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虚荣

时真醒来后，发觉并无异样，自己还是自己，并没有被其他人格取代。

他握了握拳，侥幸地爬下床，准备和室友们一起上课。

李彧时真，你怎么黑眼圈这么重，昨晚上没睡好？

对床的李彧担心地问了一句，时真被吓得一激灵，马上说

时真做了个噩梦，没事。

时真看见突然出现在门口的愿燃，心下一冷，匆匆忙忙地跑去洗漱了。

愿燃我那些从幻灵变为寄生灵的同伴似乎是想和你和平共处。看来你的主人格还没那么弱，它们不敢擅自进攻。

见时真没有反应他又说道

愿燃对了，我再说些无关的事，你要是想实现一些不够现实的愿望，我们幻灵是无能为力的。

愿燃说出这句话，等着时真给他回应。时真假装不在意，仍旧做着手头的事。

时真用意识问愿燃

时真这些你告诉我也没用，我也不知道到底什么寄生灵和幻灵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话说你们那个幻域，到底是个什么地方？一共住着多少幻灵？

愿燃看向用冷毛巾敷着眼睛的时真，耐心地答道

愿燃我们幻灵产生于人们的梦境，人们在梦中只是旁观者，而我们才是真正的参与者。

愿燃看见时真把毛巾拿下的一瞬间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

愿燃很少有人的梦可以积蓄足够的幻力创造出一个有幻象形态的幻灵，幻灵拥有人的意识，可以将幻象变为现实，同时也需要依靠为人们实现愿望获取幻力，保持形态，幻力足够的可以实现实体化，成为人类。

时真听见实体化这个词之后皱了皱眉头，开始换起了衣服，示意愿燃继续说下去。

愿燃幻灵的数量目前已经达到四百多个，幻域，则是围绕幻灵们凝聚的核心幻力创造出的驻地，而掌管那里秩序的统领是第一个被创造出的幻灵――梦。

时真将衣服穿好，和室友们一起出发去教学楼，又继续用意识维持着对话

时真核心幻力和寄生灵呢？

愿燃稍微歇了歇，继续说道

愿燃核心幻力是梦凝聚所有幻灵的幻力创造出的幻力源泉，可以为我们实现人们的愿望提供最基本的幻力，寄生灵是因实现愿望过多而犯错的幻灵被梦惩罚后降级的形态，如果不立即找到宿主，很快就会消失。

时真面无表情地思考着什么，以为愿燃能够读取自己的意识，也没再用意识进行提问。

愿燃提醒道

愿燃只有幻灵弱小的契约者才能够被寄生，符合条件的就只有你一个。而你现在的意识我可以勉强读取，但想法或者更抽象的思维方式，已经被寄生灵阻断了。

时真不免又感到厌恶，晃了晃头，和室友一起跟路上认识的学长打了个招呼，又沮丧了起来，在心中默念道

时真你让我心情好点，忘了被寄生这回事。

愿燃面对时真的这个愿望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但碍于急需幻力，也只得实现了。

到了教室，讲授经济学的老师见人都来全了，便宣布要进行随堂测试。

同学们被这猝不及防的考试惊得不知所措，都喊着“下节课再考”或“我们都没有复习”，老师却仍旧坚持考试，说要抽查同学们的平时水平。

凌若唉，要是我能够随心所欲地考个最高分就好了。

凌若刻意地放大了声音，周围的同学以为是凌若难得幽默，也都附和着，说想考个最高分。

时真笑得有些尴尬，因为那“随心所欲”，指的就是自己。

他为凌若没有幻灵可以实现自己愿望感到可惜，同时又忍不住为自己感到高兴。

考试结束后，时真看着前面垂头丧气的凌若，心里也跟着不大高兴起来。

他毫不犹豫地向愿燃许愿让自己考最高分，并且让凌若仅次于自己。

愿燃皱了皱眉头，只得同意了。

时真看着老师利用剩下的半小时时间当场阅卷，一张一张地宣布在座同学的分数，而那些分数，竟没有一个及格分。

老师时真，61，现在算是最高分吧，唉。

老师叹着气，以为是自己教得不够好，学生们才只有这么低的分数。

老师凌若，60，好，没了，这就是你们全班，也是你们整个专业的成绩。我不说什么了，你们好好反省反省吧！

老师失望地说着，拿着卷子走出了教室，准备去办公室登记分数。

李彧羡慕地看着时真，说

李彧你可真厉害，全班就你和凌若及格了，有空可不可以教教我？

时真突然感到羞愧难当，刚刚得意不已的心情瞬间消失，只能勉强说道

时真我也只是碰巧蒙对罢了。

贺梧言在时真后面听着他俩的对话，显得有些不服气，吵吵道

贺梧言卷子上出的名词解释和论述我平时都背得好好的，真不知道老师为什么只给我59分！

张涵乐哈哈哈哈哈哈，你字丑，谁认得出来嘛！

张涵乐幸灾乐祸地在一旁说着，梧言不开心地趴到桌子上嘟囔

贺梧言唉，可惜啊，咱的尽力做到最好，还不如别人随便搞搞，时真每天除了睡就是看杂书，蒙都蒙得比我成天学的好。

四周同学们看向时真的眼神也渐渐掺杂起了一丝不屑和嫉妒。

时真感到心情瞬间变得沉重，愿燃在一旁打趣道

愿燃愿望是不能收回了，时间也不能倒退，要不要帮你把这段不愉快的记忆消除？让你开心点？

时真沮丧地看着凌若，旁边女生看向她的眼神也带有一丝嫉妒和怀疑，让他觉得浑身不舒服。

时真把他们的嫉妒消除呢？

愿燃摇了摇头，说道

愿燃这个愿望不现实，人的嫉妒早已深深扎根在人性中了，你要是想让我弄死一个人，倒还简单点。

时真沮丧地独自来到僻静的地方，扯了扯跟在一旁的愿燃

时真我后悔了，这愿望我不配实现的。我明明不该这样做的。

愿燃轻声笑了一下，算是回应。时真继续说道

时真我害了不努力学习的自己，也害了那些努力学习的同学，也让老师伤心了。付出和回报都乱了。

愿燃赞许地看着时真，看见他似乎自责得要哭出来，便安慰道

愿燃人们常许这种愿望，你也不要太在意。

时真生气地回应道

时真我怎么不在意？难道苟且的人多了！我也要跟着苟且不成？

愿燃愣在原地，感受着自己因刚完成两个愿望而变得充足的幻力，突然觉得自己是那么不堪。

时真我讨厌虚荣。

时真小声说着，又看了看愿燃。

时真怎么办？

愿燃一时说不出话，只静静地看向别处。

时真茫然地扫视着周围渐渐凋败的花草树木，仿佛审视着自己。

愿燃看着显露出懦弱的时真，刻薄地说道

愿燃区区人类也妄想克制虚荣？你只管乖乖地许愿就好，难道你不希望别人嫉妒你？难道你想去嫉妒别人？我给了你让你变好的机会，你最好懂得珍惜。

时真摇了摇头，开始犯倔

时真我偏要克制，我偏不珍惜！你给我带一本《近现代政治思想史》过来。

愿燃试探性地问道

愿燃直接灌到你脑子里？

时真摇了摇头

时真我自己读，知识和荣耀不是靠别人施舍来的，应该自己去获取。

愿燃讽刺地递给他那本书，时真拿着沉甸甸的书，所有的骨气瞬间烟消云散

时真还是帮我灌到脑子里吧……