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芳会

比赛开始，无论是琴棋书画，亦或是针织女红，上官曦均不输人。可不论是哪个环节，上官曦始终感受到来自水台的检视。她寻着目光而去，果然是司马大人！往后，她便频频盯着司马大人的水台，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芳心暗许这司马大人。

看来不是个迟钝的女人，司马大人举着茶杯，遥敬上官曦。便是这一番动作，令上官曦确定这人，即便不是严世蕃，也定与那人脱不了干系！随了严世蕃不少性子，怕又是个幌子！

只是府衙大人见司马大人也注视着上官曦，嘴角倒是有一丝玩味。府衙大人便讨好到：“司马大人，您是看上了上官曦么？”

司马大人转个头来看了府衙一眼，似乎有些烦他多嘴。府衙便老实坐着了，台上刚好是轮到了上官曦，她正与一蓝衣女子，一人舞剑，一人奏琴。

袁今夏主动提出要为上官曦弹奏，上官曦倒也没拒绝，只是她拭剑回身，看着袁今夏穿着一身水蓝的衣裳，与平日里风里来火里去的小捕快大相径庭，坐在琴前，倒是有了几分温婉。她有些恍惚，她曾想过，若是有一日，自己舞剑，兰叶奏曲，该是怎样一副样子。

可她没恍惚多久，琴音如期而至。她抬眼看向台上的司马大人，果然如传闻一般，遮着面具，看着府衙大人对他千依百顺，她心下肯定了几分他就是严世蕃。只是今夏的琴音铮铮，将她的思绪拉回了舞剑。她想，若是她夺了这魁首，是否有幸能见一见这司马大人。由此，她的剑意从原先平缓而柔美，却是带了几分杀伐江湖气，与女儿家的细腻缠绵。

司马大人看着她这般卖力，倒是出了声赞许：“果然是个妙人。”

府衙大人便呆在原地，却是不晓得该如何接这一句赞美。若不是看上上官曦，这又该做何解？看着他左右为难的样子，司马大人却是心情颇佳。

原先在扬州园子里见过她，只道是个寻常的漕帮堂主，不成气候，却不知翟兰叶为何独独便看上了她。如今一看，相貌姣好，身段灵秀，果然是活色生香的妙人。她参加群芳会，不过是想测一测这司马大人是不是严世蕃，看来是个机敏聪慧的人，已经看穿了他与翟兰叶的关系。更别提，她对翟兰叶的这份上心，也是难怪，翟兰叶竟然会为了她，与他离心。

好一个上官曦！

司马大人，也是严世蕃，喝了口茶，起身便走，留了一句：“今年的魁首，便是她吧。”

府衙还未回过味，他已经消失在水台上。场地中，上官曦随着琴音落，剑停，赢的满堂喝彩。千人同贺上官曦赢的魁首。

场面热闹非凡，大家闺秀们纷纷向她道喜，人群涌来，却是张张生面孔。回首望去，却已不见司马大人。

她的内心忽然便空了下来。

给她一个魁首算什么！

只见上官曦飞升越过人群，直奔水台，揪着府衙便问：“刚在这的司马大人去哪儿了！”

府衙哪见过这阵仗，当即吓得有些腿软，拼命维持着父母官的尊严，回了句：“有话，有话好好说……”

上官曦自是不满这答案，便揪着他的衣领紧了几分，逼问到：“说，他在哪！”

府衙只得泄气，这，司马大人也没说不能将他的住处告诉上官曦，于是便直言：“自然回司马府，过几日便是司马大人的成亲之日，他当然得回去准备婚礼了。”

上官曦没逗留，转而便往司马府走，却在半途被杨岳拦下。

“上官姑娘，你真的已经确认他就是严世蕃么？贸然前往司马府，那可是未知之境，你这么做，太冒险了！”杨岳按着上官曦的双肩，不想让她继续前行。

上官曦的神情忽地有些茫然，只是泪不受控，无知觉地蓄满了眼眶，她对着急的杨岳，用一种近乎孩童的语调说：“我能怎么办……”

杨岳松开了她，却不知该作何回答。说什么，说她傻，妄图与严世蕃交锋，或是言她痴，为了翟兰叶龙潭虎穴也要闯，还是骂醒她，就当翟兰叶死了吧，回去好好过日子。不论是怎样的话，他都说不出口。

