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败9

这场大雨持续了两天两夜，次日在打更人的声线最后拉长蔓延才彻底停下。在睡梦中人们并未被以然逐渐熟悉的倾盆嘈杂而再一次起夜，破口大骂。他们安稳的度过了在往常不以为然的平静漫长。在中午起来的时候，太阳强烈的光线仿佛能透过人的身体将骨骼燃烧，他们面对自己的精神饱满，身体疲惫，渐渐发硬的头发，对于这场与小道消息不相符合的大雨，他们所遭受的无声禁锢、乐趣消弭、低沉度日以及被大雨夺去生命之人在他们耳边喃喃不休。尽显疲惫。直到早上看见脏水沟、腥臭的泥土上漂浮着浓厚的蒸汽，青蛙不断地蹦进令自己皮肤湿润的低洼处，玫瑰花的花瓣埋进了淤泥里，光秃的玫瑰花杆仿佛被斩断腰肢，在蒸汽下与肮脏岩石亲密接触。人们为此确信了大雨的离去，笼罩在京城的神秘纱巾被人揭去。在于这一刻人们心中对大雨带来的受尽折磨的无聊的无妄之灾的怨恨达到顶峰，它将极尽绽放，高呼声锣鼓声丧事唢呐声久经在大街小巷中，他们为回归以往高兴而悲伤。不到半日京城散发出的落寞被热闹所取代。满地疮痍，窗框桌椅横档在人行过道上，树枝砸烂的店铺零零落落，被狂风卷剐的丧事纸币贴满了窗户，鹅绒被仿佛盛夏的柳树抖开无数柳絮，飘荡在湿润的空气中逐渐消失，被掏空一切的鹅绒被只留存了皱巴的被罩挂在枯井上死气沉沉，黝黑的碳瓦片堆成了一堆，有的瓦片在深巷中粉身碎骨，将墙壁砸的掉皮，有的则在吱吱作响畅游在岩石泥土、桌椅板凳、人行过道、铁锅灶台。人们为那些拳头大般的石块儿多而分散哀怨叹息。不得已的，掃扫为此竹竿断裂，地面道道深痕。人们经过两个小时的烦乱以及沉闷，最终将过道上的大块石头以堆为单位，一堆一堆的堆在了过道两旁，从北门延续到了南门，就像一条喝了鸡血的巨大蜈蚣。他们的如此做法便是为了随后接踵而至的白事开道。而丧亲的家属为此感恩戴德，他们高昂得抬起被白孝服隐藏的头颅，将银元散满坑洼处，念着冗长古老的安息咒语，在哭泣与唢呐下悲痛神情以慰死者安息，如天使般的白色长臂挥洒着丧事钱币，紧随于一掂一掂的棺椁之后。人们觉得白事可以冲掉在大雨过后的任何霉运——负负得正。然而他们的两小时过去之后，他们便各忙各的，互不搭手，自己打理自己的狼藉之地，每家都有每家的难处。 他们对三日前暴雨未来临之前的刻观印象有所动容，有人便想将复之原样，可其想象难度之大，莫不过于让刚刚离去的死者破棺而去，在自然的躺回去。不差一丝一毫的在现暴雨前的繁荣，有人在此说大话。破庙中有人在大声哭泣，暴雨的前一个夜晚大风将破庙的最后一片瓦砾打碎了。夹带着狗尾巴草的淤泥中，一头母猪的尸体逐渐发臭，引来了大量的绿蝇以及躁乱的拿着刀的人群。则有些人在大雨停下的时候就投入到了工作中去，为重新开业而作打算。在瓦砾堆上坐着的算命先生而言，苦难才是幸福得开始。他此刻稳如泰山，身体流露出的老成孤寂气质，流传自祖父那辈的不善言语，有求必应，面色严肃，这种让外人模仿不出来的肃静让他具有了神秘深邃到骨髓的资本。就论神秘而言，他呼风唤雨，指点江山。让人敬畏。京城在一群南方商队的到来，正式恢复了往日的繁荣。暴雨后的繁琐事处理完毕时正好赶上了星期二，人们打响锣鼓，在看见他们到来时，就迅速的冲向了他们的商队。商人们用精妙的西方音乐盒来换取他们足够食用一个星期的伙食，对于老人来说音乐盒远远没有让人缓解疼痛的黑色药丸具有诱惑力。他们用众多粮食或财宝收购这让人缓解疼痛的神奇药丸。商人们首选的便是粮食，食物才是他们来到京城的最主要目的。他们每三个星期后的星期二来这都会拿出令人们惊叹不已的新奇事物。人们称他们为流浪士。他们溜走于京城各处，皇亲贵族，花街柳巷。他们高超的口语让人深感信服，直到三大车的食物饱满的挂不下一丝，他们便会从南门离去。他们再一次到三个星期后的星期二从北门走进来时，车上不见一丝粮食空空荡荡。而后反反复复的与人们换取粮食达成交易。在于后来多年以后他们接触富察博文的那个下午，他们坚毅的心有所动摇，而后京城再未有过  他们的任何痕迹。

       在​人们都将遗忘了这场两天两夜的大暴雨带来的灾难后，富察家却才刚开始处于悲伤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