王子》中的一段话，我点了点头。
饱含思念之人，终将得以重逢。
“我是书中的那只狐狸，你驯养了我，我们就会彼此需要。 对我来说，你是我世界的独一无二。”
我吸了吸鼻子，微微平复心情，慢慢道出书中后面的话。
“对我来说，你也是我世界里的唯一。”
许墨轻松地笑了笑，抬手擦去我眼角的点点泪珠，眼里满是无尽的温柔。
“所以，相信我，很快便会回到你身边。好吗？”
我垂下眼帘，重重的点了点头，沉默不语。
“Mono也会很快回到Iridescent身边的。”
他抬起手，轻轻将Mono放在指间开始旋转。
耳朵捕捉到Mono的刀刃划破空气的声音，我犹豫地抬起头，正好对上许墨温润如水的紫瞳。
“嗯。Mono会代替我保护你的。”
就像Iridescent保护我那样。
许墨收好Mono，站起身，抬手最后揉了揉我的脑袋。
“嗯，一定会的。”
大门悄然关闭，整个房间连同我的心一起，缓缓归于沉寂。
嗅着残存的青草气息，我默默拿出Iridescent握在手中，抱住膝盖蜷缩成一团。
回想起来到B.S的前一天，许墨和我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 我们不约而同地走得很慢，因为想欣赏薄暮的夕阳。
《小王子》里的另一句话，直到此刻，才让我感同身受。
“One loves the sunset, when one is so sad.”
当一个人情绪低落的时候，他会格外喜欢看日落。
“072。”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响起Hades的声音，我揉了揉发酸的四肢，淡漠地打开门。
“Hades，怎么了？”
Hades疑惑地瞥了眼我的神情，又看到我脸上的红印，不禁挑了挑眉。
“Ares走了，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大哥，跟你有半毛钱关系吗......
我不禁翻了翻白眼，没回答他无聊的问题。
“Boss找你，走吧。”
稍稍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我把手插进兜里，默默握住Iridescent。
“好。”
依旧昏暗办公室里，Boss正仔细审视着电子屏，手里握着一张新的文件纸。
看到我和Hades走进来，他摆了摆手，Hades微微行礼后，隐入一片阴影。
“072，你的evol状态如何。”
学着Hades的样子，我将右手置于心脏前，微微屈身。
“Boss，一切正常。”
Boss看到我的动作，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沉声道：
“很好，过几天会再次进行激化实验，我很期待你的表现。”
过几天......
以B.S组织的高效率性，居然也会有给实验体休息的时间，我不禁发出疑问。
“为什么是过几天？”
Boss淡淡瞥了我一眼，轻描淡写道：
“激化实验对身体负荷较大，需要确保实验体生命体征稳定。”
我明明记得，哪怕是第三阶段的激化实验，系统仍然显示我的生命体征良好。
“可系统的报告说明，我的身体机能良好，我申请明天再次进行激化实验。”
一想到任务艰险的Ares，我便一刻也不想等。
“072，好好珍惜Ares为你争取的休息机会。”
许墨。
我皱了皱眉，原本淡然的神态出现丝丝浮动。
“他做了什么？”
Boss嘴角扯了扯，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哦？他没告诉你，这次的任务原本是留给你完成的么。”
Boss的话语一下子在我脑海中炸开，我清楚地记得Ares满脸严肃地说，这个任务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个大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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