她是那么冷静的一个人，她是那么矜持的一个人，她是那么聪慧的一个人，明知危险重重，她亦想得到她的消息。

“杨岳，这是我唯一能找到她的机会。”

不待杨岳反应，上官曦便往司马府走去。杨岳竟一时没跟上她的脚步，今天的她一如既往穿着一身白，比往常更显得洒脱大方，可她的背影，却透着一股飞蛾扑火的劲头。

只是二人并未进入司马府，便在附近遇伏！

两人刚进司马府领地，便见四周布满了弓箭手，只要往前一步，便会被成批弓箭击回。二人以轻功逃脱箭阵，却不想在城楼附近早已布满了严世蕃的人！

“杨岳，这下你该信司马大人便是严世蕃吧。”

“这阵仗，不信也不行啊。”杨岳刚刚为了保护上官曦，肩上已中箭。

上官曦见状，便与他说：“若是有机会，便跑，能逃一个算一个。逃了才有机会。”

两人环顾四周，说是逃，可这人倒是布得滴水不漏。两人正打算往一个方向突围，被人从背后偷袭。两人及时应对，上官曦早已闪身而过，将人击退，可杨岳却没这么好的运气，被人痛击伤处，反应不及时，却还是用了自己最后的力气将上官曦推出。

上官曦见杨岳不省人事，不由分神，就这么被迷晕带走。

其实群芳会，严世蕃早早离场，却是因林菱被救走一事。侍卫们将所有的责任推给了翟兰叶，翟兰叶亦随着侍卫们回了司马府。这是严世蕃第一次将自己的情绪在翟兰叶面前展现得淋漓尽致。不是似笑非笑，而是杀意滔天。翟兰叶便跪在这一片狼藉之中，侍卫们被打发下去领罚。大堂外是此起彼伏地求饶声。可翟兰叶，却是白着脸，心里却是暗下决定。

“是我对你太仁慈了，让你有了不该有的心思，”严世蕃一把捏起翟兰叶的下巴，力道不同往常的调情，是真有要杀了她的心思，“你敢放走林菱？”

“林菱是被杨程万救走，是我技不如人。”翟兰叶毫不畏惧地看着严世蕃。

“技不如人？翟兰叶，你应该知道，我从不养废人。凭你的本事，还能让人跑了？”

“杨程万曾是锦衣卫，相信公子——”翟兰叶话还未说完便被狠狠地推到一片狼藉中，手被碎瓷器割破，见了红。严世蕃的表情变得更是狂狞。

“他就是个废物！”严世蕃踩着兰叶的手，欣赏着她的表情，却是发现她依旧面无表情。很好，翟兰叶，很好。

他凑近了翟兰叶，有些许嫌弃她身上的血，却还是将这话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给她听：“上官曦。”他挥挥手，果然，侍卫们将上官曦绑在椅子上，而上官曦了无生息，垂着头。严世蕃只是用他的手轻轻碰了碰上官曦的额发。

翟兰叶果然被激怒，可却碍于他的威势，小曦又在他的手上，不敢动弹。严世蕃满意她的反应，松开了她，却又狠狠地在她琵琶骨处给了一掌，翟兰叶疼的无法动弹。

“为了一个上官曦，把自己搞成这样，兰叶，我可教过你，以卵击石，蚍蜉撼树，螳臂当车，”严世蕃心情变好，便坐回高位，“愚蠢。想用林菱的下落来做交换，也得看你配不配，就凭杨程万那个废物，能藏她多久，”他挥了挥手，唤来了近侍收拾狼藉，“你说，我该拿上官曦如何呢？她自动送上门，于情于理，我都该给她准备个大礼，她也是个妙人，你的眼光，着实不错。”

翟兰叶顾不上疼痛，她用双手，拖着自己的身躯，恳求严世蕃：“公子，求您……”

“求我？求我是有代价的，”严世蕃敲着桌子，愉快地说到：“你有什么可以给我的呢，兰叶？”

翟兰叶疼得冷汗直流，她隐约有些神志不清，她知道她不能晕，小曦还在他手上。她迷迷糊糊间，听到公子说。

“不如，我就把你送给毛海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