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夜谈

暮夜里，有几飘稀稀落落的闪闪发光的星星数不胜数。皎月中天。温梦独自坐在一棵合抱之木上饮酒，也许真的是一脉相承，温梦仍然记得小的时候母亲也喜欢这样饮酒赏月。

只是与她不同母亲的身边总是有着另一个人，陪她饮酒陪她畅聊，而她这十年来却是形单影只。

悠悠间，飘来一丝丝檀香，温梦心下顿时了然，这股味道她太熟悉了，此前她帮蓝曦臣洗衣服时，其上便是这样馨冷而又不失温润。

“蓝涣，这么晚了不会是特地前来找我的吧。”

温梦已是有些微醉，双目澈水灵动，脸颊透上些许嫣红。一颦一笑之间尽显万种风情，动人心魄。

蓝曦臣一时间竟移不开目光，定格在了树下。

见状温梦轻笑出声：“怎么了，本姑娘有那么好看吗？竟能让泽芜君这样移不开眼？”

蓝曦臣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带着一丝手忙脚乱的意味又变回了原本清煦温雅的模样。

“曦臣前来只是想找阿梦叙聊一番，不知阿梦可否赏脸一顾？”

温梦脚尖轻点从树上轻盈落下：“这长夜漫漫有人陪伴，解去心中无聊烦闷也不失为一种情趣，既然泽芜君泽芜君自己送上门来我也就不婉言矫情了。”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恰似这林间缓缓走来的一男一女。、

蓝曦臣接过温梦手中的酒瓶，似是犹豫了一刻，随后还是送入口中，一品而尽。

温梦有些诧异：“蓝涣，你们姑苏蓝氏不是不许饮酒的吗？难不成泽芜君一直清心寡欲，今下忍不住了？”

蓝曦臣从容笑道：“此地并非云深不知处内，且我以金丹化去酒力算不得饮酒。”

温梦显然是没想到蓝曦臣会这样作答，可明知是掩耳盗铃却又说的那么理所当然。

“好呀你，没想到泽芜君竟还会这样自欺欺人，身为姑苏蓝氏宗主居然带头犯戒，是在该罚。”

蓝曦臣脸上笑意不减：“不如阿梦说说该怎样个罚法为好？”

“嗯…………”温梦托着秀气的下巴沉思了片刻，随后眉眼弯弯：“就罚泽芜君，明日这时陪我饮酒聊天如何？”

蓝曦臣亦是惊喜万分，随即取下抹额交于温梦手心。

温梦有些诧异，这一晚上她都在不断刷新着对蓝曦臣的认知“怎么了，你们蓝家人不是最宝贝这抹额了吗？平时连碰一下都不行怎么今日还主动给了我。”

蓝曦臣此刻心中有一种声音疯狂叫喊：告诉她，告诉她向她坦明一切，让她成为自己的……

可是又怕这一切太过突然，反而日后不好相见，最终千言万语只化为了一句：“收着便好，不必多想。”

夜已深，蓝曦臣毕竟是伐温主力的领袖之一，需要时刻保持清醒，将抹额交于温梦后未有多说便回去营帐就寝。

温梦又独自一人漫步在林间，十年来她已经习惯了独自一人，无名虽然很关心她但是更多地却是她自己去完成各种大小事情，自己去看遍这山川夜色。

但是如今却总感觉心中缺了一块，感觉空荡荡的。

天意弄人，温梦万万没有想到这样一个平常的夜晚居然会有接二连三不寻常的是事情。

“我说你们蓝氏双壁可真闲啊，泽芜君刚走含光君又大驾光临，说吧你来找我又是什么事？”

语罢，林中影间又走出来一位白衣公子。

蓝忘机一眼就注意到了温梦手中还未收好的抹额，随即顿了一下不过很快便又如往常一般冷了下来。

“魏婴他，这三个月来……发生了什么？”

温梦看到蓝忘机不自觉地就想到了当时玄武洞内的情景，眼下他又问及自己弟弟。想到这温梦神色都变地怪异了起来，玩味道：“没想到含光君这么关心我家阿婴啊。只是不知蓝二公为何突然问及此事？”

蓝忘机道：“魏婴他走入歧途，我作为朋友应当助他重回正道，故而请姑娘告知。”

温梦摇了摇头：“阿婴是否走入歧途暂且不论，而你真的只是将阿婴当做朋友吗？”

蓝忘机被温梦一句话问道心坎里去了，自己对魏婴是何感情他再清楚不过了，只是这却有些难以启齿。

沉默一阵后蓝忘机开口道：“我始终将魏婴当做毕生知己。”

“呵呵”温梦轻笑了两声“没想到啊，没想到皎皎君子含光君居然是一个自欺欺人之人。蓝二公子，你是怎么想的需要我来提醒你吗？”

蓝忘机神色立刻沉了下来，完全就是心里的小秘密被人戳穿的样子。

看来阿婴说的没错啊，这蓝忘机果然是个小正经。见此温梦也不想再逗他了，要是把人家搞火了蓝涣那边她也不好交代。于是立刻转移话题。

“蓝二公子可还记得我当日在兰室所说的话。”

还未等蓝忘机开口，温梦继续道：“你方才说阿婴走入歧途，可究竟何为阳关道，什么又是为独木桥。”

“我曾当着蓝老先生的面说过，正邪本就没有清晰的界限，是非对错也不过是人们约定俗称的看法。”

“判断一个人的是非善恶并非是单单看其所持何物，所修何道，而在于其，心之所向。在我看来阿婴一片赤子之心，绝非你所言的那样走入歧途。”

话音刚落，温梦转过身信步而去只留给了蓝忘机一个背影和这样一句话：“蓝二公子，我知道你很难接受这种看法，所以请你真正想通的时候再来找我吧，届时，我会将一切都告知与你。”

…………

温梦如今已经决定不插手这场射日之征，所以她也不方便在这里多留，在伐温营帐暂住了几日后，她便离开了。

如今岐山上下除了无名之外都以为她已经是个死人了，再者说她也不想再久住于不夜天。所以温梦又回到了那处溪边的竹屋。每日安静的生活，时不时去看看师父以及亲人朋友。

日子就这样过的平淡而又令人安心。

只是那一天的到来彻底打破了这份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